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英說:“這我能答應。”甄浩說:“胡書記,我這是為你和梁健好,你應該能夠理解吧?”胡小英鄙夷地笑笑:“我當然能夠理解。甄市長很想變成‘真市長’。”甄浩說:“胡書記,如果你安於坐你的副書記,我們肯定能相安無事的。現在就請你打電話吧!”


    胡小英帶著嘲弄的聲音道:“用得著這麽急嗎?”甄浩說:“時不我待,我們這把年紀的人了,爭分奪秒啊!”胡小英隻能拿起了電話。“華書記,我今天很冒昧地打這個電話,想要說的是,我覺得自己無法勝任市長的重任,所以在考慮人選時,不必考慮我。這是我鄭重向組織提出的請示。”放下電話,胡小英說:“好了吧?”


    甄浩還是不放心說:“還有張省長。”胡小英又哼了一笑,撥了張省長的電話,說了同樣的一番話。若是在平時,胡小英肯定會認為自己瘋了,敢這樣給省書記和省長打電話。但是,今天她必須得這麽做,她不想妨礙到梁健。打完了電話,甄浩站了起來說:“胡書記,我勸你還是跟小年輕遠離一點吧,對你沒什麽好處。如果實在寂寞,可以打電話給我啊,我麽可以一起喝一杯。”


    甄浩的目光落在胡小英身上,胡小英不說話,盯著他。甄浩轉身走了出去。


    到了屋外,甄浩就拿出手機給蕭正道打了電話,說:“蕭處長,我已經看過了,你可以去舉報了。”甄浩原本是答應胡小英,隻要她主動提出放棄市長的位置,他就會幫助不讓這封信到底華書記的手裏。此刻他笑笑,自言自語道:“我會傻到這個份上嗎?”


    他為自己如此輕易的騙過了胡小英而高興!他不忘對蕭正道說:“蕭處長,我覺得,最好這封信不要寄給你們自己黨組,有張省長罩著,可能不會對梁健有什麽影響。我建議最好直接送到華書記那裏。”蕭正道想想也對,就說:“英雄所見略同。有王道這朋友,我相信,我們這封信和照片,能夠很快到達華書記的手中


    。”


    這天下午,梁健剛剛還在整理自己的總結材料,提供給廳裏綜合處,作為對自己考察的基礎材料。這也是一個必走的程序,這些材料最終都要提供給省委組織部審核批複。剛剛修改完,電話響了起來,梁健隨意的接了起來,聽到的卻是張省長的聲音:“梁健,你馬上過來一下。”


    梁健頓覺奇怪,張省長很少用電話把自己叫進去。一般情況下,張省長都是等梁健到他辦公室送文件或者泡茶的時候,把有關任務交代給梁健。如果張省長呆在辦公室,梁健一般都是一個小時進去一趟,看看張省長有什麽吩咐,所以沒有特別緊的事情,張省長也不會來叫梁健。這基本上就是一個定律了。


    梁健快步走向張省長辦公室的時候,心裏就想不知是什麽急事?張省長看到梁健進來,就說道:“今天,我接到了胡小英的電話,你知道她對我說了什麽?”梁健還沒有接到胡小英什麽特別的電話,所以無法猜測,就問道:“張省長,對不起,我沒有掌握情況。”


    張省長說:“這不怪你,她估計是一想到這個念頭,就給我打電話了。可以聽得出來,話語之中很有些倉促。胡小英說,她認為自己不太適合擔任這個市長,所以提出讓組織上不必考慮她了。”梁健聽到這個情況,也很是意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兩人都已經說好了,胡小英是要去爭取這個市長職位的。


    如今,胡小英怎麽單方麵向省長提出這樣的請求。梁健本能的感覺,這裏麵肯定有問題。胡小英沒有跟自己商量,反而直接打電話給張省長,會不會被人脅迫。梁健就說:“張省長,就我對胡書記的了解。她是一個不服輸的人,而且這些年工作經驗的積累,要說她不能勝任,那也不符合實情,說不定還有其他的隱情。”


    張省長微微點頭,目光從空中落到了梁健臉上說:“我也懷疑其中有什麽問題,所以跟你說說,你趕緊去了解一下情況。我擔心,胡小英不僅僅是跟我這麽說了,指不定跟華書記也已經這麽說了。胡小英這麽好的高層女幹部培養對象,如果一著不慎,感情用事,不僅是對個人的不負責任,也是對江中事業的損失。今天接下來的時間,你的主要任務,就是去了解實情,其他就都不用管了。”


    這的確是當務之急,梁健也就不敢怠慢。我對張省長說:“我想這就去一趟鏡州。”張省長說:“那你用我的車去吧。”梁健搖了搖頭說:“用張省長的車子不太好,牌照太過顯眼,說不定還會驚動鏡州方麵。我會向某些部門借一輛車的。”張省長說:“隻要你自己不開車就行,安全是第一位的。”梁健說:“我明白,張省長放心。”


    自從上次張省長調研期間,梁健在匯報方麵給了那些被調研單位幫助,與那些省直單位的一把手建立了比較好的關係。這次要用車,梁健就想到了省經信委主任蔣竟成。梁健提出了借車的要求,蔣竟成爽快的一口答應,並說借給他一輛吉普越野和一個名駕駛員。這車子開起來速度,正合梁健的意。蔣竟成說,如果在鏡州有吃和用的,盡管說,他都可以幫助安排。梁健表示了感謝,說,就借一輛車,其他都不需要了。


    吉普車開到一百四十碼根本沒什麽感覺,從寧州到鏡州,高速路段隻用了四十分鍾時間,加上出寧州城和進鏡州城,路上也不過是用了一個半小時左右。快到鏡州市的時候,梁健就給胡小英打了電話,不多說,就說十分鍾後在雨陽酒坊見麵。


    梁健的突然到來,讓胡小英很有些吃驚,但是她本能的感覺到了,這與自己給省書記和省長都打了電話,肯定有關係。不管如何,能夠又一次見到梁健,她心裏還是洋溢著一股暖意。來到雨陽酒坊,看到坐在包廂中的梁健,這時候,天上還沒有暗下來,卻有著一種喝下午茶的感覺。但兩個人內心,卻翻騰著各種思緒,完全沒有喝下午茶的那份恬靜。


    梁健看到情緒微微有些低落的胡小英,開門見山地問道:“你跟張省長打了電話?”胡小英不做辯解,一邊坐下來,一邊點了點頭。她拿起桌上的茶壺,以很地道的姿勢,給兩個人都倒上茶。聽到梁健的問話,她原本的不平靜,忽然一下子就全部平靜了下來。她點了點頭。


    梁健又問道:“你也給華書記打了電話?”胡小英又是點了點頭,放下了茶壺,


    將一個小巧精致玉色茶杯遞給了梁健。梁健不得不接過來。梁健本是有些焦急的,很想一下子就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樣很容易毀掉自己的前途。隻是……看到胡小英的神色,梁健的焦慮,猶如漂浮在空中的塵埃,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不再急了,而是看著胡小英,等著她的回答。


    他也慢慢地喝著杯中茶。胡小英將自己杯子中的茶喝掉之後,就從隨身攜帶的手提包裏,取出了一件東西,遞給了梁健。這就是那封舉報信,有文字,也有照片。最讓人注意的是圖片,梁健和胡小英晚上走進她房間的鏡頭。接著,梁健看到那些文字,讀上幾句,他就感覺這口氣似曾相識。一下子,他腦袋裏就冒出了“蕭正道”這個名字,不過由於是匿名,他也無法肯定,就沒有將猜測說出口。


    梁健說道:“有人想要在我公示階段,拿我和你的事情,去舉報我?”胡小英看著梁健說:“你從這封信上,看得出是誰要舉報你嗎?”梁健說:“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封信是誰拿給你的?他們想要從你這裏索取什麽?”


    問題剛剛問出,梁健就已經全部明白,他看著胡小英好看的眸子道:“他們是不是以舉報我,來要挾你,讓你主動跟領導打電話,說自己不願意擔任市長之職?”胡小英緩緩點了點頭默認。


    梁健說:“你就真答應了他們?”胡小英說:“我沒的選擇。”梁健差點伸過手去,捧住胡小英的臉蛋搖晃:“你怎麽可以變得這麽簡單呢!”梁健說:“即使你答應不去競爭市長這個位置,那些人就真的會不再舉報我嗎?”胡小英說:“這點我不管,但是首先我不想影響你的仕途。”


    梁健問道:“是誰把這些照片拿給你的?”胡小英說:“我們班子裏的成員。”梁健一下子就猜中了:“甄浩!”胡小英點頭。梁健說:“你還是趕緊跟張省長打電話吧,告訴他你收回你的意思。”胡小英搖搖頭說:“沒有用了,我也已經跟華書記說過了。”梁健心想,這樣一來,事情就有些複雜了。


    不過梁健還是不想放棄,他說:“我會再從其他方麵努力,幫助挽回一下的。我回去之後,就向張省長匯報。”胡小英說:“如果讓甄浩知道,他肯定會讓人去舉報你。”梁健笑道:“就我對甄浩的了解,他肯定已經讓人去舉報我了。我這個處長能不能當上無所謂,但是甄浩如果真認為,憑借這幾張照片,就想讓我下課,那就太低估別人了!”


    看著梁健如此自信,胡小英會心地笑了,她說:“但是,我不會再向華書記去說,自己先前那些話隻是一時衝動,想要收回。”梁健也朝胡小英笑笑說:“沒有讓你去收回。現在情況清楚了就行。”梁健又看了一眼舉報信上熟悉的用語,梁健說道:“我也知道了,處裏誰看我最不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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