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沒打算和她爭辯什麽,也沒什麽意思。她也不能把他怎麽樣,訓幾句就訓幾句。等她說完,梁健說:“我下次會注意的。馬主席,另外還有什麽事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去接待那幾個阿姨了。”


    梁健的無所謂,讓馬雅的心情更加不好,卻也無可奈何,隻好讓梁建走了。梁健走出門,想,當初第一眼見馬雅,第一印象是還不錯的。起碼,他認為她是一個聰明智慧的女人,這一點是從馬雅當時對待吳仙梅女士的時候的出來的。但,這種印象,停留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被另一個馬雅所代替。梁健有些想不通,就算在吳仙梅的事情上,他可能讓她有些不舒服,但一個正廳級的領導,怎麽會連這麽點城府都沒有。何況,還是一個女人。要知道,一個女人能爬上這樣的位置,是不容易的。


    想不通的事情,梁健從來不會去鑽牛角尖。走進自己辦公室的時候,他已經將這點事情拋到了腦後。辦公室內,吳仙梅帶著另外兩位大媽,正規矩地坐在沙發中。這沙發還是最近才搬進來的,看著半新半舊,也不知是哪裏淘來的。但款式還不錯。看久了,梁健也就有些習慣了。


    梁健剛走進來,吳仙梅三人就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吳仙梅喊了一聲:“梁主席……”梁健讓她們坐下,又泡了茶,端到三人麵前。坐下後,梁健問:“吳阿姨,你找我什麽事?”


    吳仙梅看向貼著她坐的那個大媽,說:“還是你自己來跟梁主席說吧。”


    梁健順勢就看向了那個大媽。大媽應該有些年紀了,但看著似乎比吳仙梅要年輕一些,衣服外露出的肌膚,也還算光滑,隻是人很瘦,顴骨高高聳著,眼睛顯得特別大,卻又很黯淡,看著令人有點害怕。


    她聽到吳仙梅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脫:“還是你幫我說吧,我開不了口。”


    吳仙梅嗤了一聲,說:“有什麽不好開口的。這些丟人的事,又不是你坐的。放心大膽的說就是。”


    另一個人也推了推這位大媽,示意她開口。大媽這才鼓起了勇氣開口。大媽姓許,單字一個慧。


    至於今天吳仙梅和她還有另外一個張姓大媽會來這裏找梁健的原因,還是出自於前段時間,梁健幫吳仙梅解決了她丈夫的問題。


    許慧的丈夫,雖沒有吳仙梅丈夫那般離譜,但也是在外麵養了一個奶。許慧今年已經六十,丈夫六十四歲。許慧是退休教師,丈夫原本是某個企業的中層領導,退休後一直過著侍弄侍弄花草,溜溜鳥的生活。卻不料,一年前,他忽然迷上了搓麻將,此後,花也不養了,鳥也不遛了,就一心撲在了麻將上。麻將倒是輸贏不大,隻是,麻將館的老板娘長得妖媚,還是個寡婦。


    這許慧的丈夫,不知怎麽的,就和這寡婦勾搭在一起了。起先,許慧也是不知道的。許慧有一子一女,兒在國外,兒子已經成家,有個孩子,今年三歲。許慧一直忙著幫忙帶孫子,也沒多餘的精力去顧及自己丈夫這邊的那些小心思,小動作。直到有一天,有一個熟人碰到她,欲言又止地說起了一些事情,她才意識到,事情可能很嚴重。


    她是知道那個麻將館在哪裏的,隻是從來沒去過,也沒想著要去,反正丈夫早上九點出門,中午總是會回來吃飯,晚上也總會按時回來吃晚飯,即使飯後會出去,十點前也總會回家,將他這個人交到她的床上。所以,即使偶爾有些風言風語,她也總沒疑心過。直到那天那個熟人,將一切都說得有鼻子有眼。


    女人天性就是敏感的,即使許慧已經六十歲。她按耐不住心底滋生出來的那些情緒,悄悄地去了麻將館。


    大白天,麻將館的門開得很大。門口放著一把沙發椅,椅子上靠著一個男人,正眯著眼曬著太陽打盹。冬日的太陽,總是容易曬得人昏昏欲睡。許慧走進去的腳步很輕,沒有驚醒了這個正做著白日夢的男子。


    麻將館分兩層,一層的房間都空著,隻聽得上麵有隱約的麻將聲,說笑聲傳下來。許慧輕手輕腳地走了上去,像是一個誤入了別人家的窮苦人,一切顯得小心翼翼。


    剛走上去,就正好碰上一個包間的門開了。裏麵走出一個大冬天還穿著黑絲短裙的女人,即使這麻將館裏的空調很足,許慧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了寒冷。


    女人出來時,帶著一串笑聲,咯咯咯地,落了一地,嬌柔地仿佛能將人化了。許慧想,或許男人就喜歡這樣的笑聲,溫柔中透出誘人的魅惑。


    可許慧就是學不來這樣的,幾十年的教書生涯,早就將她那一副原本也可以嬌滴滴溫溫柔柔的嗓子鍛煉成了大嗓門。


    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許慧就意識到,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她。她站在那裏,直直地看著她,動不了。女人轉過身,也看到了她,愣了一下後,帶著一抹職業化的笑容,問:“你是來找人的吧?”


    許慧內心驚訝於她一眼就看出她是來找人的,卻沒表現出來。點了下頭,說:“我是來找你的。”


    女人是聰慧的,隻用了一秒鍾,就意識到眼前這個比她大了很多歲的女人是誰。她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帶著許慧往裏麵走。


    她開了一個空的包廂,兩人在裏麵談了很久,不少於一個小時。至於談了些什麽,許慧誰都沒說,此刻也沒告訴梁健。


    回去後,許慧陷入了一種沉默的狀態之中。這種狀態影響了家中的每一個人,卻不包括許慧的丈夫。


    三天後,許慧忽然跟兒子提出,打算離婚。兒子逼問再三,都沒能讓許慧說出原因。想不明白的兒子,隻好去找自己的父親。父親開始也是沉默,後來,終於說出了自己在外麵養了一個女人的事情。


    兒子和父親大吵了一架,父親傍晚離家,三天沒有回來,回來後,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之前他可是不願意簽字的。這一次他卻是很爽快,而且還是淨身出戶,除了那一輛他已經開了好幾年的半舊的別克轎車,其餘什麽都不要。


    兒子見這情況,也是傻了。勸不動父親,他又隻好來勸自己的母親,許慧。隻是,許慧一直沉默。兒子沒辦法,找上了那個女人。然後,終於知道了,為何母親一直沉默,父親一反常態的原因。


    小三,也就是那個麻將館的老板娘懷孕了。


    老板娘叫徐雅婷,很柔美的一個名字。從名字上看不出任何一絲她身上帶有的妖嬈風塵氣。


    徐雅婷今年四十二歲。絕對的高齡產婦,她原本的丈夫是車禍去世,離開前,也沒給她留下個孩子。如今,終於有了孩子,肯定是不願意打了的。


    許慧是個善良的女人,和孩子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她,不想到老手上卻染上一個嬰兒的鮮血。盡管拿孩子在當時還隻是個胚胎,不足三個月。


    所以,許慧選擇退出。


    原本,事情到此,若是就這樣離了,各過各的,就算兒子不甘心,也終歸還是會釋然。但,這世上的事情,總是會有著各種各樣出人意料的轉折。


    徐雅婷不同意許慧和她丈夫離婚。孩子她一定要生下來,生下來後,跟著她姓。而許家,或者說許慧的丈夫,每月隻要支付一定的撫養費就可以了。


    許慧幾十年的教書生涯,還給她留下的一個毛病,便是將就不得。雖然到了六十歲的她,這點毛病已經修正了不少,如果沒這個孩子,隻要丈夫肯回頭,她或許也就這樣得過且過的過了。但,偏偏就有了孩子。


    於是,問題就來了。許慧要離,徐雅婷不讓離。雙方通過許慧的丈夫爭吵不斷,爭得後來,許慧丈夫心髒病發,差點一命嗚呼。


    許慧跟他丈夫幾十年夫妻,還是會心疼。她沉默了,隨著他們去。又拖了幾個月,徐雅婷的肚子漸漸大了,行動開始不便。家裏就請了個保姆,許慧丈夫的退休金也開始不往家拿,每月每月地全貼到徐雅婷那邊去了。這還不算,一個月前,家裏丟了一張存折。存折裏,錢倒不是很多,隻有三萬。但這錢是許慧這幾年一點一點省下來,本打算到了孫子讀小學了,和老伴兩人出去旅遊的。


    沒了就沒了。許慧沒吭聲,雖然她知道那個喊著進賊了丈夫,其實就是賊。他把存折裏的錢取出來,給了徐雅婷。存折是用他的身份證存的,他知道。錢取出來的時候,她知道,因為她的手機收到了提醒。


    若是,到此為止,許慧今天也就不會坐在梁健麵前了。可事情並沒有到此為止。三天前,家裏又丟了一張存折。這張存折裏,是許慧和他丈夫一輩子積蓄的一半,另一半被許慧第二天就拿到了兒子家中藏了起來。


    許慧忍不住了。她不是心疼錢,她是心疼。


    吳仙梅和許慧認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兩人關係一直比較好,許慧和他丈夫的事情,他們幾個好友之間,早就知道了。吳仙梅無意中說起了自己的事情,許慧動了心,再吳仙梅和其他幾個好友的慫恿下,才來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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