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獄警站在鷹鉤鼻男子身邊,討好的道,還點燃了一根煙給對方。


    “沒事,你的人情我記住了,回頭有事找我就行。”


    “謝謝董爺!”


    “客氣。”


    董智光輕飄飄的一笑,將破舊的行李往肩上一搭,然後朝迎麵駛來的一輛高檔奔馳車走去,繼而進了車裏走了。


    獄警站在原地,這時候才防鬆下來,嘀咕一聲“人渣!”然後不屑的吐了一口痰走進了監獄的大鐵門。這話他也就是在董智光走了之後才敢說,在其麵前他屁都不敢放。


    這位董爺在幾年前,就是燕鳴區的一霸,即便是牢獄之災數載,出去後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是一條好漢。


    他一個小小的獄警,有家有室,那裏敢惹對方。


    奔馳車開過了環山路之後,再次調頭想要朝市區開去,忽然董智光按住了司機的手,“小馬,你帶我去哪?”


    “董爺,我帶你去市裏接風瀟灑啊,難道你懷疑兄弟……?”


    “沒有,我信你!不過剛出來還是低調一些比較好,走,帶我去郊外的老家,最近也別跟任何人說,我減刑提前出獄的事。”


    董智光認真的道,小馬聽後點了點頭繼續朝前開去。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進了一個鄉鎮的農家大院,這院子占地麵積很大,建造的富麗堂皇尤其是門口兩個大獅子,更是霸氣超然,在董智光混的風生水起的時候,他還顯這樣不夠氣派。


    但現在回來,卻是看的有些刺眼。


    “明天找人,把這倆獅子搬走扔了。”


    董智光吩咐道,身後的小馬呆滯一下隨即點頭記下了。


    看著前麵連走步,都沒有以前龍行虎步囂橫樣子,變得沉穩收斂的老大,小馬忽然感覺有些陌生,不過這陌生卻不是懷疑對方萎了,反而是感覺董智光沉寂幾年,出來後擁有了另一種可怕的玩意。


    那就是城府!


    當年如果董智光有這玩意,再加上狠毒的手腕,也不至於被人擊敗。


    挺了挺胸,小馬忽然有了一種欣喜,尾隨董智光進了院子,他似乎已經看到了不日後,自己就又可以跟著老大縱橫富揚市,風風光光混道上的前景。


    旁邊帶來的名貴茅台以及五糧液,董智光沒動,反而是讓小馬去鎮裏的超市買來兩瓶紅星二鍋頭,然後家裏的老婆下廚,做了三四樣農家菜,就等於是給道上原本聲名顯赫的董爺接了風。


    小馬酒下肚,喝多了之後,嘴就沒把門的了,一個勁的倒起苦水。


    從董智光落馬之後,這些年他原本的地盤,早就被蠶食的幹幹淨淨,兄弟也是奔走四方或是投靠了富揚市其他勢力,說起來那是一個淒淒涼啊,一言難盡。


    小馬這人耿直忠心,因為當年董智光救過他一條命。


    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幫襯著董智光的家裏,幾乎當對方的老婆成了自己的親嫂子,可謂是無微不至,這點讓牢裏落難的董智光知道之後,心裏不是一般的暖。


    “來,幹這一杯,日後你是我親弟弟。”


    “……董爺?”


    “別廢話,叫哥!難道你不樂意嗎?”


    “……哥!光哥!我親哥!”


    小馬這下才明白,對方不是開玩笑是搞真格的,立馬興奮的酒勁醒了不少,臉色都變得紅彤彤的,拿起眼前的白酒瓶,咕咚咚一口氣灌了半瓶。


    這有點犯楞的傻樣,董智光看到,不僅沒鄙視,反而更加的欣賞了,也拿起酒瓶吹了幾口!


    他剛出獄,孤家寡人空架子一個,正是需要這種鐵杆小弟的時候。


    “吳恒那小子,最近幾年混的如何?”


    “這個……我說出來光哥別生氣,這小雜種居然逆襲將幹爹陳銘殺了,然後現在和蔡星一起成了南門的老大,福清區地盤上,現在他就是天了。”


    “哦,看不出這小子心機很深啊。”


    董智光眼中劃過一絲仇恨,淡淡的道。


    “何止是心機啊,這小子就是個禽獸,當初光哥你被他陷害進了局子後,我們這幫兄弟沒少受他的氣,你看看我胳膊上這道疤,就是拜他所賜,還有猴子黑熊……”


    小馬本來喝的就不少,再想到那些悲催的陳年往事,話匣子一開就刹不住了。


    說到最後,已經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然後繼續猛喝,結束時爛醉如泥躺在了桌子下麵,嘴裏還含糊不清的罵著吳恒。


    董智光喝完最後一口酒,捏了一顆花生米放進嘴裏,一邊慢慢嚼著,一邊眼睛更加細密的眯起來,腦海中恍然浮現出幾年前,那個出人意料拉自己下馬的黃口小兒。


    那個終日裏一張冷臉,沒啥表情的吳恒,竟成了南門和福清區的老大?


    董智光憤恨不甘的咯吱咬了一下牙齒!


    這次回來,他一定要拿回自己的一切,地盤!尊嚴!


    還要讓這個在牢獄裏終日惦記的家夥,生不如死,過得比自己還慘!百倍千倍萬倍的,將欠自己的的都換回來!


    ……


    次日的上午,燕鳴區中心醫院內,於楓自裏麵一個人走了出來。


    她俊美白皙的臉蛋上,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手裏提著的腦部ct診斷報告,讓她感覺如有千斤。她刻意避開設備齊全的軍科大醫務室,來這裏做檢查,就是怕看見這個結果。


    目視遠方,於楓腦子裏一片的混亂。


    邊走邊無精打采的瞧著地麵,走了一百多米後,忽然折返,然後停在了一個垃圾桶的旁邊,將手裏的診斷報告丟進了裏麵,然後才再次朝前走去。


    就在這時,忽然曹小雷給她打來了電話。


    於楓看著手機屏幕上,特意給曹小雷設置的那個帶著壞笑的頭像,陰霾的心境忽然變得明亮起來,這一霎她似乎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某個決心。


    “小雷,我有些事,先回學校一趟不能陪你了,明天見。”


    於楓謝絕了曹小雷的邀請,自己打車回了軍科大。


    片刻後去了醫務室,找到領導請了一個月的長假,理由是身體不適需要休息。身為閨蜜的周靜知道後,詫異的問她到底為什麽請假,於楓隻是恬靜的一笑,說了句“女人要對自己好點,我該放鬆放鬆,享受一下生活的樂趣了。”


    “……希望你沒騙我。”


    周靜懷疑的道,不過想到這幾日於楓和曹小雷的相遇,也瞬間似乎理解了什麽,頓時笑嗬嗬領著閨蜜回公寓了。


    本來還想叫上於楓,一起赴宴的曹小雷隻能是與金蘭一道開車去了,做東的不是別人,正是上次輕生被他一腳踹下五裏河,然後差點淹死終於明白了些許人生意義的吳少峰一家。


    坐在寬敞華麗的輝騰車裏,金蘭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笑容。


    不管曹小雷身邊有多少美女,反正這一刻,他隻屬於自己。


    這個癡心卻沒表露的女子,很傻很傻的安慰著,然後莫名其妙朝曹小雷瞧了一眼,不覺間臉蛋都紅了。


    吳少峰的家,在一處很大的小區內,樓房也算是很舊了,屬於水田溝開放區建設前的老區,等曹小雷到了之後,家裏的老兩口以及吳少峰都已經在樓下等了很久。


    “來了曹警官金警官,走上樓吧。”


    吳少峰的老得吳忠和母親李鳳蘭熱情道。


    “真是麻煩了,來得匆忙也沒帶什麽,這些禮品您二老手下吧。”曹小雷遞出了手裏的一箱奶還有一箱酒,吳忠頓時推卻死活不要,讓來讓去還是曹小雷硬塞進了對方的手裏。


    上了樓之後,飯菜早已經準備好了,八個菜一個湯豐盛的很。


    對於愛蹭飯的曹小雷來說,正中下懷,坐下後再嚐嚐口味很中意,這嘴巴就完全喪失了另一個說話的功能,全程就隻是點頭傻笑來答話,吃的那叫一個爽啊,連金蘭都為他有點難堪了。


    吳少峰是個靦腆內向的小夥子,遭了上次之後,他回家沉悶了很長時間,再後來就頓悟似得恢複了正常。


    他也不會說什麽花哨的話感謝,站起身喝了一杯白酒,嗆的咳嗽了半天。曹小雷回敬一杯白的,“好好工作,將來有了錢什麽樣的老婆沒有?”


    “對,曹警官說的很對,我家少峰很有出息的。”


    李鳳蘭自豪的道。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不過當得知金蘭和吳少峰歲數一般大,還沒有男友後,這位眼光不錯的李鳳蘭,卻是旁敲側擊的問起了金蘭想找什麽樣的男友,有什麽要求。


    曹小雷要不傻,一看就知道這位大媽相中金蘭了。


    可金蘭對吳少峰可是沒啥感覺,支支吾吾憋了半天後,瞄了一眼曹小雷,似乎下足了勇氣一般道,“小雷哥這樣的就行,我不挑的。”言畢,臉比喝了酒的吳少峰還紅了。


    “哦,就是要個公職啊,簡單,俺家少峰今年還要參加公務員考試,說不定就上去了。”


    李鳳蘭貌似不經意的道。


    曹小雷一聽撇撇嘴沒說什麽,彪悍的人,向來懶得解釋。


    就憑他的身份閱曆,說出來之後,眼前這斯文靦腆的吳少峰,估計騎著馬三輩子也趕不上來。華夏兵王,麗山市的地下老大,身價上億,美女如雲在身邊,現在還混了一個福清區的客串老大,隨便一個身份都不簡單。


    金蘭還說不挑……


    其實還不知道是挑了多久,才選中的。


    又聊了半天後,見吳家老兩口隻一個勁的誇自己兒子,若有若無的想要給吳少峰和金蘭牽線,金蘭終於是待不下去,找了個借口就叫上曹小雷撤了。


    一直送到樓下,還一個勁的囑咐金蘭有空再來,並要來號碼給了吳少峰。


    就在曹小雷準備和金蘭回車裏的時候,遠處一輛進口的寶馬車開了過來,然後經過幾人跟前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明亮的車窗落下,露出了裏麵一張帥氣的麵孔,這人帶著墨鏡看不清眼神,但一臉的嘲笑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咦,這不是少峰嗎?聽說還去五裏河自殺了?嘖嘖,別這樣呀,我和清清走在一起,你應該祝福,那能不喝喜酒就先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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