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瞧見她的舉動,心裏就納悶了,停下腳步道:“李主任,你這是幹什麽!”李菊道:“梁副部長,你是要去見朱部長是吧?”梁健道:“是啊,怎麽了?”李菊道:“我們部裏的慣例是,要見朱部長,要先到辦公室,由我們先去通報一下看朱部長有沒空。”梁健道:“李主任,我是先到你辦公室去了啊!你不是正忙著打電話嘛!我看你不像是一時半會夠打完的,還不如自己去問問朱部長。”李菊道:“你隻要再稍等我一會就行了啊!”梁健道:“你也沒叫我稍等啊!”


    李菊被搶白得無話可說,心裏卻怎麽都不服氣。在這個部裏,朱部長特別看得起她這個辦公室主任,其他幾個副部長見她都讓三分,偏偏這個新來的副部長這麽不給她麵子,氣得五味雜陳。她道:“梁副部長,我現在請你稍等,我去替你問問朱部長有沒空!”


    梁健最煩繁文縟節這一套,心想,我都走到這兒了,你李菊去問,還不如我自己去問,何必多此一舉,多浪費一分鍾呢!況且先前在你辦公室,你就當我空氣,理都不理,這會又讓我等,以為我是可以隨意擺弄的三歲小兒。梁健道:“李主任,你還是回辦公室歇著去吧,我自己去敲門就行了!”說著快步向朱庸良辦公室走去。


    李菊哪裏肯讓,又快步跑到前麵,拉住梁健的手臂,眼睛裏噙著委屈的淚水:“梁副部長,別以為你是新來的,就可以隨便打破部裏的規矩,規矩是部裏集體定的,容不得你打破!”


    聽到李菊上綱上線,梁健心裏就更火了:“我怎麽就打破規矩了!不就是去敲個門,問一下能不能見朱部長嗎?這就算打破規矩了?如果這樣就打破規矩,我看啊,這個規矩就應該打破!”


    梁健要麽不發火,真發起火來,也是火苗很旺,聲勢很大,絕不含糊。李菊在他的嚴峻鄙視下,頓時感覺所有的委屈都湧上來了,“哇”一聲就哭了出來。越哭越凶,聲音也越來越響。


    聽到李菊的哭聲,各個辦公室都有人出來瞧熱鬧。一時間組織部走廊裏就擠滿了人,有的伸頭縮腦,有的交頭接耳,有的嘻嘻哈哈。梁健臉上還真有些掛不住了,道:“李主任,你有什麽事就不能好好說嘛?這麽哭著算什麽意思,不是讓其他人看我們笑話嗎?傳出去,還不讓其他單位的人瞧我們組織部的笑話嘛?”李菊已經哭開了,隻顧哭,並不理會梁健。


    梁健心道,這真是不可理喻。


    有幾個愛事情的,已經回到辦公室裏,在qq聊天群裏大肆宣傳。“我們組織部出事情了!”、“組織部新來的副部長跟辦公室主任李菊幹上了!”“號外號外,組織部內訌了!”


    不同的辦公室,不同的qq頭像閃動著,都宣傳著組織部裏發生的熱鬧事情。


    這時組織部長朱庸良的辦公室打開了。朱庸良一看外麵情況,有些發愣,不知發生了什麽大事。但他一瞧很多人看熱鬧,本能反映就是先把這裏的人群驅散。


    就問李菊:“李主任,梁部長來了沒有?”李菊沒有回答,隻是看了一眼梁健。朱庸良看到梁健就在一邊,已經猜到這事情肯定是他們兩人起了矛盾,他就道:“哦,原來梁部長已經來了啊!梁部長,你先來一下我辦公室,李主任你回辦公室去。你們其他人幹什麽?都沒事情幹嘛?沒事情幹就留下來,我給你們布置工作,如果有事情幹都回辦公室幹活去!”


    朱部長這麽一說,大家都散了。梁健看到朱庸良幾句話就把矛盾化解了,把人疏散了,心裏對朱庸良佩服了一層。他朝停止哭泣的李菊瞥了眼,不再理會,跟著朱庸良進了辦公室。


    李菊在原地跺了幾腳,轉身回了辦公室去。回到座位,她雙手抓起一本文件,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朝一邊的方羽抱怨道:“你說這新來的副部長,是不是有毛病!就是跟我抬杠!”方羽道:“應該沒病吧,我怎麽感覺他挺正常的啊!”李菊朝方羽反感地瞪了眼道:“你也跟我對著幹是嗎?幫他說話。”方羽伸了伸舌頭,不再多話。說實話,李菊一直在部裏橫著走路,今天梁健偏偏不給她麵子,這讓一直身處李菊氣場壓迫下的方羽感覺解氣不少。


    進了組織部長朱庸良的辦公室,朱部長也沒請梁健坐下,兩人都站著說話。


    朱庸良問道:“剛才外麵是怎麽一回事!”梁健道:“原本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他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朱庸良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們先放放,現在你馬上去胡書記那裏一趟。”梁健心下疑惑:“胡書記?朱部長,你說的是區委胡書記?”朱庸良道:“是的,是胡小英書記。”梁健心下詫異,胡書記怎麽會突然找我,“你知道她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朱庸良道:“她沒詳細說,我也不好問。你去了就知道了。”梁健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道:“哦,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可我不知道她的辦公室在哪裏?”朱庸良道:“三樓東麵都是他的辦公區域,你可以讓李主任陪你去!但是不能再爭吵了。”梁健一想起這個李菊就頭疼道:“算了,我應該能找到。”


    梁健來到了主樓三樓,東部區域應該就是區委書記的辦公區域,看著這整潔又安靜的環境,梁健不由想起,以前餘悅應該就是在此辦公。這一想,心裏就有些波瀾起伏,因為自己與餘悅的那份感情無疾而終,在自己心頭留下了深深的印痕。梁健努力從不愉快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朝裏間走去。


    區委辦主任陳政的辦公室就在區委書記辦公室前麵一間,胡小英自從將餘悅下放十麵鎮掛職之後,一直沒有再配秘書,陳政這個辦公室主任,也就自然兼起了貼身秘書的職責。這會他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馬上站了起來,出了辦公室,瞧見一個一米八左右的年輕男人,很符合印象中的梁健。他就笑道:“請問,你是梁健嗎?”


    梁健停下了步子,一看門上是主任室,知道這就是區委辦主任陳政,就答道:“是的,我是梁健。您是陳主任?”陳政看到梁健這麽稱呼自己,就更加熱情地道:“梁部長你好,你來找胡書記?”梁健點頭道:“是的,朱部長說胡書記找我,我就過來了。”陳政笑道:“是的,胡書記本來是找你,可她臨時又有事,已經去市裏了。她出去之前特意交待我,說讓你先回好了,有空她會再找你的。”梁健聽說領導已經出去,也沒辦法,就道:“那好的,陳主任,謝謝了。”陳政道:“客氣了,你到了組織部,以後交流的機會多了,哥們之間別這麽客氣。”


    回部裏的路上,梁健一直在猜胡小英找自己到底什麽事情?是餘悅的事情?還是工作上的事情?絞盡腦汁也沒個準,就先放下了不想。


    回到組織部,梁健還沒來得及喝一口茶,對麵位置上的王兆同放下了報紙,折好擱在了桌邊,又拿起邊上的一本筆記本,對梁健道:“梁部長,走,開會去。”梁健問道:“這就開會嗎?開什麽會?沒有人通知我啊?”王兆同道:“朱部長剛才打電話給我,說你一回來就到他那裏開個碰頭會,要歡迎你啊!”


    原來是對我的歡迎會啊!梁健心道,看來這個朱部長還是很重視我過來的。對王兆同道:“好的,王部長,我拿個筆記本,馬上過去。”


    王兆同先走了。梁健用一次性杯子,喝了口水,心想,回頭得把以前用的玻璃杯帶過來,一次性杯子不環保、對身體也不好。


    剛鎖了辦公室門,走了幾步,迎頭便碰上了辦公室主任李菊。李菊看了她一眼,扭頭當作沒看見,踩著高跟鞋在前邊“篤篤篤”走了。梁健在背後瞧著她扭得厲害的臀部,心裏頓覺好笑,男人對一個女人很鄙視,但看她的身體,怎麽同樣還是會產生反應呢!這真是天大的滑稽啊!


    梁健又想起一大早朱懷遇交給他的任務,讓他邀請李菊一起晚餐。這個任務看來他是完成不了了,就算這個李菊再性感一百倍,再魅力一千倍,他也下不了邀請她這個口了,否則還能算是個男人嘛!


    剛這麽想著,朱懷遇一個短信過來了:“怎麽樣?那個辦公室主任搞定了嘛?”梁健心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梁健又瞧了眼李菊扭動的背影,心血來潮地回了個短信:“吵了一架,把你要請的人弄哭了。這也算搞定吧!”


    發完短信,就把手機塞入了褲袋,不管了。


    組織部長朱庸良辦公室內,有一張八人座的大桌子,平時如果是碰頭會就這張桌子上開。桌上已經坐了五個人。朱庸良在坐北朝南主持人的位置上,對麵是辦公室主任李菊。王兆同在左邊的位置,王兆同邊上和對麵分別坐著五十來歲和四十來歲的兩個中年男人,五十來歲那位麵容憔悴,一頭灰白頭發,這兩人梁建有點麵熟,但都不熟悉,猜想應該是部裏的副部長。


    梁建找了空著的位置坐下來,環視了一周,朝朱庸良點了點頭。


    朱庸良看了梁建一眼,臉上微微有笑:“梁部長來了,我們開始吧。我們簡單碰個頭,主要是兩個事情,一個是歡迎我們新到位的副部長梁健同誌,相互之間介紹一下;二是關於班子的分工我簡單說說。區委出於充實我們組織部領導力量的角度,將梁健同誌從十麵鎮黨委委員調任我們區委組織部副部長。梁健同誌年富力強,在十麵鎮的時候還推進了一項規範黨政權力運行的工作,得到市區領導的好評,調任我們組織部副部長,也是眾望所歸,讓我們對梁健同誌加入我們的班子表示熱烈的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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