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將向陽的那張紙看了一遍後,就更加想罵人了。紙上的資料比梁健想象的更加少,甚至連那塊地的具體位置都沒有明說,向陽隻在那張紙上簡單介紹了一下他已經在計劃中的項目,外加說明了一下他為什麽要那塊地。原因有兩個,第一個是向陽在那塊地旁邊剛剛標下了一塊地,但是那塊地還不能達到他項目所需要的要求,所以他希望唐家能夠成人之美。第二個原因是唐家雖然擁有那塊地,但一直都沒有好好利用,閑置在那邊。既然如此,還不如讓給他,既能讓這塊地充分利用起來,向陽還會承唐家的這個情。


    梁健能看得出來,這兩點原因隻是最表麵的東西,根本不能作為梁健去說服唐家的理由。也就是說,向陽給梁健這張紙,除了敷衍之外,本意上,他還是想為難梁健。


    更深一點,梁健覺得,他並不想跟項部長做那個交易,隻不過他礙於項部長的身份和對他的威脅,才迫不得已做了這個決定。所以,他希望梁健知難而退,隻要梁健完不成這個任務,那麽他也沒必要履行他的承諾。隻是,有一點梁健還想不明白,向陽對於這塊地難道並不想要嗎?如果想要,梁健說不定就能成為他的突破口。不過,也有可能是向陽根本不相信梁健能幫他達成這件事。梁健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想明白這些後,梁健反而更加想要做成這件事。那天晚上項部長帶著他去找向陽,向陽看他時的那些輕蔑不屑,梁健還曆曆在目。他們年齡相仿,甚至梁健可能還要略長幾歲,被一個比自己小的人看不起,這是梁健內心自尊無法承受的屈辱。他要做成這件事,證明給向陽看!


    但梁健也清楚,要想說服唐家,就這樣找過去,肯定是不行的。既然向陽不肯將相關資料告訴他,那他就自己想辦法了解。既然向陽在資料中提到了他計劃的項目,那麽通過這個項目肯定是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的。隻有了解得足夠多,他才有更多的把握去跟唐家談。這一次,梁健不想依靠跟唐家的關係談這件事,他準備把自己當做一個跟唐家毫不相關的人去談這件事,這樣才會有更多的機會成功。否則的話,他隻會有可能被唐家再一次打臉。


    想清楚之後,梁健也沒急著就去做這件事。想要查清楚這件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夠完成的。眼前,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朱明堂的那篇稿子。


    梁健先將那張紙收了起來,然後將那本筆記本拿到了跟前,將之前記錄下來的東西又重新看了一遍,熟記於心後,他才開始。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地寫一篇稿子了。正如薑仕煥所說,這一次是他修補他和朱明堂之間關係的一個機會,如果他能把握好,那麽上一次因為調動的事情所產生的隔閡就能消除掉。加上他背後的項部長和唐家這兩層背景,那麽他和朱明堂之間的關係必然會達到一個新高度。


    梁健也想明白了,朱明堂之所以要找他來寫這篇稿子,除了薑仕煥的推薦之外,更加有可能的是,朱明堂也想借著這個機會來修補他和自己之間的關係。也就是說,等這篇稿子寫完,朱明堂很可能也會有新的動向出現。


    雖然說,這種帶有目的性的來往並不是十分討喜,但是,朱明堂是組織部部長,和他搞好關係對梁建來說,有益無害。尤其是目前梁建這種尷尬的境地。


    經過董斌的事情後,梁健已經完完全全地認識到,在這個官場裏麵,隻有實力才是唯一。你隻有自身實力強悍了,你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才能實現更大的目標。就好像董斌的事情,如果梁健站在蔡根的位置,雖然並不一定能徹底地將董斌給治住,但最起碼不會這樣的收場。如果能站得更高,那麽對上董斌也就更加容易了。


    所以,梁健已經明白,隻有努力提升自己的地位才是目前最主要的事情。梁健想起,他跟唐明國定下的約定,兩年內進入北京市市委常委班子。看來,唐明國也是希望用這樣的方式來激勵他盡快地提升自己的實力,隻不過他用了一種相對的方式。


    想起唐明國,梁健心中便有些說不出的情緒。他跟唐明國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係了,這一次董斌的事情,不知道唐明國是否知道。


    梁健想了一下,就立即將這些東西從腦袋裏趕了出去。事情都已經過去,想這些也沒什麽意思,等到唐明國回來,一切都會清楚。


    思緒漸漸回到眼前的電腦上,梁健喝了口茶,沉下心來,開始認真地構思這篇稿子。這篇稿子,他一定要以一種驚豔的方式來呈現給朱明堂。


    當一個人沉下心來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時間總是容易過得很快。


    一個下午的時間仿佛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當篤篤地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梁健恍然從電腦屏幕上回過神,抬頭一看,窗外都已經有了暮色。梁健看了下時間,已經六點了。這時,門口又傳來篤篤地敲門聲。


    梁健喊了聲:“請進。”然後,將那篇已經完成骨架的文章保存好放到了一個私密的文件夾中。


    推門進來的是梁珀。從江中回來後,他跟梁珀還沒碰過麵。看到梁珀,梁健愣了一下,然後問她:“你怎麽也還在這裏?”


    梁珀一邊走進來,一邊笑道:“你不是也還在。忙什麽呢?”說著,她已經走到了辦公桌跟前,探過身來就朝梁健的電腦上看。


    那篇文檔已經關閉,梁健也無所謂她看。她看了一眼後,問:“急著回家不?不急的話,幫我個忙?”


    梁健想起曲魏對他的警告,不由得有些猶豫。梁珀看了出來,收起笑容,道:“怎麽?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怕我吃了你?”


    “不是”梁健還沒說完就被梁珀打斷了。“不是就好,要不是這會人都走完了,我也不來找你幫我這個忙。”梁珀語氣不太好,應該還是在因為剛才梁健的猶豫生氣。梁健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說實話從梁健到這裏後,梁珀除了喜歡跟著他給他造成一些困擾之外,其實對他一直都很和氣。而且,這些困擾其實跟梁珀關係也不大,主要是因為曲魏的警告引起的。想到這裏,梁健也就不好再拒絕,於是就說:“時間長嗎?長的話,我先跟家裏打個電話說一聲。”


    梁珀臉色好了一些,道:“那你打電話吧,事情完了我請你吃晚飯。”


    “還是我請你吧。”梁健笑了笑,然後拿過手機給項瑾打電話。項瑾聽到梁健不回來吃晚飯了,也沒說什麽。倒是項瑾旁邊的霓裳聽到了,大聲說著爸爸壞。梁健有些不好意思,他們肯定在等他吃晚飯,他這個時間打電話回去說不回去吃晚飯了,他們白等這麽長時間了。想到此處,梁健又跟項瑾說了聲抱歉。項瑾道:“沒事,你晚上早點回來,能不喝酒就別喝酒了。”


    “不喝酒,放心。”梁健道。說完,兩人也沒多說其他的,就掛了電話。梁健看向梁珀,梁珀也不閑聊,道了一句:“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們走吧。”


    梁健收拾了一下,就跟梁珀出去了。走到外麵,梁健才問梁珀,她讓他幫忙的是什麽事情。梁珀猶豫了一下,說:“陪我去見幾個人,談件事情。”


    梁健問她是什麽人,什麽事情。梁珀卻不肯多說了,隻說到了那邊你就知道了。


    梁健見狀,也就隻好不多問了。


    梁健開車,奔往梁珀說的那個地方。那個地方離市政府倒是不遠,隻不過這個時間正好是高峰期的時候,路上很堵,通暢的時候一刻鍾就能到的地方,足足開了四十多分鍾,幾乎跟烏龜爬一樣的速度。梁健倒是也不急,梁珀卻顯得有些煩躁,不太像是她平常那種樂觀的心態。梁健覺得,應該是他們將要去見的人談的事情讓梁珀心裏煩躁引起的。這麽一想,梁健就對待會要見的人談的事情,好奇起來。


    到了地方,梁珀就帶著他徑直找到了那個酒店的包廂。門口站著的服務員看到他們過來,就問:“你們找誰?”


    梁珀看著她,道:“找裏麵的人。”


    “能告訴我您是哪位嗎?”這位服務員一邊問,一邊手已經搭上了門把手,看似是打算給梁健他們二人開門,實際上卻是如果他們不說就不打算讓他們進去。


    “我姓梁。”梁珀回答。


    服務員應該早就被告知過,聽後立即就打開了門。梁健進去後,一掃房間內,裏麵坐著三個人。其中坐在左邊的一個有些年紀的男人,看著很是眼熟,梁健一愣之後,頓時就想起來這個眼熟的人是誰。


    對方也認出了梁健,驚訝地喊了一聲:“梁健!”


    梁健也恭敬地喊了一聲:“楊叔叔好。”


    這時,梁健旁邊梁珀臉上頓時露出了震驚之色。另外兩個人見到他們二人認識,也都詫異地問梁健口中的楊叔叔:“這位是?”


    這位楊叔叔轉頭對他們二人笑道:“這位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老唐的兒子。”


    “你是說他就是唐靖宇?”其中一人一邊問,一邊目光在梁健身上一掃,然後眉頭一皺,又緊接著說道:“不對呀,我跟那個唐靖宇見過一麵,好像不是他啊!”


    梁健聽到這話,心中隱約有些不爽。楊叔叔臉上神色也尷尬了起來,趕緊又解釋了一句:“你說的唐靖宇是老唐的養子,這位是老唐的親生兒子,也是唐家未來的接班人。”說完,又笑著說了一句:“胡老哥,你這信息不夠靈通啊!”


    楊叔叔口中的胡老哥臉上也略過一些尷尬,忙說道:“這樣啊,不好意思,孤陋寡聞了!”說完,又站了起來,邀請梁健和梁珀二人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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