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隻有做好,才有可能離開。


    這已經是文森第二次遇到這樣的危機,上次至多失去加護,這次可是有送命的危險。


    命懸一線,背水一戰!


    果然,再次作畫的時候,文森感到畫筆充滿了靈性與激情,每一根線條、每一種色彩、每一下筆觸、每一種構圖都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連自己都要被自己畫出的妙齡少女所傾倒了。


    咦?美則美矣,怎麽仔細看,這麽像妮妮婭那家夥呢?


    錯覺,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誰讓自己身邊連個正常女人都沒有,審美都固化了……


    有了匠神的加護,文森手裏的筆,真的活起來了!


    在不知道時間流逝的情況下,文森沒有再說一句話,將所有的注意力都傾注在一張張圖畫上,直到將最後一張繪製完,還感到意猶未盡。


    在加護的作用下,所有的畫在完成時就已經幹透,然後被按照順序神力懸浮在空中,構成了畫廊的形狀。


    「從文學性的角度上來說,確實能夠打動窮人,尤其是農民。」藝術之神評價道,「夠通俗,結局呢?」


    「言有盡而意無窮……」文森隨口答了一句,「其實,紙沒了。」


    經過文森拿起紙筆一通繪製,整個故事以圖畫的形勢呈現在兩位神明麵前,


    「故事也是藝術,這個故事我從未聽過,但是劇情老套,沒什麽新意,隻是個惡有惡報的樸素故事。」藝術之神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不過,靠這個來讓底層民眾共情,對我產生信仰,也不是不可能。」


    「這麽多張畫,隻能說勤奮可嘉,技術沒什麽特別。」匠神還是一如既往地客觀,「大多數民眾不會因此而產生對我的信仰,他們隻會覺得麻煩。」


    「這種繪畫有偷懶的嫌疑,」藝術之神補充了一句,「我注意到,一個場景繪製了幾十甚至上百張僅有動作細微變化,但內容及其重複的畫,實在是不知所謂。」


    看來神明也注意到了自己作畫的特點,文森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神尊,不要著急,好戲還未開始。」文森開始準備魔法,對著虛空神秘地一笑,「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盡管領主的魔法水平不高,但畢竟是魔界的王族,小時候能學習各種魔法,掌握的種類還算齊全。


    如果不是因為誌不在此,他本應該比現在有更傑出的表現。


    在諸多魔法中,有一種是文森掌握的相對比較優秀的,那就是移動魔法。


    這是一種讓艾薩克·牛頓看了會猛砸棺材板的東西,但是在這個異世界,貌似大家都習以為常。


    作為一個對製作技藝著迷的魔族,文森可以不學打打殺殺的戰鬥魔法,也可以不懂治愈生長的生命魔法,但是不能離開能讓自己更高效工作的移動魔法。


    在工作中自由移動材料或工具,騰出雙手進行更有創造性的工作,是一個有追求匠人的基本修養。


    哪怕自己能容忍一個冰妖教自己火魔法,但是文森絕不會允許自己的移動魔法老師是個濫竽充數的假貨。


    現在,在神明麵前,文森終於可以用平生所學,靠自己少得可憐的魔力,展現出一種效果還算過得去的魔法了。


    憑借著自己掌握為數不多的移動魔法,文森使用飛來魔法所有展開的畫向自己飛來,然後用精確的漂浮魔法,按照從後到前的順序疊成一摞,將其懸浮在空中。


    說有的畫以極近的距離懸浮在一起,構成一個巨大的長方形紙塊,側麵正好正對著自己,神明也必將可以看到。


    考驗自己移動魔法的時候到了。


    領主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沉思


    了片刻,睜開眼後,舉起自己獨身二十三年鍛煉出來的右手,輕輕打了一下響指。


    厚厚的畫紙被魔力彎曲了,它們從中間鼓起,彎成一個巨大的拱形。


    第一頁紙驟然被放開,在彈性的作用下向外張開,露出少女雪中眺望的身影。


    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不斷向後翻動的畫紙,漸漸在停留的空間上留下了連貫的活動殘影。


    經過幾次嚐試,文森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翻頁速度,可以正式開始表演了。


    文森一麵操作魔法,一麵還用多次教學能力大賽練就的磁性聲音,深情客串起了旁白。


    當然,文森也不是全才,隻能有所為有所不為,配音就有點難為他了。


    有了聲音這個維度,效果就不再單一,效果變得更加豐富和有趣了。


    在畫的勻速翻動過程中,本來獨立的畫麵開始連貫起來,靜止的畫麵居然開始了活動。


    在這些活動的畫麵裏,剛才村子裏表演的內容,被以另一種形式呈現了出來。


    少女和父親渡過寒酸而溫馨的新年,地主的管家闖入家中……


    管家狐假虎威,讓少女的父親歸還高利貸,最終強迫得逞……


    軟弱的父親含恨自殺,少女被地主欺淩虐待,痛不欲生,逃亡上山……


    由於營養缺乏,少女白了頭發,被人當成了神秘的白發魔女……


    新來領地上任的魔族領主知道了這件奇事,為了保護民眾,派人來調查……


    白發魔女的真麵目被揭開,領主同情之下,派兵護送她回村……


    這次,話多的藝術之神沒有再發表任何評價,等待最後一頁紙平平躺在一摞紙的表麵,再也不發出一絲顫動時,空間中的一切都歸於沉寂。


    大概有一分鍾的時間,神域裏平靜異常,隻剩下文森緊張的呼吸聲。


    「精彩!這叫什麽技藝?」匠神先開口問,「奇妙的構思,讓畫動起來了。」


    「神尊,您說得沒錯,」文森一五一十地回答,「這就叫做「動畫」,多了視覺的維度,人們可以得到比故事更有趣的體驗。」


    其實,文森並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打動神明,因為他對於神明和神力都缺乏了解。


    動畫是人發明出來的技術,自然也就是基於人的生理構造,其核心就是人的視覺暫留效果。


    人類具有「視覺暫留」的特性,人的眼睛看到一幅畫或一個物體後,在0.34秒內不會消失。


    使用手繪或者拍攝的方法,可以將人物或其他物體的動作等分解,捕捉成許多組成動作瞬間的畫幅,再用連續播放的方式將其還原成一係列畫麵,給視覺造成連續變化的圖畫,這就是動畫的原理。


    動畫的基本原理與電影、電視一樣,都是視覺暫留原理。


    這些新的視覺革命,在文森的前世已經見怪不怪,可是在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用最簡單的技術手段製作出來。


    《白發魔女》自然也被認為是這個世界上最早的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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