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旖旎,風流不限,勾起故人思,燈花不堪剪,不堪回首已沉珂,瑤華映闕從情欲之中清醒,神色淡漠,似是作旁觀者,枕月觀眠,再多與他除去本能反應,再不願泄露半分情緒給眼前人看。


    危樓危樓,百尺之高,淩霄直上,敢與天爭,這人一身的風華傲骨盡數折損在他一人身上,故而許多光陰如指間沙流淌而過,瑤華映闕靜默無言,罵名折辱更是從無辯解,守著天闕閣,緊閉心門,他故作深沉於世故之中,燈火闌珊看盡千帆,仍是有這樣一人苦苦追尋,避了再避,直到避無可避,那生瘡作膿的傷口再無遮蔽,在陽光下暴露無遺,不願去想,不願去看,可這眼,這心,怎會遂了人願?


    “徒兒的侍候,師尊可還滿意?”


    不掩風情眉梢眼角,也是出塵之姿,曾幾何時,竟有這般媚態,危樓起身扯了錦被包裹住癱軟如泥的瑤華映闕,赤裸著身子,直去了海泉,那裏的泉水最是清澈,任何汙濁都可洗淨,沉進水裏的時候瑤華映闕沒有閉氣,堂堂墮神被水嗆到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憋死水中,若要傳了出去,可真真要笑話一段時間了。


    “|我教你的,都忘了嗎?”


    危樓潛進海泉把瑤華映闕撈了上來,他始終不提龍血之事,心如明鏡他如何不知那話深意,龍血無解,除非魂魄湮滅,否則一生糾纏,瑤華映闕離開他時不過百歲,被他寵的太過,護的太好,吃了多少苦才成了如今這樣。


    “徒兒不敢!”


    瑤華映闕仰頭枕在危樓肩頭,溫熱的氣息吞吐在臉上,熟悉的讓他忍不住戰栗,嗤笑一聲,尾音略高,竟有些不倫不類了,危樓伸手蓋在他雙眼之上,恍惚記起,最為落魄那日,滂沱雨中也是小小少年這般動作,擁他入懷,不聞不問,悉心照顧,他重新振作卻是用了百年時間,說是眨眼百年,三萬六千五百個煎熬日夜,該與誰說,能與誰說。


    “與我說說,都是誰欺負了你?”


    危樓說的隨意,細細替瑤華映闕清理身體,後者彎唇一笑,暴虐魔氣隱於眉心,吐氣如蘭,落在危樓耳畔,慢聲細語,字句繾綣,卻讓人不寒而栗。


    “欺負我的人已經不在了,我閉關百年,重新找到他們,撥皮抽筋,挫骨揚灰,讓他們在臨死前看著家族血親一一慘死,魂魄被撕成碎片,我將他們的魂魄丟盡無妄海,日日夜夜,千年萬年,不得安寧,師尊你說,這算不算是睚眥必抱呢?”


    危樓不語,血淚吞咽,他驚才絕豔的徒兒被折了傲骨,如今,在他身下輾轉承歡,如此,他如何擔得起這一聲師尊?


    冰冷眸光看向天邊,雲卷雲舒,氤氳三分血色,下一刻,天地寂靜,假山奇花,他素來喜愛,頃刻間灰飛煙滅,花十七從石凳上站起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似是要抓住什麽,沈君白從竹林裏背著竹筐回來,看到花十七舉動,不禁好奇,這人有看到什麽了。


    都說琥珀琉璃作為天地七絕之一,可以窺破天機,回溯過去未來,卻少有人知,琥珀琉璃最初隻是一對石頭,因為有人缺了眼睛,才被打磨點化,而那人是因為看到的太多,才換一對假眼遮蔽天機,說來也算因果了。


    “我在林中撿到一對湖蘭的石頭,剛好填充你的眼睛,待我打磨好了,你就可以做一個有眼珠的瞎子了。”


    沈君白說的誠懇,花十七眼角微抽,這人怪得很,不論他如何說如何做,都不會引起半分厭惡的情緒,相反的花十七很喜歡這樣簡單的相處,不論玩笑還是其他,承人恩情,總是要做些什麽來償還的,比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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