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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凱讓手下的人一一記下,說:“請梁部長放心,我們關於縣區競爭性選拔工作已出了不少次試卷,我們肯定會結合以往經驗和長湖區實際把題目出好。”梁健說:“那就拜托了!出卷費用等考試一結束,馬上劃賬過來。”顧凱貌似熱情地與梁健握手,並送他出門。


    李菊和周強強的車停在考試中心一個較隱蔽的地方,看到梁健與一個男人在大廳中握手,李菊用手機給那個男人照了相,記下了這個男人。梁健走出雷柏考試中心時,猛然感覺似乎有人盯著自己。梁健朝左右張望,卻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梁健忽然想起,昨天在西餐廳中,許靜初就說“你不願意去我家裏,是不是因為對麵星巴克裏的女孩?”後來,許靜初也總感覺有人盯著他們。這麽說,盯著他們的人是一個女的。梁健腦海裏突然冒出了李菊的臉。


    梁健剛走出考試中心,李菊便從車裏出來,走進了雷柏考試中心。考試室主任顧凱正要將辦公室門關上,忽然聽到有人從外推入,顧凱就鬆開了手,見外麵是一個漂亮女人,不由眼前一亮:“請問你找誰?”李菊笑道:“我找你!”顧凱疑問:“找我?請問有什麽事嗎?”李菊說:“當然。我有一個業務,不知道你這裏做不做?”顧凱說:“恐怕我們做不了了,時間上安排不過來。剛才有個鏡州市長湖區的副部長過來,我們勉強答應了,其他的我們真沒有人手、沒有時間做了。”雖然對方是個美女,顧凱也無能為力。


    李菊瞟了眼說:“不需要占用你們時間,也不需要花費太多腦細胞。因為我關心的就是長湖區他們做了什麽!”說著,李菊將一個封袋放在了顧凱桌上。


    顧凱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李菊是來找他透風的。透風這種事情,的確不需要太多時間,也不需要死傷腦細胞,隻要你肯做、你敢做就行了。顧凱拿起封袋,向裏麵瞧了眼,滿意地道:“我隻能給你百分之七十的考題!”李菊說:“百分之八十!”顧凱討價還價:“百分之七十五。”李菊說:“最後大題目必須在裏麵。”顧凱說:“成交。”


    李菊打電話給區委常委、組織部長朱庸良:“朱部長,我找到了人,事情辦妥了!”朱庸良說:“很好,什麽時候可以拿到試題?”李菊說:“試題出好後第一時間。”


    李菊坐進了車子,對周強強說:“完成任務,回鏡州!”周強強敏感地說:“剛才梁部長出來的時候,好像在東張西望,你有沒看到?”李菊說:“我看到了。”周強強有些擔憂:“他會不會發現我們了?”李菊說:“應該不會,我們夠隱蔽的。”


    周強強的車開出了雷柏考試中心。


    雷柏考試中心對麵的麵包房裏,梁健一邊隨意地看著琳琅滿目的麵包,一邊注意著雷柏考試中心大門,直到周強強的車子開出來,梁健才證實了許靜初和自己的感覺都是正確的,李菊在盯自己的梢。梁健買了一根棍子麵包,走出麵包房。


    回到蘭生酒店,坐進自己的車,梁健拿出手機,撥通了省委辦公廳秘書二處副處長馮豐的電話。


    馮豐自從被省委副書記馬超群看中,已調入省委辦公廳工作。看到梁健來電話,馮豐很高興,馬上接了起來:“兄弟,怎麽說?”梁健從馮豐的聲音中,聽出了一些明顯的變化,比以往多了自信。這就是不同位置、不同崗位帶給人的不同狀態。梁健說:“馮大哥,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個忙?”馮豐說:“兄弟,你啥時候變得這麽客氣了,有話你就直說吧!”梁健說:“我們區要搞一個競爭性選拔,時間緊張,出卷有點成問題,你能幫我指點下迷津嗎?”


    馮豐爽快地說:“還指點什麽迷津啊,寧州市考試中心怎麽樣?很正規。”梁健說:“再好不過,不過我知道一般它是不會幫縣區這種小地方出卷的。”馮豐笑說:“那要看誰跟他們說了!這事你就包在我身上吧,我幫你搞定,有什麽要求嗎?”梁健說:“你幫我落實一個人就行,具體情況我來跟他說。”馮豐說:“也行。”


    沒過幾分鍾,一個自稱寧州市考試中心某主任的人來電話了,非常熱情。梁健心想,這就是權力的力量吧,以前馮豐在黨建研究辦,沒幾個人鳥他,如今一個電話,人家就屁顛屁顛幫忙做事了!梁健把要求跟那個主任說了,人家滿口應承,答應會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質量把卷子出好。


    一切搞定,梁健又打電話給馮豐,表示感謝。


    “馮大哥你現在真是不得了了。”梁健由衷地為他的改變和能量感到高興。


    馮豐被誇,心裏也是樂悠悠的,這是權力帶來的樂悠悠,說:“兄弟,有空來寧州,老哥現在可以體麵地接待你了!”梁健知道,堂堂省委副書記的專職秘書,安排一餐飯什麽的肯定不是問題了,屁股後麵還不知有多少人巴巴地等著結交他呢!


    幾天之後,梁健接到了上海雷柏考試中心顧凱主任的電話:“梁部長,你交給的出卷任務我們已經完成了,你什麽時候來取?”


    “我們後天來取,請一定幫我們做好保密工作。”


    顧凱爽快地保證:“保密是我們工作的底線,如果保密都做不好,我們還做什麽試卷啊!請一定放心。”


    當天,李菊拿著一份保密快遞,匆匆從電梯裏出來,不期然撞上正進電梯的梁健。手中的快遞掉在了地上。梁健蹲下身,撿起了快遞,遞給李菊:“李主任,裏麵是什麽好東西啊?這麽急急忙忙的?”李菊一把奪過快遞:“沒什麽,隻是一個普通快遞。”說著就往辦公室方向跑去。雖然梁健滿臉微笑,李菊卻驚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差點讓梁健發現了端倪。


    匆匆一瞥,梁健並沒看清李菊快遞上的具體字跡,但從李菊慌張的神情中,梁健已猜到了這快遞應該跟上海雷柏考試中心有關。側過身,看著光可鑒人的電梯內壁上映出的自己的臉,有一絲邪邪的笑。


    朱庸良從李菊手中接過雷柏考試中心的試卷題目,瞥了一眼李菊,說:“很好。”


    李菊的目光黏在那張試題紙上,說:“朱部長,我可以留一份嗎?”


    朱庸良把試題紙放在桌上,抬起頭來看著李菊:“當然了,主要還是為了你!”


    李菊避開了朱庸良粘膩的目光,自從有了一絲懷疑,這懷疑便如胚胎一般,每天都在長大,她現在實在不知道朱庸良對她說的話到底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她對他再也沒有最初那種義無反顧的崇拜和信任了。


    朱庸良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紙,交給李菊:“你幫我通知一下這張名單上的人,第一個人晚上七點鍾到凱旋賓館205房間,其他人員順延十分鍾一個。另外,你在房間裏再安排一些水果和茶葉,茶葉要好一點。”李菊看了一下名單,為首的就是原區委辦主任、現任溪鎮鎮長陳政,其他人也都是一些正科、副科級領導幹部,李菊知道,這批人基本都是周其同和朱庸良一派的人。


    “那我去安排。”


    朱庸良的目光從她光滑的下巴一路下移,滑過飽滿的胸部,纖細的腰,停留在平坦的小腹上,喉結動了動,說:“晚上,在凱旋賓館,你另外再開一房間。你隻管休息,如果有事我再通知你!”


    這天晚上,朱庸良和名單上的二十五個人一一談了話,末了,把一張紙交給他們妥善保管。紙上印著雷柏考試中心快遞來的考題。


    溪鎮鎮長陳政拿到考題時,心中萬分激動:“感謝朱部長的關心,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請笑納。”說著,就從衣服袋裏摸出一張銀行卡,裏麵有兩萬塊。


    其他人依次進出。每人都攜帶著銀行卡,或者現金進來,帶著一張白紙出去。一切辦妥,已經接近十二點。四個多小時,朱庸良收到了十三張銀行卡,兩包現金,粗算算也有三十六萬。朱庸良將李菊叫了過來,給了她一張銀行卡。李菊慌忙擺手:“朱部長,這我不能收。”


    朱庸良臉色微變:“你不能收?那我就能收了?”


    看著朱庸良嚴肅的表情,李菊心下畏懼,畢竟他是一部之長,他要你收下的東西,你能不收嗎?你不收,就不是他戰壕裏的人。李菊隻好接過了銀行卡。


    朱庸良的表情鬆懈下來:“李菊,我相信這次你擔任副科級領導幹部是很有希望的。”李菊勉強笑笑說:“有朱部長關心,肯定就沒問題。”


    有短信進來,梁健一看是許靜初的信息:非常感謝你那晚陪我,許久以來這是我睡得最香的一晚。梁健回複:聽你這麽說,我也很高興。許靜初很快回複:希望以後還會有這樣安寧、快樂的夜晚。看到這短信,梁健就不敢回了。


    正拿著手機,朱懷遇的電話打進來了。梁健問:“朱大主任,怎麽了?”朱懷遇火急火燎地說:“要出事了!快來幫忙!”梁健急問:“出什麽事了?”朱懷遇說:“雪嬌要去找胡書記。”梁健問:“她找胡書記幹什麽?是關於你的事情?”朱懷遇說:“還能有什麽事情?她說如果我不離婚、不娶她,她要直接找胡書記反映我的生活作風問題!”


    梁健問:“那你怎麽說?”朱懷遇說:“我當時也衝動了,我說,我是不可能娶她的。她越鬧,我就越不可能娶她!”


    梁健說:“你怎麽可以這麽說,這不等於是火上澆油嘛!到頭來會把你自己燒到麵目全非。”朱懷遇再次火急火燎地道:“我已經要麵目全非了。雪嬌告訴我,她已經在區委大院了,這會都已經到大廳了。”


    梁健說:“那你趕緊攔住她啊,如果讓她真去了胡書記那裏,胡書記對你有想法還不是太大的事情,關鍵是你初來乍到,還不知有多少人正等著看你的笑話呢!你這笑話一旦給人看了,在區委辦也算威信掃地,以後想要再樹立威信就難之又難了!”


    朱懷遇說:“這道理,我也懂得。可我攔不住她啊,如果我一旦強行阻攔,我怕她當場大喊大叫,若是那樣,情況隻會更糟。”梁健說:“那怎麽辦?”朱懷遇說:“還能怎麽辦?你來幫我一個忙啊!”


    梁健驚訝:“我來幫你?我怎麽幫啊?”朱懷遇說:“當然是幫我勸住雪嬌啊,至少不能讓她在區委辦發作吵鬧啊!我知道你行的,這事就拜托你了!拜托你了!我先掛了!”


    梁健衝著電話喊道:“喂!喂!這事……”他本想說“這事我幫不了忙”,結果自己還沒說完,朱懷遇這家夥,就把電話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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