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朱懷遇得知自己被提拔為溪鎮鎮長、黨委副書記,心情大好,就邀請梁健一起吃晚飯。喝了幾杯酒,梁健跟朱懷遇說了王兆同的反應,朱懷遇就說:“這很正常啊。你知道嗎?在組織部哪項工作最重要,當然是幹部工作了。這是組織部的拳頭產品,如果沒有幹部工作,組織部誰還要看啊!所以說,王兆同雖然目前被安排暫時主持常務副部長的工作,但手頭沒有了幹部工作,就等於失去了組織部的大部分天地。而你呢,雖然隻是副部長,但因為手頭有了幹部工作,你的好日子真的要來了。”


    梁健說:“有你說的這嚴重嗎?”朱懷遇說:“你不相信啊!你立刻就會知道了!”說著,朱懷遇就慢慢地斟了一杯紅酒,給梁健杯子裏卻隻斟了小半杯,舉起杯子,對梁健說:“梁部長,我敬你,這杯酒我喝了,你隨意!”


    說著真的把自己杯中的一杯酒,一口爽快地喝幹了。梁健從來沒見朱懷遇跟自己喝酒有這麽爽氣過,竟然自己喝完,對別人沒有任何要求。平時,朱懷遇即便喝上半杯酒,也會拉上梁健一起喝。梁健就說:“你今天還真爽快啊!”


    朱懷遇大搖其頭:“這不是爽快,這是因為我敬的對象,是管幹部的領導,這就是你的待遇!”原來朱懷遇是在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你立刻會知道你的好日子要來了”這個意思。


    梁健笑著朝朱懷遇點點說:“那既然這樣,朱鎮長,我再敬你一杯,我隨意,你喝了。”朱懷遇並沒有拒絕,而是拿起自己的杯子,真一口幹了,將杯子倒過來,給梁健看。梁健想,今天這個朱懷遇人逢喜事,喝酒喝瘋了,於是也不再跟他開玩笑了,怕他呆會喝得一塌糊塗,連累了自己!


    李菊的家是在一個新小區的小高層頂樓,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自從李菊的母親田新芳離婚之後,就剩下母女倆生活在一起。但直到去年田新芳才賺夠了大部分房款的錢,又貸款十萬,買了這套九十萬的房子。田新芳買這房子,還得到了她有些朋友的幫助。那些朋友跟田新芳的關係並不普通,超出了一般的男女關係,但田新芳處理的很好,也讓那些男人非常放心,在這種買房打折的事情上給田新芳一些幫助,是他們力所能及且樂於做的事情。


    李菊從小也感受到田新芳的不容易。李菊看到其他同齡人家庭都是完滿的,有爸有媽,就是自己沒有,她有時候會問:“媽媽,你一會還會給我找一個爸爸嗎?”田新芳說:“女兒,你放心,我不會再給你找一個爸爸了。”李菊問:“為什麽?”田新芳說:“這風險太大。女兒,有沒有爸爸並不重要,有沒人在重要時刻幫你才是最重要的。你看你以前的爸爸,他在我們最需要他的時候,卻偏偏隻顧自己,離開我們。這樣的爸爸我們要他幹什麽!媽媽有很多朋友,他們會在我們需要的時候幫助我們,所以我不會再給你找個爸爸了!”


    被田新芳這麽一說,李菊在關於爸爸和能夠幫助自己的人之間,有些搞不清楚了。直到大學畢業,談朋友的時候,她首先考慮的是,這個人是否能幫到我?這麽一想,她處朋友的關係在別人看來就變得特別現實,很多人跟她交往之後就走開了。到了工作崗位,她遇上了朱庸良,而朱庸良卻正是一個能夠幫助自己的人。於是,她忍不住將他和男朋友之間,畫上了約等號。


    可她心裏卻始終有一個結打不開,朱庸良以後到底是我孩子的爸爸,還是一個始終能夠幫助我的人呢?


    吃晚飯的時候,田新芳看到自己的女兒心情沮喪、臉色發黃,就問:“女兒,你怎麽了?”


    李菊說:“今天,朱部長開會的時候宣布,我已經被提拔擔任為副科級組織員了。”


    田新芳一聽,開心地道:“女兒,這是個好消息啊,你怎麽還愁眉不展的啊?我們應該慶祝一下才對啊!你等一下,我去開紅酒。”


    田新芳的那些朋友,有時候也會給他們送些好酒、好糖果來。她取了一瓶十五年的法國紅酒,打開了,給女兒和自己都倒了小半杯,說:“女兒,我祝賀你,我們把這一杯都幹了吧。”


    媽媽喝了,可女兒李菊隻喝了一口。田新芳見女兒始終心情不佳,就問:“女兒,你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情,要跟媽媽說啊!”


    李菊就看著田新芳問:“媽媽,你說,朱部長會真的跟自己的老婆離婚嗎?”田新芳被女兒這麽一問,一時答不出來。


    李菊不是沒有談過對象,但那些對象基本都不靠譜,田新芳都看不上,所以女兒最後也放棄了相親。有一次,李菊跟她說起了朱庸良,也沒有蠻她,說朱庸良答應跟她結婚。因為朱庸良的高官厚祿,田新芳想,如果朱庸良真的能夠離婚,娶了女兒,那不失為一件好事,因此她就沒有反對。這時,女兒突然這麽問,她就有些措手不及了。她問:“朱部長怎麽說?”


    李菊說:“他讓我再等等。”田新芳看重朱庸良手中的權力,說:“那我們就再等等。他對你還是不錯的,這次都已經幫你把副科級組織員的事情都解決了,以後,你就鐵定要當領導了!”


    聽到母親這麽肯定,李菊也就不再把心裏的疑惑多說了,她雖然脾氣強,可心裏一直把母親的話很當回事,特別是在感情問題上非常聽田新芳的話。李菊說:“那好吧,我就再等等。”


    田新芳問:“你今天心情不好,就是為了這個事情?”


    李菊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這是一個原因,還有,就是如果朱部長吩咐我去做什麽事情,我都該去做嗎?”田新芳說:“隻要不是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你當然要幫朱部長去做好啦!他這麽關心你!”


    李菊又點了點頭,原本猶豫、柔軟的心,這會又硬了起來:到目前為止,朱部長的確是對我很好的,他讓我幫一個忙,我怎麽可以不幫呢!吃過晚飯,她就給朱庸良發了一個短信:“朱部長,我已經找到辦法了!”


    朱庸良剛喝得麵紅耳赤,已經換了場子,在一家ktv裏唱歌,兩個美女分坐兩邊,他左手摟著一個美女的腰,另一手繞過美人的脖子,跟李菊打電話。聽李菊說“我已經找到了辦法”,他有了精神:“什麽辦法?”


    李菊說:“你那邊怎麽這麽吵?”朱庸良示意同伴把音響開低一些,對李菊說:“現在聽得清楚一些了吧?沒辦法,在陪一位領導應酬。”李菊說:“聽得清楚一些了。不過,電話中說不方便。我打電話來,隻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想到辦法了,請你放心。明天就開始幹。”


    朱庸良雖然好奇,不過電話中討論陰謀詭計的確不合適。他本可以離開包間,去找李菊,把事情弄清楚,隻是此刻美人在抱,他不願就這麽走了,說道:“我相信你,明早再說。”


    李菊沒想到朱庸良說掛電話就掛了電話。先前跟母親聊了要不要等朱庸良的事情,母親田新芳說,還是等一等。她在心裏又把朱庸良當作了可以一等的人,還以為打了這個電話,朱庸良會馬上趕過來。沒想到朱庸良提都沒有提。


    心下不快,可也沒辦法,隻好明天再說。


    一早上。天氣就有些陰沉。


    方羽把茶杯、煙灰缸、抹布等放進一個綠色的塑料盆,另一手拿起了電水壺,打算去清洗、燒熱水。忽然李菊阻止她道:“方羽啊,這些你放著,今天我來清洗和燒水好了。”


    方羽很是不解。平時洗杯子、擦桌子和燒開水,都是她的分內活啊,三百六十五天雷打不動的。誰叫她是科員呢?她剛從學校出來的時候,還不是很懂,洗杯子就洗自己的那個,李菊當時就說話了,說辦公室有辦公室的規矩,新來的“要從小事做起”。方羽這才懂了。後來有幾次,她燒開水晚了,李菊也發話了,說“萬事趕早不趕晚”。


    聽到李菊說要親自動手,方羽心思一動:自己哪裏又做得不到位了?趕緊說:“那哪行啊?李主任,這些小事一直是我做的啊!”說著,拿起東西往盥洗室走。


    李菊哪裏肯?她一把將方羽手中的東西奪了過來,說:“不是因為你做得不好,而是我想服務一次,拜托了!”


    方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今天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嘛?李主任都願意幹這些粗活、笨活兒了?既然李主任這麽吩咐,她也隻好照辦,就坐下來打開電腦,忙昨天沒有幹完的收文工作。


    李菊放下塑料盆,靠在門框上盯著過道出了一會神,忽然轉身抓起塑料盆和電水壺,”噔噔噔”朝著盥洗室小跑而去。方羽心下好奇,悄悄跑出去,瞧見李菊正跟在幹部科科長薑岩身後往盥洗室走。


    方羽納悶了:什麽?李主任搶著活幹是為了和薑岩偶遇?可是,她平時跟薑岩關係也一般,這會又是怎麽了?難道她看上了薑岩?這不能啊!薑岩都已經是二婚了!


    反正不關她的事情,方羽聳聳肩繼續回辦公室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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