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頭來曹小雷給麵子的笑了笑,他倆反而感覺有種淒涼的感覺飄過。


    “小雷哥,鬼子坡這地方很邪乎的,有次我半夜回校園,在這裏聽見了地下傳來嘭嘭嘭的聲音,驚得我當時魂都沒了,趕緊撒腿就跑回了宿舍。”


    李庭心有餘悸的道。


    “什麽時候的事?”


    “半年前吧。”


    見曹小雷問道,李庭如實道。


    “鬼子坡後麵的實驗室是搞什麽的?”


    “好像是槍械研究吧,不是什麽重要的實驗室,原來都荒廢了,半年前才重新啟用的。聽說咱校區就是六號實驗室最嚴密,連校長進去都要申請特批。”趙冠貌似知道的很多,他說這話的時候,曹小雷的眼睛卻是忽然亮了一下。


    許久後等煙頭快抽完的時候,他又問了一句,“那個建築是幹什麽的?”


    李庭和趙冠望去,在鬼子坡後麵的實驗室周圍,隻有一棟兩層樓高的建築孤零零矗立著。


    “這個建築也是半年前落成的,也不知道是搞什麽的,反正挺神秘的,有次有位同學路過,想要進去借支筆寫個號碼,誰知竟然被裏麵的保安驅趕了出來,為了這事都引起了學生的抗議。”


    “後來那?”


    “被校方壓下來了唄,而且還發布了公告,以後不允許隨便進入那棟樓,說裏麵有高輻射的科研項目。”


    撇撇嘴,李庭不以為然的道。


    他倆說完之後,曹小雷眼中忽然泛起了一絲精光,似乎從這些林林總總看似繁雜毫無關係的事情中,忽然發現了一根線。再看看鬼子坡因為凶殺案而多豎起的路燈,還有圍起的警戒線,以及前後兩期凶殺案發生的時間。


    曹小雷嘴角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意。


    “這個鬼子坡,是個風水寶地啊。”


    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曹小雷叫上李庭和趙冠朝下走去,“去食堂嗎?我請你倆吃飯。”


    “呃……不用小雷哥破費了,俺倆還有點事,你先吃去吧。”


    趙冠不能李庭答應,趕緊搶話委婉拒絕了,有了上次月小魚請客的教訓,他可是再不敢跟這位強悍的大胃王共進晚餐了。去蹭飯還不如自己買點吃的踏實,關鍵是能吃飽啊。


    獨自一人走在通往食堂的路上,曹小雷腦子裏還想著鬼子坡的事。


    再聯想到葉晴和餘光偉所碰見的神秘黑衣人,以及對方的出現時間,某個有些離奇的猜測,在他的心中愈加的清晰起來,他抬頭一邊思考一邊走,恰巧看見了遠處的周靜。


    頓時,曹小雷腳步頓了一下,緊接著轉身去了校區超市。


    片刻後,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來到了周靜公寓的門口,手裏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堆,“咚咚咚。”敲了幾下門之後,周靜在貓眼一瞅是他,趕緊打開了門。


    臉上有些驚訝的道:“小雷,你怎麽有時間來打擾我了?”


    “找人求醉,不歡迎啊?”


    “歡迎,歡迎,裏麵請。”


    周靜趕忙道,上次那一桌江浙菜勾起了曹小雷的回憶之後,兩人都陷入了很沉重的氛圍,聚餐算是不歡而散。她瞅了幾眼曹小雷,從對方那絲有點強顏的歡笑裏麵,品味出了一種傷懷。


    酒菜上桌,兩人先是聊學校的事情,沒一會還是聊到了往事。


    再幾句,就靠到了於楓的身上。


    於是打開了傷懷的閘門之後,曹小雷就一發不可收拾了,一邊喝酒一邊說著那些年的那些事,剛烈的白酒在他的嘴裏,似乎成了白開水,一杯接一杯。


    周靜想好攔住他,卻根本阻止不了。


    後來見他這樣仿佛能寬解一下心裏的傷懷,也就聽之任之了,二個小時後,一瓶六十多度的瀘州老窖完全進了曹小雷的肚子,他那張嘴也閉上了,整個人爛醉如泥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著了。


    不過他的嘴裏,卻還是在念叨著一個名字,“於楓,於楓……”


    旁白坐著的周靜看在眼裏,竟有幾分心疼,這位兵王雖然有些壞壞,當年可是軍營裏大多數女兵心裏的白馬王子,打量著他陽剛硬朗,不是很帥,卻很耐看的五官,周靜默然了。


    她是於楓的閨蜜,也是曹小雷朋友,多少年前,見兩人相戀的時候,周靜也有過幾個夜晚的難眠。


    在心裏,她不得不承認,她也是迷戀曹小雷的。


    甚至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也都渴望過這個男人,能向對於楓一樣的,給予她一次思念。


    不過愛情這玩意,有些微妙,她知道自己是沒有可能了,將餐桌上的殘羹剩飯收拾幹淨,她費勁的攙扶著曹小雷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然後靜靜的凝視許久,忽然低下頭親了曹小雷一下,悄悄圓了一個自己藏在心裏的夢。


    站起身,她傻傻的笑笑,繼而走出了公寓。


    一直等到過了半個小時,公寓的門再次打開了,而這時走進來的卻不僅僅是周靜了,她身後還有一位清秀的佳人。


    這人一進來,就雙眼看向了臥室裏大醉爛睡的曹小雷。


    “我先出去吧,給你一個單獨的空間。”


    周靜剛邁進來,想了想又再次走了出去,她明白自己永遠都成不了曹小雷生活的主角,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經默認了這種現實。這個特殊的時間,她要做的,應該是給這個故事的兩個主角騰地方。


    “小靜,你……”


    身邊的女子尷尬的呆立一瞬,想要攔住周靜,對方已經拍拍她的肩頭,然後自顧走了出去。


    門關上了,隻留下了兩個人。


    兩個在世界上,不論天涯海角,都彼此掛念,在心裏留著位置的人。


    房間裏很靜,除了鍾表滴答的聲音,再沒其他的聲音,這女子心裏似乎有一團火慢慢燒了起來,多少年來她也曾盼望著這一刻,不過真正等到了,她恍然發現,自己不知該如何去麵對了。


    一雙穿著涼鞋,晶瑩的美足,就如同灌了鉛,邁不出一步。


    她當年可以說,讓這個男人先死,她再死。


    這話,她現在也可以無怨無悔的說,不過時間終究平添了很多故事,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冰清玉潔,羞澀的小護士。她知道自己配不上曹小雷了,她給自己畫了一條界限,束縛住了思念和愛。


    許久後,她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還是一步步艱難的朝前走去。


    她曾經發誓過,再不出現在這個男人的世界裏,打破他的清淨,因為她負了他。


    但現在,思念積成的海,已經在她的心裏泛濫,她阻擋不住自己的腳步,她太渴望去看看他,看看這些年他過得好不好,看看他的臉龐,看看他輕佻的壞笑,甚至是不雅的吃相。


    幾步後,她俏麗的身影,倚在了臥室的門框上,一雙美麗的桃花眼,仔仔細細審視著眼前思念的人兒。


    忽然,眼中變得濕潤。


    她轉身去了洗手間,再次回來時手裏已經多了一塊溫水浸濕過的毛巾。


    走到曹小雷的身邊,她坐在床沿發癡的看了很久,猶豫一會後,手指還是撫上了曹小雷的臉龐,從額頭到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下巴,再到厚實的胸膛,這每一分每一毫的身體,都讓眼前的女子心海澎湃。


    最後,她握住了曹小雷的手,熟悉的溫暖浮現在心頭,她嘴角掛上了甜甜的笑意。


    拿起毛巾,這女子疼惜的開始擦拭曹小雷的臉龐,力道很輕很柔,生怕打擾他的美夢。她知道曹小雷最喜歡睡覺和蹭飯的,等到將曹小雷臉上的汗水都擦拭幹淨之後,她又打來一杯白開水放在了床頭的櫃子上。


    忙完這一切,她便是不動了,就隻是坐在床頭看著曹小雷。


    她沒有過多的奢望。


    能這麽靜靜的看著他,即便對方不知道她來過,也是一種幸福。


    直到過了一個小時後,這女子站起了身子,然後依依不舍將視線從曹小雷身上收起,臉上的甜蜜變作暮色,嘴角的笑顏褪成蒼白,她轉身就欲朝外麵走去,她知道相遇再美也錯過了時間,她不能過多的逗留。


    就在這時,曹小雷閉著的眼,忽然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這個鐵血的漢子,錚錚的男兒,居然哭了。


    他睜開了眼,雙眸濕潤,瞧著那個思念的身影,一下立起了身子,“於楓……”


    女子的腳步,一下停住了,然後嬌柔曼妙的身子,也隨即被施了定身術一般紋絲不動了。


    “這些年,你還好嗎?”


    曹小雷似乎心裏有千言萬語,但最後還是隻說了這一句,最簡單卻是最深情的話。


    女子依舊沒有吭聲。


    “你偷偷給我準備迷迭香的茶,偷偷做好了江浙菜給我吃,偷偷找人捎醫藥包給我包紮,你以為這一切裏麵,我尋不到你的影子嗎?於楓,你為什麽不敢麵對我?”


    曹小雷站在床邊,動情的道。


    “我……我配不上你了,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


    這女子背著的臉上,也流下了滾燙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江河。


    “所以你才改了檔案,叫做於小蕾?所以你才隱藏了所有的音信?你這樣對我公平嗎?”


    “我不想耽誤你。”


    “你出嫁了,但你的丈夫卻是在一次空軍基地新型戰機的試飛中殉難了,現在你是單身,哪一點配不上我?你還是你,除了年齡的累積,其餘與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又有什麽區別?”


    早在第一次來周靜家裏吃飯,嚐過那一道道熟悉的江浙菜之後,曹小雷就去了校辦公室調查了。


    他可以肯定,那些菜,就是於楓做的,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做出這個味道,這些菜留在他味蕾上的感覺,就如於楓留在他記憶裏的影像一般鮮明,即便再過十幾年,幾十年,也依舊如初。


    也就是那一次,他就開始懷疑,花名冊裏,校醫務室這個叫做於小蕾的護士長,是不是就是於楓?


    等到月小魚幫他包紮完畢,說了一句,“一天之內不能拆繃帶。”曹小雷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即便搞了一場烏龍認出了人,他依然可以堅定於楓就在周圍某個角落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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