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回來的時候,並沒有帶著那盆綠色植物,就笑著說:“怎麽?不肯將植物留給我啦?”範曉離意識到梁健在看她,又微微低下了頭,說:“難得你這麽喜歡被監視?”


    監視?


    聽到這個詞,梁健倒是嚇了一跳:“這棵綠色植物有監視的作用?這也太誇張了。”範曉離說:“誇張,或者不誇張,待會植物拿進來的時候,你裝作觀賞,看一看葉子裏麵就行了,裝著一個很小的針孔。如果你在辦公室有什麽非常舉動,都會被攝進去的。”


    竟然會有這種事情,梁健還是第一次碰到。梁健忙問道:“這到底是誰的主意?”範曉離說:“當然是鍾理事長。是她讓我把這盆有攝像頭的植物拿進來的。”


    梁健想起前天報到的時候,範曉離告訴她,是因為她的辦公室照不到陽光,所以才會放在他這裏。梁健說:“這麽說,那天你是騙我。”


    範曉離承認了:“是的。鍾理事長說,如果我做了這件事情,他就考慮給我參公。”梁健喟然歎曰:“鍾理事長,拿著參公的事情,到底要逼你做多少事情?”


    範曉離說:“有些人就是這樣,他們習慣把任何事情都變成交易。”


    梁健抬起頭來,瞧著範曉離,他原本不認為範曉離這樣的女孩子會說出這樣深邃的話來,然而,她說了出來,人隻要經曆多了,就會有深刻的感受。


    梁健說:“那你現在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範曉離說:“我認為你是一個好領導,不管別的,在這個理事會裏,你是唯一不求回報給過我溫暖的人,我不能對一個對我好的人,讓他遭人暗算。否則,我真不知道待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梁健盯著範曉離,忽然覺得這女孩還真是不簡單,他微微點頭說:“那你不怕自己的參公搞不定?”


    範曉離說:“我現在不覺得這有多麽重要了,是你的,終歸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強求過來,與人交易過來,變成你的,也會如鯁在喉。”


    梁健看著範曉離說:“你放心,參公本來就是你的,我會幫你爭取到的。”


    範曉離感覺到梁健看著自己,頭更加低了。梁健問道:“你為什麽總喜歡低著頭呢?”


    被梁健這麽一說,範曉離才有些羞怯地抬起頭來,梁健又看到了她的眼睛。範曉離說:“是因為我的眼睛。”


    梁健說:“我也覺得奇怪,你的左眼有些綠瑩瑩,這是為什麽?”


    範曉離說:“我的眼睛受過傷,小時候玩剪刀,不小心戳中了眼睛。我老爸老媽幾乎傾家蕩產,到上海給我看病,但是裏麵的眸子是假的。”


    梁健心裏歎息一聲,怪不得範曉離一直在他麵前低著頭,原因是眼睛有缺憾,她心裏有些不自在。


    梁健對範曉離說:“以後,別再低著頭了,你的眼睛很漂亮,你整個人都很漂亮,沒必要低著頭。接受你的人,會接受你的全部。”


    範曉離點了點頭,露出欣喜之色。隻聽梁健又道:“你去把那盆綠色植物,重新拿進來吧!”


    範曉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你還想讓他們監視你?”


    梁健說:“你放心吧,我在辦公室裏一向規規矩矩的,他們監視不了我什麽東西。我不想某些領導,躲在辦公室裏打飛……”梁健趕緊停下了,最後一個“機”字沒說出來,這話可不符合這樣的場合。


    範曉離也早已過了青蔥歲月,盡管梁健沒說完,但是他的意思,她當然是聽明白了,臉上燃起紅暈。


    梁健說:“更何況,如果你不把這綠色植物拿回來,他們就知道是你故意拿出去的。這不等於是說,你故意不服從鍾理事長的意見了?那他說不定就會想辦法對你不利。而且,他肯定會變一種方式來監視我,到時候我也不知道他會用哪一種辦法,沒有人會像你一樣告訴我,說不定還真的會被暗算。”


    範曉離感覺梁健說得有道理,就去外麵水池又將綠色植物重新拿了過來,放在了梁健的辦公室裏。


    梁健是副書記,照理說,他應該有一塊自己分管的工作。如果一直無所事事,對於自己不是好事,班子成員也會說自己整天無所事事。既然來了,他就必須得做些事,地位是在做事當中形成的。


    這天下班之前,梁健去找了理事長、黨組書記鍾健康,說:“鍾理事長,目前,我還沒有什麽工作分工,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把分工明確一下呢?”


    鍾健康昨天被那小姐徹底灌翻,現在還有些頭暈目眩。他關心的倒不是梁健的分工,而是關心昨晚的事:“昨天我是怎麽回家的啊?”梁健心裏暗笑,嘴上說:“昨天鍾理事長真是海量,喝了那麽多酒,後來是駕駛員將你送回家的。”


    鍾健康很是後悔,昨天晚上沒有將範曉離搞定,隻能再等時日了。梁健再次提醒:“鍾理事長,以往我的前任黨組副書記,不知負責什麽工作,我可以承擔起來。”


    鍾健康說:“梁書記到底年輕,工作積極性和主動性都很高,這點值得肯定。以前的那個副書記,因為馬上到齡退崗了,什麽事都不願意幹,我也是照顧老同誌,將活兒分攤給其他理事長了。沒想其他理事長也挺用功,活兒接過去之後,也幹得好好的,如果我又把活兒,從他們手中直接剝下來,恐怕也不好。最好,我們還是開一個班子會議,把這件事情拿到台麵上來討論討論吧。”


    梁健說:“行啊,反正班子會議分給我什麽任務,我就幹什任務,我也不過是想要給其他同誌分擔一些而已。”鍾健康點點頭說:“那麽,下個禮拜,我們開一個班子會議吧!另外,昨天那幅仕女圖怎麽樣?”


    鍾理事長終於想起了仕女圖了!梁健說:“很好啊!”鍾理事長又問道:“梁健,昨晚上我是喝高了,有些事情不大記得了。昨晚上,那副仕女圖我轉讓給你,到底多少錢啊?”


    梁健說:“啊?這下糟糕了,鍾理事長,昨天你說,要把這副仕女圖送給我。我當時沒敢要,你說一定要送給我。不如這樣,鍾理事長,我明天將這副仕女圖還過來?”


    鍾理事長真是心裏暗暗叫苦,喝酒誤事啊,喝高了,竟然會送梁健東西,這也出乎鍾健康自己的意料。送出去的東西,又討回來,實在太沒麵子,況且,這副仕女圖也是“貨真價實”的假貨,值不了幾個錢。鍾理事長說:“不用了,不用了,我都已經送給梁健你了,怎麽能再要回來呢!”


    梁健腦筋一轉說:“這樣吧,鍾理事長,既然你都送了我這麽貴重的畫作,我也要送你一樣東西!古董,相信鍾理事長也會喜歡。”


    鍾健康說:“不用了,不用了。”但是心裏還是挺有些期待,梁健到底會送自己什麽東西!


    當天晚上,梁健打電話給了王雪娉。兩人已經多天沒見。王雪娉接到梁健的電話,聲音裏透著濃濃的快樂,問:“想見我?”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兩人的關係更進了一步,說話也更加親密。男人與女人之間,就是如此,有了那一層關係,就永遠比別人親近了。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比別人疏遠,連朋友也沒得做的也有。


    不過,顯然梁健和王雪娉並沒有如此。梁健說:“我想見你舅舅。”


    王雪娉聽梁健這麽說,在電話那頭說:“那你給他打電話吧。”梁健說:“我想你把你舅舅叫出來,聊聊天。這樣我也可以看到你。”


    王雪娉說:“原來,我隻不過是一個陪客呀!不過,她知道梁健這麽說是故意,他肯定是想要見自己。”


    晚上,梁健約了古風、王雪娉在沁慧茶園喝茶。古風聽說是梁健請他,盡管晚上還要見畫商,他還是早早的來了。他帶來了近日的畫作,梁健感覺古風的畫,又有了不小精進,很是佩服。


    聽到梁健的表揚,古風很是開心。看到舅舅和梁健這麽合得來,王雪娉也不說話,就在一旁給他們倒茶,然後看著他們。


    看完畫,梁健才說,要請古風幫忙物色一個雕塑,要真東西,裏麵得是空的,價格倒是不用太高。


    古風想了想說:“最近,我的一副畫被一個領導看中,他很喜歡一定要向我買,我說喜歡就送給了他。後來他送給我一樣東西,叫做神采飛揚,是一匹馬的雕塑,很是不錯。如果你喜歡,我明天送給你。”


    梁健說:“那太感謝了。”古風笑說:“感謝什麽,我們之間需要感謝嗎?不過今天晚上,我還要見一個畫商,得早點走。你們倆小年輕,好好聊聊。”


    如果換作別的舅舅,可能就會覺得,如今梁健調到了殘聯這樣的弱勢部門,可能會讓自己的外甥女少跟梁健接觸,但是古風不是普通人,他的觀念與別人不一樣,他覺得梁健跟自己意氣相投,如果外甥女嫁給他,豈不痛快!


    古風走後,梁健看著王雪娉。王雪娉也看著他,微微笑著。


    梁健問道:“你什麽時候結婚?”


    上次,王雪娉就告訴過他,她很快就要結婚了。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梁健心裏也不是滋味,後來與王雪娉發生了那關係。


    沒想,王雪娉的回答,讓他大吃一驚:“誰說我要結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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