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華的家裏,四室兩廳的房子,裝修很簡單,擺設也很普通,但收拾得很整齊幹淨,一看就知道,家裏定然有個賢惠妻子。


    徐京華進門,就聞到了滿屋子飄著的香味,還沒見到人,就扯開嗓子問:“做了什麽好吃的,這麽香?”


    有笑聲從廚房裏傳出,一個圍著圍裙的普通女子從裏麵轉出來,手裏端著一個陶瓷盆,見到門口就徐京華一個人,愣了愣,問:“怎麽就你一個人?小許呢?”


    徐京華怔了一下,才恍然想起,昨天自家這位賢惠娘子可是叮囑了他讓他今天叫小許到家裏來吃飯,可是他今天一忙就給忘了,回來路上又被宋美婷和羅貫中的事給分了心,就一直沒想起來。於是,忙跟自家娘子認錯。


    徐夫人瞪了徐京華一眼,嗔道:“那回頭給華子送糕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糕?什麽糕?”徐京華又怔了一下。


    徐夫人回答:“我昨天不是說了麽,前幾天有人送了點桂花來,我做了桂花糕,本來打算讓小許來吃個晚飯,順便拿點桂花糕去,給華子也帶點去。”


    徐京華一拍腦袋,不好意思地跟自家娘子再次認錯:“看我這腦子,都給忘了。”


    “知道你忙。”徐夫人白他一眼,轉身進廚房端菜去了。徐京華在門口笑著,顯然十分受用。


    家裏,就徐京華和徐夫人兩人。他們的孩子去外地上學了,寒暑假才會回來。本想請個保姆,奈何徐夫人太賢惠,於是就清清冷冷的兩個人,不過這也有好處,時間久了,徐京華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年輕時候,那段剛和徐夫人在一起的日子,甜蜜溫馨,兩人膩在一起總也不覺得煩。


    剛吃過晚飯,徐夫人就拿了兩盒用布包好的桂花糕出來,一盒是小許的,讓徐京華明天上班的時候帶去,一盒是華子的,讓徐京華趕緊就送去。


    徐京華一邊接過華子那盒桂花糕,一邊與自家夫人開玩笑:“我怎麽覺得,你對華子比對我還上心呢,不怕我吃醋?”


    徐夫人看他一眼,道:“我倒是希望你吃醋,我們在一起到現在你就沒吃過醋!我都不知道,你吃醋是什麽樣子的。”


    徐京華笑著答:“就是現在這樣。”說著,想過去,摟她入懷,一吻香澤。可被徐夫人臉頰微紅地推開,道:“都老夫老妻了,別鬧。趕緊去吧,早去早回。”


    “行。那我走了。”徐京華拎著盒子往門口走。剛走到門口,忽聽得徐夫人問:“華子他女兒,今年也該有二十七八了吧?”


    徐京華愣了一下,回頭去看她,不知她怎麽就忽然想到了華子的女兒。徐夫人歎了一聲,道:“今天跟女兒打電話,跟我提到了。想起來,她兩小的時候,挺要好的,要不是後來……”徐夫人說到這裏,戛然而止,臉上神情多了些惋惜。


    徐京華想起剛才路上小許說的事情,心情又差了幾分,再想想這些年他們那幾個人之間發生的事情,跟著歎道:“苦了那個小姑娘了!”


    “華子也苦。”徐夫人轉過頭來,跟著感慨了一句。


    “我走了。”徐京華說道。徐夫人點頭。


    出門,徐京華看了一眼手裏這盒子,心情不由沉重。他今天還真不想去見華子。但,徐夫人發了話,不見也得見。


    一邊往樓下走,一邊給華子打了電話,聯係好了地方後,徐京華自己開著車趕了過去。


    二十來分鍾後,徐京華走進一棟別墅,別墅裏就一人,華子穿著一身白色唐服,手裏拿著一杯茶,開門看到徐京華自己拎著一個藍布包的盒子,詫異了一下,往後看了看,確認就徐京華一人後,問:“怎麽就你一個人,小許呢?”


    “他沒來。”徐京華一邊回答一邊進門。華子關了門,跟在後麵,又問:“嫂子又坐了糕?”


    “桂花糕,剛做的,立馬就讓我給你送過來了。”徐京華笑道。


    華子接過,打開聞了聞,讚了聲:“真香,嫂子這手藝可是一絕。”


    徐京華笑著,沒接話,看著華子捏起一塊糕,吃得陶醉,心裏卻不是那麽的輕鬆。最近,因為太和市的關係,他總想起宋美婷,還有華子的女兒。要說當初的事情,跟他也有些關係,若不是因為要幫他,華子和宋美婷也走不到今天這地步。最對不起的是華子的女兒,華子就這麽一個女兒,卻已經十幾年沒見了。


    華子轉過頭,看到徐京華出神,便問:“有心事?”


    徐京華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華子敏銳,眼睛一眯,就問:“是那個女人的事情?”


    徐京華苦笑了一下,道:“在你麵前,總是藏不住事情的。今天剛聽到的,羅貫中應該又去見她了。”


    華子有一瞬間的愣神,旋即冷笑了一聲,道:“見就見吧,跟我有什麽關係。”


    徐京華看著他,好似渾不在意,但他知道,這個男人心裏必然不像臉上這麽輕鬆。他十分清楚,華子當初對宋美婷到底愛得有多深刻,否則又怎麽會這麽多年一直單著。


    但是,他們之間的事,徐京華終究是個外人,不好多說。關於宋美婷,他也不好評價什麽,起碼在華子麵前,他不好評價什麽。


    華子連著吃了兩塊糕,徐京華看著他像是泄憤似的吃法,心底裏暗暗責怪自己剛才不該多那一句嘴。平日裏,他不是個多嘴的人,今天怎麽就沒忍住。


    氣氛不對,徐京華也坐不住,便準備走。剛要起身,忽見華子放下了手裏咬了一口的桂花糕,轉頭看向徐京華,問到:“那個項目的事情怎麽樣了?我聽華夫說,好像太和市那邊反應不是很熱切嘛?”


    華夫跟梁健他們見麵的事情,徐京華早就已經從廣豫元那邊知道了。聽華子這麽一說,他便回答:“梁健現在一心都在煤企的事情上,估計也難以分身。而且,我認為,華夫也不用太急。羅貫中現在和梁健鬥得正起勁,我們正好可以看一看!”


    華子答:“別看過頭了就行。我聽說,霍家駒已經送了五百萬到太和市了,這一手雪中送炭,送得很是恰到好處啊!”


    霍家駒的五百萬,徐京華也已收到消息。省裏就這麽大點地方,又是這個時候,個個人都豎著耳朵,警惕著每一絲的風吹草動。霍家駒的那五百萬,剛一動,徐京華就已經收到了消息。聽華子這麽說,徐京華接茬:“霍家駒能在羅貫中手裏撐三年沒倒,又怎麽會是個簡單的角色。”


    “霍家駒簡不簡單,不重要。我的意思是,既然決定要做,那就別猶猶豫豫,縮手縮腳。想扳倒羅貫中,太和市是關鍵。梁健是太和市的市委書記,那梁健就是關鍵。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霍家駒能學勾踐,其毅力和野心都不容小覷,你也要防著點。”華子語重心長地說道。


    徐京華點頭:“我清楚的。”


    華子將剛才吃剩的桂花糕拿起來,塞到了口中,不再說話。徐京華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


    臨出門的時候,門口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華子看了一眼,接了起來,問:“怎麽了?”


    對麵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華子的臉色忽然變了。


    華子匆匆掛了電話,不等徐京華問,就搶先說道:“出事了。”


    徐京華一震後,忙問:“怎麽回事?”


    “還不清楚。”華子一邊回答,一邊準備去找車鑰匙。徐京華拉住他:“坐我的車,我跟你一起去。”


    華子也沒猶豫,跟著徐京華出了門,坐上他的車,就往機場趕。


    路上,徐京華問華子:“要不要,我給豫元打個電話?”


    華子手抓著車門旁邊的把手,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梗著,神情嚴肅得,仿佛刀都砍不破。聽得徐京華的聲音,他好一會才回過神,答:“也好,你打通了,我來跟他說。”


    徐京華拿出手機,直接扔給了華子,道:“我開車,你自己打。”


    華子拿著手機,找到廣豫元的電話,就打了過去。可是響了很久,都沒人接。徐京華見狀,又道:“給梁健打。”


    華子又找到梁健的號碼,打了過去。還是沒人接。


    徐京華臉色難看,道:“給小許打,讓他想辦法聯係上太和市政府的人,然後給我回電話。”


    華子已經沒了耐心,道:“算了,我直接給胡東來打電話。”


    說著,就準備掏自己的手機,可掏了半天,也沒掏出來。他根本沒帶。焦急之下,華夫一怒就將手裏徐京華的手機給砸到了擋風玻璃上,又彈了回來,掉在自己身上。


    徐京華被嚇了一跳,略微冷靜後,勸他:“你發火急也沒用。還是先想辦法聯係上太和那邊的人。”


    華子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將那顆像是正身處波濤洶湧的海上一般,忐忑無比的心,略微平靜下來。忍著心底翻湧的擔憂焦急,他又重新拿起徐京華的手機,翻出小許的電話,打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太和市,尤其是梁健他們,也正焦頭爛額。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吞噬了太和市那座,曾一度是城市標簽的五星級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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