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的體型,決定了他們從來都沒辦法成為正常的騎士。


    不過活著這個異世界裏,誰還沒有個騎士夢呢?


    眼前的駿馬又美又高,光腿就比矮人身高都高,用來拉貨真是浪費。


    可是,這次帶隊的頭領怎麽都沒想到,這馬不光體型一流,還會說話。


    「矮子,偷東西可不好。」


    可惜,他不懂馬在說什麽,隻是愣在原地。


    怎麽回事,馬上為什麽有個漂亮的高個女人,正在居高臨下俯視自己。


    這是頭領當天夜裏中最後一個疑問,因為那馬身上的女人一腳將他踹飛了十幾米,然後肋骨斷了不知幾根的首領就被一群暴怒的山民緊緊捆了起來。


    女人舉起手裏的武器,發出非人非馬的古怪長嘯,附近的馬群全都躁動起來,幾十匹本應該拴起來的馬都迅速行動,衝向周圍的土匪。


    本以為大獲全勝的土匪們還沒來得及統計戰利品,就發現剛才還背對自己的馬匹全都轉過身來,身上都坐著披著鎧甲,手持武器的凶悍女人,向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人群猛衝過來。


    刹那間,連綿不斷地爆鳴聲和鐵蹄踏地的震動聲,響徹了空寂的山穀。


    一場山中前所未有的騎兵戰,在誰都沒有意料到的情況下開始了。


    馬群的突然襲擊,讓所有放鬆了警惕的敵軍大驚失色,他們從未見過這種半人半馬的怪物,也沒有想到對方無論力量還是武器,全都淩駕於己方之上。


    以往能夠讓他們有恃無恐的鎧甲,在對方鐵管一樣的武器攻擊下,完全不堪一擊,盔甲被不明物體洞穿後,不少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難以忍受的劇痛讓他們意識到死亡正在降臨。


    數十處耀眼的火光轉瞬即逝,讓矮人和土匪們短暫看清了那群襲擊者的臉,那是一群頭戴著黑色頭盔,眼裏帶著輕蔑與興奮,手持一支或兩支長短不一的鐵管,身披奇怪的鎧甲和口袋的半人馬女戰士。


    鐵管頂端發出連片的微弱火光,那光亮比火把細微,人如果不仔細看或者目光在別處,就幾乎難以捕捉。


    可是,聲音響過之後,已經有幾十名矮人和土匪倒在了血泊之中。


    接下來,部分人馬開始拔出略帶弧度的彎刀,衝著混亂的人群兩翼衝鋒過去,另外沒有衝擊的人馬,則擺弄著他們的鐵管武器,往裏麵熟練地裝入什麽東西。


    然後,又是一頓火光彈雨傾斜進入匪徒的隊伍裏。


    不少意識到事情不對,拿起武器向前進攻的匪徒,仿佛猛然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紛紛驟然間停下,或者直接撲倒在地上。


    很快,傳來了一片慘叫和哀嚎聲充斥了山穀,驚起了山間的飛鳥。


    人馬力大無窮,攻擊判定又高,矮人麵對居高臨下的襲擊,在近戰裏也不是對手。


    自己的武器不知道為什麽,對於對方身上的黑甲根本不構成威脅,反而讓對方的鐵蹄和戰刀越殺越起勁。


    中間的數百匪徒下場更慘,前麵的人倒下,後麵的人還沒察覺情況突變,僅僅以為是弓箭射過來,為了搶奪繼續前進。


    其實,他們的判斷都錯了,但確實不能責怪他們。


    矮人製作的重甲鐵盔,皮鎧大盾,還有魔力紋章,在突如其來的詭異衝擊下,都沒有起到保護的作用。


    人體被擊中後的無力,肉體被刺穿撕裂的劇痛,肢體分離的驚悚,都讓人痛不欲生。


    人馬手裏的武器無堅不摧,無處不在,幾輪打擊之後,前排的精銳就像遭到斧子砍伐的小樹,整整齊齊地倒下了一大半。


    指揮呢?那些手舞足蹈的指揮者,都被早就專門負責攻擊高價值目標的人馬射手擊中,成


    為傷者或者死屍了。


    所有被擊中的人傷口大不大,並不像刀傷,甚至不如箭傷那樣在開口撕裂人體,留下可怕的箭尾在外麵。


    除了讓人心驚膽戰的頭部傷,所有的傷口都在盔甲和皮甲裏麵,表麵上除了冒血幾乎完好,裏麵的肌肉和內髒卻被撕得粉碎。


    好像是金屬蟲子飛進了身體,正在啃食軀體。


    原本凶悍的矮人和匪徒發出垂死嚎叫著,發出垂死的斷續聲音,可是沒有同伴知道該如何救助他,更有不少人的四肢被擊傷,流著血倒地翻滾。


    這種傷在戰場上如不及時處置,很快就會因為傷口潰爛而病斃,不過他們作惡多端,注定得不到救治。


    比起看不見的傷,人馬的戰刀和鐵蹄更是凶狠,這群怪物無論力量、防護、技能和士氣都淩駕於匪徒之上,僅僅是衝鋒就將匪徒的隊形攪得一片混亂,再也組織不起來。


    明明隻有幾十匹,可是大有反過來將數百人包圍剿滅的架勢!


    兩翼不出意外崩潰了,正麵的崩潰也隻是時間問題,所有的戰利品都即將成為過眼雲煙,沒有任何有效的命令能夠傳達了隊伍裏,到了這種時候,就算是再蠢的人也知道該幹什麽了。


    在一片「怪物」、「巫術」、「詛咒」的慌張呼聲後,接著又來了了「快逃」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很快一切都失去了秩序。


    矮人也好,人族的土匪也罷,他們在淩駕於自己之上的戰力麵前,士氣徹底潰敗了。


    晨曦漸漸浮現在山峰的剪影上,地上橫七豎八的上百具屍體和更多的哀嚎的傷者映入眼簾時,後麵的土匪才像夢遊的人被潑了冰水一樣,完全清醒了過來。


    為時已晚!


    本來就因為忙於發財而散亂的陣形,在人馬的射擊和衝擊之下,如同河冰崩裂,再也無法結合。


    無法理解的恐懼和完全失能的指揮,讓人數還占優勢的隊伍到處都分裂開來,無頭蒼蠅一般的匪兵無不想要往外逃竄,將更後麵的不明所以的人衝撞得暈頭轉向。


    放眼過去左右都在擁擠,沒有人不忙亂慌張,摔倒和被踩傷的也不在少數。


    反觀領地的軍隊,在一群高頭大馬的帶領下,早就苦土匪久矣的山民也武裝了起來,拿起武器向殘兵敗將們發起了進攻。


    那些落網之魚遇到同仇敵愾的民兵,同樣招架不住,到處都是倒地不起的矮人和挨揍的土匪。


    原來這群家夥也不是不可戰勝,領主派來的騎兵也不是毫無用處,歡欣鼓舞的民兵越戰越勇,而前麵追殺的人馬們也再次打出來在斯卡瓦草原橫行時的氣勢。


    披甲的矮人本來還試圖阻止幾次就地防禦,用不多的長武器獨擋人馬的衝鋒,可是迦娜和姐妹們可是身經百戰的草原噩夢,簡單的戰術根本阻止不了他們。


    領主分配給騎兵的騎槍既可以在遠處精確,也有在近處攻擊的致命霰彈,無論對麵擺出什麽架勢阻擋,其實都不如趕緊逃命更有用。


    至於他們準備好的弓箭,在人馬身上的複合甲麵前,也起不了什麽作用,打上去連個痕跡都不會留下。


    於是,在連番追殺下,本來如下山惡虎一般的土匪屍體層層疊疊,布滿了山間道路,剩下的人沿著坡度上升的山路徒勞地狂奔,可是兩條腿怎麽能跑得過四條腿呢?:


    騎兵隊從未在山區追擊,上坡讓他們同樣感到疲勞,可是迦娜就是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帶著姐妹們瘋狂追趕,最後連彈藥都來不及更換,便端著兩把戰刀使勁追殺。


    最後,超過四百土匪倒在了逃亡的路上,剩下的不是冒險滾進了路邊的山溝裏,就是跑得快衝上近了馬蹄無法攀登的險路,讓迦娜無計可施。


    四


    蹄都沒有充分奔馳,打仗也完全沒有盡興的人馬戰士們端起槍,衝著那些落荒而逃的家夥不斷射擊,由於樹木和山石的遮擋,這些攻擊不怎麽奏效,但是也讓那些逃命的家夥徹底嚇破了膽。


    「想要騎我,你們不配!」迦娜用人馬的語言叫罵著,「懦夫,廢物,有本事出來繼續打啊!」


    不過他們的表演也就到此為止了,前麵是隻有人能夠攀登的險路,上麵就是岩須選定的險要堡壘,要想正麵上去除了攀爬就隻能用上麵放下梯子,但這都不是人馬能完成的任務了。


    「該死的,我們上不去了!」迦娜恨恨地將腳下的石塊踢出老遠,砸倒了一個起身要逃走的土匪,「不知道主將現在怎麽樣了……」


    就在人馬和民兵在山路上捕殺漏網之魚的時候,山上的第一道堡壘後麵,卻靜悄悄地沒有任何反應,既沒有射擊阻止人馬追擊,也沒有接應逃回來的匪徒,裏麵的人好像睡著了一樣,任由領地軍隊在下麵叫喊怒吼。


    正當迦娜和希夫組織骷髏和民兵打掃戰場的時候,一杆碩大的旗幟從上百米高的懸崖上飛了出來,好像塊破布一樣丟在了血流成河的戰場上。


    一束金色的光芒在山壁上閃爍,曙光在這束光麵前都顯得黯然失色。


    接下來,一麵領地的銀龍旗插在了石頭堡壘邊緣上,下麵的人先是怔了一下,隨即歡聲雷動。


    「哇!金鷹還沒見過這麽打仗的,」希夫興奮地拍著迦娜的背脊說,「現在,你該不會還看不起領主的女人吧?」


    「這是個瘋女人,從未見過這種女人,」迦娜也不由得咂舌道,「她還真敢啊。」


    「那可不是,她根本就是飛進去的。」希夫感歎道,「這樣的人,在草原上也會有無數男子願意拜倒在她腳下。」


    「哼,你是不是也這麽想啊?」迦娜沒好氣地問,「魔族的東西別亂碰,小心領主閹了你。」


    「我怎麽敢打神選者的主意。」希夫縮了一下脖子,「其實我還是跟你最處得來。」


    「少廢話,快爬上去看看。」


    迦娜輕輕踢了他一腳,跑開了。


    在岩須的大部隊突入營地時,另一側的山脊上,妮妮婭和一群精挑細選的勇敢山民正蓄勢待發。


    由於在作戰計劃裏,骷髏派不上用場,所以妮妮婭親自帶領了一支熟悉地形,又身手較好的敢死隊,從一個意想不到的位置直取岩須的第一道防線。


    岩須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派出部隊偷襲領地軍隊,而對方也正打著襲擊自己的主意,真可謂是雙向奔赴了。


    由於山上的堡壘已經修築得十分堅固,從正麵極難進攻,所以這次進攻山道上的據點是,裏麵負責守衛的一百名土匪裏,也有五十名參加了進攻。


    即使如此,正常情況下,五十人防守險礙,照樣是萬夫莫開,所以裏麵的土匪頭領開始還怨恨老大不給自己發財的機會,隻能眼巴巴看著下麵潛伏著的土匪們輕易破門,進去大發橫財。


    很快他就會知道,老大對他其實並不算壞,反而是給了他更大的生存機會。


    易守難攻的山間堡壘俯瞰下方戰場,等待著下麵的人得勝返回,可是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下方時,妮妮婭的奇襲也悄然而至。


    就在下方喧鬧不休之時,一個窈窕的身影從山壁另一側一躍而下,抓住兩隻哈比的腳踝,無聲地滑向堡壘的方向。


    隨著人影在空中移動,她背後的一束繩索也越拉越長,從山壁上一直源源不斷延伸到堡壘上方。


    幾個正在搬運物品的匪徒聽到頭頂上有風響,無意間抬頭觀看時,一道耀眼的金光迎麵而來,將幾個人全部掀翻在地。


    一手握著漆黑的「無光之


    刃」迪蘭達爾,一手解開背後用魔蛛絲線編製成的高強度繩索,妮妮婭和趕來救援的匪徒展開了激戰。


    神選者的威能加上無光之刃的引導,讓妮妮婭盡管隻能使用一隻手對敵,但仍然能在成群匪徒的衝擊下堅持,甚至還能找到機會將繩索固定在堡壘上。


    山壁上的勇士們見到領主的女騎士大人如此驍勇善戰,孤身一人大戰上百匪徒,無不深受鼓舞,他們按照這幾日訓練過的動作,從妮妮婭冒險連接的滑索上用簡易滑輪上一個個滑了過去。


    曙光初現,晨風凜冽,勇士們雙手抓緊滑輪,淩空衝過無法跨越的山穀,跌跌撞撞掉進堡壘內部,來不及整理就抽出武器投入戰鬥。


    這次冒險經曆將讓他們永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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