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的事情就這麽結束了,第二天楚陽就從省裏回來了。楚陽來辦公室找梁健,梁健沒見他。楚陽在這件事情裏的表現,梁健多少還是不滿意的。


    楚陽在門外站了有一個多小時才回去。翟峰看著不忍,進來跟梁健說了三次,被梁健發了一次脾氣才不敢再提。


    楚陽回來後第二天,成海就出院了。出院當天就去省裏了,梁健想,他應該是跟刁一民去匯報這一次的事情了。


    這次的事情鬧這麽大,背後有不少是成海的推波助瀾。否則就靠一個胡全才,他就算野心再大,也是翻不了多少浪花的。


    朱老板自然是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了。禾常青將他交給了明德,判刑前一天,梁健去看了他一次,正好碰到他的妻子和孩子。


    朱老板的兒子,長得虎頭虎腦,但性子倒挺安靜,也挺乖巧的。妻子長得普通,但身上透著股溫婉的感覺,言談禮貌得體,給人感覺很不錯。梁健囑咐翟峰,讓他想辦法多照顧下這兩人。


    這件事情過去,梁健稍微清淨了一段時間。每天就是按時上班下班,下班就陪女兒。他們也從太和賓館搬了出來,搬到了金色水岸。翟峰幫忙找的房子,挺大的,有一百四十平,在一樓,還帶個小院子。搬進去之前,翟峰找了一個周末的時間,將院子裏整頓了一下,又搬了些植物過來,倒也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很不錯。霓裳很喜歡這個小院子,搬進來第一天就拉著梁健說要在院子裏放一個秋千。翟峰聽在了耳朵裏,第二天就不知去哪裏搞了一個木頭秋千來放在了院子裏,霓裳看到了,高興得手舞足蹈,第一次在翟峰臉上親了一口。翟峰這小夥子,被霓裳這麽一親,還不好意思了。梁健在旁邊看著,心情很不錯。對翟峰,自然在情感上有了些變化,以前總覺得他和沈連清是沒辦法比的,當然現在也總是差一些,但霓裳是梁健的軟肋,是梁健的心頭肉,不管翟峰是有意還是無心,但能讓霓裳開心,梁健還是感激他的。


    過了幾天,成海竟拿著一份禮物上門來給梁健來賀喬遷之喜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成海送禮上門,梁健要是板著臉趕人家出門,就太不識趣了。隻能收了禮物,請人家進門坐了會。


    成海倒也沒多呆,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走了。


    成海這一送禮物,梁健忽然想到,該請客吃餐飯。搬家那天,翟峰和楊彎,廣豫元還有禾常青都幫了不少忙,該請一請。


    但梁健也不想搞得太隆重,便和梁母商量了一下,決定在家裏做個家常便飯,將浙幾個人叫到一起,吃頓家常便飯。


    當天晚上,除了廣豫元等這幾個幫忙的人外,梁健還叫了明德。明德帶著禮物上門,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這頓便飯,也將梁健的圈子給大概的顯示出來了。餐桌上,成海笑而不語地坐在那裏,目光時而看看這個時而看看那個,眼裏閃爍的精光,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心裏打著什麽主意。


    梁健看到了,但也不想多想。前段時間楚陽的事情,加上他和項瑾之間的變故,讓他覺得有些心力憔悴。如今一切平息,他隻想先平靜一段日子。


    九點多的時候,霓裳鬧著要讓梁健陪睡覺,其他人都識趣地離開了。梁健哄睡了霓裳後,忽然想抽一根,在家裏翻來翻去翻了好一通才找到一包煙,拿了一根,剛走到院子裏,低頭要點火,忽然背後傳來梁父的聲音:“方便嗎?聊幾句?”


    梁健轉過頭,看到梁父扶著玻璃門的門框站在那裏,看著他。


    梁健放下手,點點頭。


    梁父走過來,手一伸,道:“給我也來一根。”


    梁健詫異地看他一眼,道:“您不是戒了嗎?”


    梁父笑了一聲,道:“你不是還不抽的嗎?”


    梁健笑了起來,伸手從褲袋裏摸出煙盒,抽了一根遞給了梁父,然後再點上火。


    “呼——”一團白煙從嘴巴裏吐出來的時候,梁父咳嗽了一聲後,忽然開口:“你跟項瑾是不是離了?”


    梁健一驚,拿著煙的手驀然一抖,強顏歡笑:“沒有,怎麽會?”


    “行了,別騙了!”梁父瞪他一眼,又猛地抽了一口,緊跟著就是咳嗽。梁健慌忙去拍他的背,梁父咳了好一會才停下,喘了口氣,道:“之前在賓館的時候,我們不在一個房間,我雖然有點感覺,但也不好確定。但搬到這裏這麽多天了,我就沒見過你跟項瑾打過電話。倒反而是白天你上班的時候,項瑾給你媽打過兩個電話。你真當我們老糊塗了是不?”


    “爸!我隻是……”梁健想要辯解,可話才開頭就被梁父打斷:“離了就離了吧。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就不太看好你們。項瑾是個好姑娘,可是她不適合你,或者說她不適合你這個工作!”


    梁健再次驚訝地看著梁父。他沒記錯的話,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項瑾的時候,可不要說是多開心了。怎麽今天還說出不合適這話來了,聽著怎麽都有種馬後炮的感覺。不過,到底是自己的父親,這話梁健也就是在心裏想想,沒說出口。或許,他也隻是想安慰自己而已。


    梁健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梁父接著說道:“項瑾去美國了還回來嗎?”


    “回來吧,應該!”梁健其實也不太確定。總有種感覺,項瑾以前就像是隻關在金絲鳥籠裏的金絲鳥,而如今,鳥籠的門已經打開了,她已經飛了出去,她還會飛回來嗎?


    想著,梁健忽然就想到剛才梁父說的那句話。他說,項瑾不適合梁健的這個工作。仔細一琢磨,這話似乎還挺有那麽幾分道理。


    項瑾其實是一個很有理想的姑娘,要不然當初她也不會逃到鏡州和他相遇。可跟他結婚後,他連一次旅遊都沒有給過她。她的生活除了孩子還是孩子,她想做的,應該很多吧?梁健想到此處,又覺得其實他對項瑾一點也不了解。他不知道項瑾喜歡什麽,也不知道項瑾的理想是什麽,他甚至很多時候都不知道項瑾心裏在想什麽。


    或許,就像梁父說的,呆在他的身邊,就像是一隻鳥籠將她給禁錮了。而她要的,應該是那片無垠的湛藍天空,她要翱翔。而他卻沒辦法給她提供飛翔的跳板。


    或許,如今這樣分開也好。


    梁健苦笑了一下,這時梁父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力道不重,卻又很重。


    梁健回頭朝梁父笑了笑。


    “人老了,這身體就不行了。這都快六月份了,還覺得有點涼。我先進去了,你也早點睡。”梁父說完,轉身往裏麵走。


    走到一半,忽然又轉頭看著梁健,道:“以後,你要多花點時間陪霓裳。我和你媽雖然都會疼她,但是我們到底隻是爺爺奶奶,代替不了你們的。”


    梁健心裏一痛,道:“我知道。”


    梁父看了他一會,就掉頭進去了。梁健心情沉重,又抽了根煙,站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回身進屋。


    又過了幾天,天氣開始入夏,白天已經開始有三十多度了。沈連清給梁健打電話,詢問蘄州沙漠所的人什麽時候過去。他說,婁江裏的水位已經開始明顯下降,這一個星期已經下降了十公分了。再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月,婁江裏就要沒水了。


    現在才剛六月,天氣就已經這麽炎熱,據省裏氣象局預測,今年的夏天估計又是一個少雨的夏天,如此看來的話,如果不想辦法,恐怕今年的荊州又會很難過。


    梁健想了想,親自聯係了蘄州沙漠所所長秦海明。秦海明接起電話,不等梁健開口,就說道:“時間已經定了,下個星期,我們就過來,我親自帶隊,怎麽樣?”


    梁健忙笑著說道:“那就太感謝秦所長了。”


    秦海明在電話那頭嘿嘿笑著:“感謝不能光嘴上說對不對,梁書記?”


    梁健心裏罵了一句,嘴上卻還是笑著說道:“當然,你放心。隻要你能幫忙解決荊州的問題,其他的都好說。”


    “好!好!那下周見。”秦海明笑道。


    梁建問:“下周周幾?我好早做準備,為你們接風洗塵。”


    秦海明道:“這個倒是不好說,我們過來的時候,就順便沿路勘查下荊州的環境,具體時間定不下來,到時候再聯係吧。”


    秦海明這話倒是讓梁健又對他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感受。或許,他貪歸貪,辦事也應該還不錯。


    梁健將秦所長的回複,給沈連清發了條短信。發過去後,想了想,又發了一條,問了問楚陽的情況。


    沈連清說,楚陽回去後,倒也沒多大變化,就是話比以前更少了。


    梁健又問了問十首縣水庫的事情,沈連清說工程已經重新開始啟動,他發動了群眾,大家湊湊,湊了筆錢,加上朱老板的妻子也拿出了一筆錢,雖然還有缺口,但是新找的工程隊表示可以接受欠條。


    小沈辦事梁健還是放心的。他想到之前胡全才的那個東西,也不知道老唐那邊估價估得怎麽樣,到時候賣掉了,倒是可以支援一部分。


    不過,這是後話,到底什麽時候能拿到錢,還不知道。梁健也就沒告訴小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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