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葬骨站在岸邊看著花非卿的身影消失,如同他當年送花非卿閉關時的那樣,他們終究不能同道。


    花葬骨摸著手臂上的昆淩,到底是沒解開,花非卿對他到底是不一樣的,隻是這份不一樣又能維持多久呢?


    “……我回來了。”


    花葬骨雙膝跪地,麵對著九幽台的方向磕了三個頭,有些事情無法挽回更加無法彌補,該做的事情他不會猶豫,他不奢求被原諒,他隻是想讓那個人得到救贖。


    九幽台有一處花海,一年四季花期不敗,美則美矣,卻也是一處危險禁地,花海之下錯落著數不清的食人藤曼,被纏上不能掙脫就隻能等死。


    “你是誰?”花海中白綾覆眼的花問海抱著花束看向花葬骨,他雖目不能視,聽力卻遠超常人,也算是因禍得福。


    花葬骨遠遠看著,手指隔著眼皮撫摸自己眼球,有些荒唐的想著如果他的屍體還在就好了,他自己的那雙眼睛才是最適合花問海的。


    “惦念故人的可憐人。”花葬骨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假,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想當初被稱作邪魔萬人唾罵也並非沒有緣由,至少他手上沾染的罪孽確實是天地不容,哪怕是挫骨揚灰都不解恨,以上是花葬骨對自己的前世總結,他的理智永遠掌控一切,所以他才無法接受那樣的真相。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吧。”花問海俯身拾花,電光火石間,原本避他的藤蔓纏了上來,花葬骨臉色大變,一腳踏進花海,他忘了這身體的主人是顧文淵,不是萬毒不侵的花葬骨。


    “十七,是你麽?”有聲音在耳邊飄蕩,花問海神色悲憫的站在那裏,任憑藤蔓纏上他的身體,吸食他的血液,“停下!快停下!你不能傷他的,他是——”花葬骨掙紮著往前走,大聲的喊著,可聲音突然就停止了,像是被一刀斬斷了,他看著渾身是血的花問海搖了搖頭,然後被藤蔓吞噬,最後一聲是他沒說完的


    “十七,我——”


    “停手啊!”花葬骨瘋了一般的撲過去,用手去撕扯藤蔓,他大聲的喊著,可沒有人回答他,他的身體也被撕扯著,靈魂和肉體本就沒有融合好,若是脫離便是魂飛魄散了。


    “葬骨,你——”花非卿失望的眼神讓花葬骨渾身一震,那沒說完的話已經明了,花葬骨突然放聲大笑,周身泛起破碎青光,他的靈魂在潰散,可花非卿不知道,遲來的權燁,韓陵,都不知道,一時間箏音劍芒暴起,花非卿首當其衝,掌中嘯悲穿透花葬骨心口,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讓人措手不及。


    “你總是來的這麽遲……”花葬骨的笑聲變成了哽咽,他伸手抱住花非卿的腰,隻一息的停頓,把人推出花海之外,他看著未曾出手的薛槐,苦笑一聲,張嘴無聲的說了一句求,他不能死在這裏,之前不能死在花非卿麵前。


    “喵!”一隻白貓從薛槐身後竄出來,整片花海此刻已經是一個大陣,白光起的瞬間花葬骨感覺有人從背後抱住他,捂住他的眼輕聲在他的耳邊說“十七不怕,問海護你。”


    花非卿渾渾噩噩清醒過來的時候,花海中隻有花問海躺在那裏,生死不知。周圍已經沒有別人了,他記得薛槐帶走了貓和顧離的屍體,但是他沒聽清薛槐說了什麽,權燁和韓陵似乎沒有查出什麽,帶人離開了,他們也來和他道過別了。


    “葬骨……”花非卿突然一掌打在自己胸口,噴出一口鮮血,他都做了些什麽混賬事!


    “非卿?是你麽?”花問海虛弱的聲音讓花非卿清醒過來,現在不是問罪的時候,先看問海的傷勢才是最重要的。


    “問海,你還撐得住麽?我這就帶你回九幽閣療傷。”花非卿說著走到花問海麵前,看著花問海身上殘留的藤蔓,仿佛被人當頭一棒,是他錯了啊!


    “……好……”心神不安的花非卿沒有注意花問海的遲疑,他扶著花問海神情麻木的往外走去。


    “今日之事除卻你我三人,不應有外人知曉。”薛槐抱著白貓,顧文淵的屍體被他收進了乾坤袖,目的達成的他此時正在做善後處理。


    “他真的不是十七?”韓陵不確定的問著,他和權燁一樣,都是為著自己的家族,避免九幽閣報複先出手斬其羽翼,可薛槐有幾分能信?韓陵不知道,也許他隻是想找個讓自己安心的借口罷了。


    “十七屍身仍在,怎會奪舍他人?”薛槐麵不改色的撫摸著懷裏的白貓,白貓睡的很熟,他抱了一路也沒有醒過。


    “我們知道該怎麽做,賦首不必擔心。”權燁眼中閃過厭惡,退後三步轉身走向弟子們休息的地方,他手裏的撫雨微顫,卻也無力阻止將要發生的屠殺。


    “如此甚好,告辭!”薛槐抱著白貓上了船,臨走之前他拾到被花非卿丟掉的烤雞,荷葉層層包裹還熱乎呢,等他醒了定然會餓的吧,薛槐笑著蹭了蹭白貓的頭,抬頭再看,眸光一片幽暗,是他棋錯一招,沒想到花葬影竟然會奪舍花問海,這可真是一個大麻煩了。


    “你看,我說過總有一天你會像我求你那樣求我的,是不是很神奇。”薛槐抱著白貓自言自語,他的思緒飄回到久遠之前,那時的他還隻是一個街頭流浪的小乞丐……


    “求求你,救救他吧,求求你了,救救他,我求求你們了……”穿著破爛的小乞丐會在結冰的地上,膝蓋都凍的麻木了,一張小臉凍得發紫,他摟著已經僵硬的屍體,重複著懇求來往的人,沒有人會在意他的死活,更不會有人願意髒了手來幫他,也許再過不久,他也要被凍死了。


    “你求我,我救你,好不好?”就在小乞丐絕望的時候,一個少年對他伸出手,很是認真的讓他求他,那時候的小乞丐就想他要活下去,總有一天他要讓這人也求他救他。


    薛槐嗤笑一聲,誰能想到如今的八門賦首有過那樣不堪的過往,他低頭看懷裏的白貓,唇邊揚笑,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想要的已經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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