但是,關於娜娜這個女人的事,梁健卻沒有辦法直接告訴畢部長。這並不是因為他和畢部長之間有什麽隔閡,不敢相告。而是因為畢部長特殊的職位和身份,有些話不能說。畢部長是常務副部長,還是管幹部。如果梁健對畢部長一說沈偉光的女人問題,畢部長總不能不管吧?那麽,管又從哪裏管起呢?是找沈偉光,還是找那個女人?還是通報華京方麵的紀委呢?


    一句話說出話很容易,但這句話要是讓領導為難,那還不如不說。


    為此,梁健就說:“會不會是因為趕路疲勞的緣故?”畢華問:“為什麽趕路疲勞?偉光同誌難道沒有在華京過春節嗎?”梁健:“應該是沒有。他對我說過,要回徽州老家過春節的。”畢部長歎了一口氣道:“偉光同誌也真是,既然回徽州老家過節,昨天就跑來幹嘛!打個電話問候一句也就行了。這些地方主官們也是不容易!”


    “誰說不是呢?”梁健說,可他心裏卻想,沈偉光年初二就跑到了華京來,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拜訪有關領導。也許,還有其他的原因……那個娜娜!


    “梁健同誌,你們江中的政府工作報告我已經看了。”正在梁健猜測的時候,畢部長對他說,“裏麵有不少亮點。特別是關於江中省中西部發展的一些舉措,很實在,比如交通建設、環境保護、教育安全等等。不過,我也要給你們提一個建議,那就是在此基礎上,你們要形成一個‘爆點’效果,中西部發展才能形成強大聲勢!你明白我是什麽意思嗎?”


    梁健體味著畢部長的這句話,一會兒之後道:“畢部長的意思,是否指需要形成一種效應?讓投資江中省中西部成為一個熱門?”畢部長忽然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臉上露出了笑來:“我就是這個意思!我為什麽高興跟你聊天呢!因為你一點就通,很快就能明白我在說什麽!我剛才說的‘爆點’,沈偉光、戚明、北川等同誌來的時候,我都跟他們說了。可是他們都不大明白,就隻有你能完全理解。”


    梁健道:“我要感謝畢部長的指點,這給我們指出了一個新的思路。”畢部長說:“假如,你這個‘爆點’能夠形成,那麽江中的中西部發展就能形成氣候,就不僅僅是一個政府行為,也不僅僅是一些舉措,而會成為全社會參與的一個行動。”


    梁健的腦海之中翻騰著興奮,如果這個事情做成了,江中就會迎來新的發展機遇,這不是個人政績的問題,這是長三角整個區塊發展的遠大前景!就算這些成績歸屬不到自己身上,梁健照樣也很高興。然而,此時畢部長卻說:“梁健,據我所知,現在你分管的工作裏,沒有城建、交通這一塊吧?”梁健答道:“是沒有,畢部長。”畢華就道:“那就去把這兩塊工作拿過來。”


    梁健一聽忙說:“誰分管,對我來說並不是很重要。我支持就行了。”畢華看著梁健,搖了搖頭道:“我們要理想,但不能理想主義。如果你不把城建、交通這兩塊工作抓在手上,中西部的工作就難推進了。讓別人去幹,你放心嗎?能確保不出事嗎?”


    梁健忽然想起來,當時戚明在政府工作報告中,特別加入了中西部交通大建設,這裏麵肯定是有深意的。


    戚明及其小舅子在危化品中損失了數億,難道會就這麽認了嗎?戚明之所以將中西部交通大建設寫入政府工作報告,是否就想要在這方麵做文章呢?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會有大麻煩。發展中西部本來會是一件大好事,但如果變成了一個新的腐敗土壤,好事就會變成罪孽!


    梁健當即就說:“畢部長,你站得高、看得遠。你不提醒,我可能就忽略了這個事情的重要性。”畢部長卻輕輕搖頭道:“其實,我也隻是看到。但是,至於怎麽做,我卻也考慮不好。我相信,這方麵你會比我有更好、更巧妙的辦法。”梁健點了點頭道:“我會盡量去想辦法。”


    畢華:“時不我待。我們都希望你能在上半年,就把江中中西部發展之火點燃起來,最遲不能遲到9月份,到時候,某些領導再一到江中,江中這個局就穩住了。你也就可以去完成新的任務。梁健,你會是一個急先鋒,所以你務必要保持一顆‘功成不必在我’的平常心。”


    梁健清晰地感覺出來,畢部長的這些話,絕對不僅僅是代表他自己這麽說的,很有可能是上麵更重要的領導,借畢部長的口來傳達這一層意思。梁健頓時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他說:“功成不必在我。我明白了。”畢部長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梁健同誌,留下來吃個中飯吧?我讓老伴做幾個小菜?”梁健忙道:“謝謝畢部長,不過我今天還是回去了,我還有點事要辦。下次,我和項瑾一起來吃飯。”


    梁健並不是客氣,他的確是有事要辦。他心中存在一個猜測,他認為沈偉光從徽州到華京來,除了拜訪領導,肯定還有其他的事。從畢部長家中出來之後,梁健就打了電話給沈偉光。沒一會兒,沈偉光就接起了電話:“梁省長,新年好呀!”梁健道:“沈書記,聽說你來華京了?我想請你喝杯茶啊,現在有空嗎?”


    沈偉光道:“下午五點前都有空,你說個地方吧。”梁健就說:“就在你下榻的酒店吧。”沈偉光:“也行。”沈偉光把自己所住的酒店告訴了梁健。梁健趕了過去,這是一家五星級酒店,在十三樓有一個精致的咖啡餐廳。兩人坐了下來,從窗口可以望見京城不少屋簷上的積雪,還有一處“海子”上溜冰的人們。


    梁健要了點吃的和一杯茶,沈偉光卻點了一杯酒,他問梁健要不要酒。梁健說,他中午不習慣喝酒,況且自己還開著車。沈偉光也沒有勉強他,自己喝了一口:“梁健同誌,你消息靈通,怎麽知道我又來華京了?”梁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開門見山地道:“沈書記,你來華京,是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娜娜?”沈偉光看了一眼梁健,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對梁健坦誠,最後他說:“是的,如果不是娜娜,我就不會來華京了。”


    梁健點了點頭。正想要說些什麽,隻聽沈偉光又道:“今年,我之所以和家人去徽州老家過年,就是想要在春節期間,不再跟娜娜聯係了,清清靜靜地過一個年。可大年三十她就電話來了,讓我年初一就來華京見她。”沈偉光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煩擾。


    梁健有些同情沈偉光了,從他的眼神之中都可以看出來,沈偉光這個年過的得有多苦惱啊!梁健就問:“沈書記,你現在對娜娜還有感情嗎?”這是男人之間的一個問題,不是下級對上級的一個問題。沈偉光有些驚訝,梁健竟然問得如此直接,但是一想,整個班子之中,也隻有梁健敢這麽問他,也說明隻有梁健是對自己關心的。沈偉光坦白地道:“已經少到了幾乎可以忽略。”


    梁健建議道:“那就幹脆斷了吧。否則情況隻會越來越複雜。”沈偉光眼中的憂慮就更濃了:“斷不了了。”梁健最不想聽到的是這句話:“娜娜那裏真的有你的把柄?”沈偉光說:“不是娜娜這裏有把柄,是娜娜公司手中,有我和她的把柄。這就是娜娜讓我到華京來的原因。她說,她也想退出這一場遊戲,但是退不了了。她的公司威脅她,如果她想要退出,那麽我和她的事情就會被公之於眾,無論是我,還是娜娜,都不用再做人了!”


    終於是弄明白了。沈偉光因為娜娜這個女人,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坑裏了。不過,現在至少也知道了,沈偉光到底是掉在誰的坑裏了。梁健道:“沈書記,至少你現在知道是誰給你挖的坑了。”


    沈偉光看著梁健,有些心灰意冷:“也許,我該退出江中。有人把娜娜請到了江中,也無非是要請我離開江中啊!”


    梁健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抬起了頭來,直視著沈偉光:“沈書記,你現在還不能走!為了江中,你也不能走!”沈偉光為難地道:“恐怕,我繼續在江中呆下去,隻會給江中抹黑了!”梁健搖了搖頭說:“一個省書記主動要走,難道不是給江中抹黑嗎?沈書記,你的那些事情不是在江中發生的,在江中你一直堅守著原則。也隻有你在江中繼續堅持下去,江中這段時間內才不會亂。所以,我願意協助你。娜娜的事,交給我去處理。但是,希望沈書記一定要全力推進江中中西部的發展。我相信,華京會看到我們的努力!同時,也會客觀地評價愛我們的功與過。”


    沈偉光怔怔地看著梁健,他奇怪的是,自己是一把手、是省書記,但卻是從副省長梁健的身上才獲得了力量。權衡了利弊之後,沈偉光道:“梁健同誌,你大膽去幹,隻要組織上不動我,我就全力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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