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沒想到,郎朋和王世根也已經對狗子起了疑心。其實這種疑心,在王世根心裏早就有了,隻不過之前並不是很強烈。之前從寧州將狗子帶回來的時候,除了想保證他的安全之外,王世根也是存了一定的心思的。但他沒想到的是,狗子竟然跑了。


    其實,再想想,對於王世根和郎朋對狗子早有懷疑,也並不是值得意外的事情。畢竟在破案方麵,他們比梁健要專業得多。隻是,懷疑歸懷疑,卻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況且,現在狗子又失蹤了。


    梁健沒有在拋屍現場多停留,穀老爺子出了事,他不能讓穀清源再出了事。原本他是打算將穀清源先保釋,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穀清源出來未必會比在吳越手上安全。但以防萬一,梁健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給吳越打個“預防針“。


    回去的路上,梁健就親自給吳越打了電話,吳越也是個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就有一點,簡單。


    梁健還沒開口,吳越就說了:“梁市長打電話來是為了穀清源的事情吧?“


    “是的。”


    “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麽?“吳越這一次倒似乎態度好了許多。梁健覺出來了,有些驚訝,但也沒想太多,開口說道:”不想讓你做什麽,穀清源的爺爺被殺了,剛發現的,初步判定,凶手應該就是畢望那件案子的凶手。我擔心,這個人不會就此罷手。所以,在這段時間裏,我希望你能保證穀清源的人生安全。當然,如果你覺得這有壓力的話,也沒關係,按照目前的情況,穀清源應該是可以保釋的。到時候再讓警局的同誌辛苦一下。“


    “不用這麽麻煩。梁市長放心,既然人在我手上,我肯定是不會讓他出問題的。當然如果穀清源自己想不開,精神上出什麽問題了,那就不是我能控製的了。“


    這一點,也是梁健擔心的一點。但如今情況複雜,穀家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穀清源留在吳越那裏或許倒反而安全。梁健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既然你覺得保證穀清源人生安全沒問題的,那穀清源就繼續由你負責看管著。至於心理方麵的話,回頭我聯係一個心理醫生定期過去查看一下。“


    “也行。“吳越答應得很爽快,和上一次兩人的交流,不一樣,順利得讓梁健覺得這吳越是不是換了個人。


    事情談完,梁健準備掛電話了,忽然,吳越問了梁健一句:“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永成鋼業的事情,你為什麽就這麽堅持?“


    梁健愣了一下,為什麽?梁健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他覺得這樣是正確的吧。


    梁健沒回答他,他也沒堅持,隻是,他又說了一句。


    “省裏有個調研組在永州,聽說已經呆了一段時間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這兩天連著一串事,梁健都將這件事給忘到了腦後。現在被吳越一提,頓時就想起來了。梁健先是心裏驚了一下,這件事很保密,連胡小英起初都是不知道的,後來她說去摸摸情況,也一直沒有消息傳來,說明她沒打聽到什麽。連她都打聽不到的事情,吳越竟然知道了。但轉念一想,吳越能到永州當政法委書記,就是因為他背後的勢力,所以倒也不用太奇怪。而且,小組到永州也有段日子了,吳越這個時候收到消息也不算早了。


    這麽一想,梁健愈發覺得於何勤不簡單了,當初就是他讓他的秘書給他透露的消息。那個時候調研組還沒出發,於何勤就已經知道動靜。還有,那個餘秦,還真是不可小覷啊!


    回過神,吳越還等著。梁健斟酌了一下,回答:“之前收到過消息。但不清楚這個調研組到永州是來做什麽的,上麵沒有通知下來,既然上麵不想讓我們知道,那我們裝作不知道就行!”


    吳越明顯是不想裝作不知道:“你不覺得這個調研小組來的時間很巧合嗎?永州現在正是動蕩的時候,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能清楚地感受到。”


    這不是廢話麽,梁健自己就是動蕩的核心!梁健在心底暗語了一聲。


    “調研小組現在秘密下來,你不好奇?不著急?”吳越問他,那語氣就像是一個在誘惑單純小姑娘下水的猥瑣皮條客。


    梁健笑了一下,說:“我好奇,但我不著急,吳書記覺得我有什麽好著急的嗎?”


    “自然,如果這個調研小組是衝著梁書記你來的話,那麽你可得抓緊時間了。我想,按照你對永成鋼業這件事的執著,你肯定不希望在這些事情都沒有塵埃落定的時候離開永州吧。”


    不得不說,吳越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


    但,梁健也不是一個笨的人,吳越肯定是有所求。梁健猶豫了一下,問吳越:“你知道些什麽?”


    “關於這個調研小組,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我確實知道一些事情,而且保證你感興趣。”吳越說道。


    梁健皺了下眉頭,他很想立馬就追問他到底是什麽事情。但與人談判的時候,越是表現得急切就越容易讓人抓住把柄,越容易被人操控。吳越必定是有所求的。


    梁健沉默了好長一會,在心底權衡了許多,才問他:“你想要什麽?”


    吳越笑了一聲:“很簡單,我要你市委書記的位子。”


    梁健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吳越空降到永州當一個政法委書記,大部分也是為了鍍金而來,如果按照正常程序,他可能還需要到另外一個市再去鍛煉一屆,然後再往上。但到一個新的市,一切都又要從頭開始,難度無疑要大得多。對於吳越來說,他隻是來鍍金的,那麽永州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如果梁健能夠把這一鍋子亂粥給處理好了,那麽他吳越來接盤,何嚐不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吳越這算盤打得很好,梁健離開永州是必然的事情,就算他把永州的這鍋粥給燉好了,時間也是呆不長的。先不說,是不是能去上麵,光喬任梁恐怕就容不了他。所以,市委書記的位子勢必是要空下來的。但,吳越為什麽就認為,他梁健能保證將這位子會是給他的?


    梁健心底泛起一絲疑惑,正猶豫著,但吳越似乎有點著急了,追問道:“怎麽樣?這個交易應該不需要想很久吧?”


    “市委書記的位子,好像不是我能說了算的吧。”梁健回答。


    “自然不是你能說了算的,隻要你肯走,這位子自然就會是我的,這一點梁書記不用擔心。”吳越的話,自信滿滿。


    梁健想到,看來他背後的勢力,對於省裏常委的影響應該是挺大,否則他哪來的自信。既然如此,如果吳越手裏真的有對目前這個格局有幫助的消息,那聽聽又何妨。離開永州對自己來說,也是必行之事。


    於是,就說:“我肯定會走,但要等我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訴我了。”


    “畢望的凶手是誰我知道。更確切的說,應該是我知道是誰雇了凶手殺了畢望。”吳越的話,讓梁健驚得差點跳起來。


    “你知道?”他按耐住心情,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句。


    “你還記得今天庭上你們提交的那些新證據嗎?”吳越問。


    “自然記得。”梁健回答。


    “那你有沒有仔細看過這些證據,裏麵的證據都指向一個人。”吳越說道。梁健眉頭一皺,猶豫了一下,問:“你是說,那個人才是雇凶殺了畢望的人?”


    吳越卻在這個時候打起了馬虎眼:“這個我不能確定,畢竟我不是專業破案的,但是你可以順著這個線索去找一找,說不定就會有些意外收獲呢。好了,我知道的也告訴你了,梁書記別忘了你答應我的,等你把目前這個爛攤子收拾完的時候,可別不舍得走!”


    “你放心,隻要你剛才告訴我的消息是有用的,我自然不會忘了我答應你的。”梁健說完就急忙掛了電話,然後給王世根撥了過去。


    王世根一接起電話,還不等梁健說話就說道:“梁書記,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我們可能找到第一案發現場在哪了。”


    梁健一愣,問:“在哪?”


    “離永安巷不遠的一片建築工地裏。回頭我把地址發給你,你要過來看看嗎?”王世根的聲音裏都透著興奮,仿佛凶手已經在他眼前了。


    梁健想起剛才準備問他的事情,就問:“你還記得上次畢望的案子,你當時查過經過永安巷外麵那條路外麵的車子,有幾輛好像是外地的對吧?”


    “是有這麽回事。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王世根問。


    “我記得,狗子交出來的證據裏麵顯示,那個背鍋的企業老總好像也是外省的吧。”梁健說。


    電話那頭,王世根立即沉默了下來,片刻後,忽然啊呀叫了一聲,喊道:“我怎麽就沒想到,還真有一個是同一個地方的。我現在就去查!”


    “你讓手下人去查吧,你不是說找到第一現場了嗎?”


    “哦,對對!你看我,一激動,都亂套了。”王世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梁健本想一起去看看,但轉念又想到,穀清源那邊,他該去看一下。穀老爺子出了事,他還不知道,但總是要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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