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獅城,宮廷花園。


    這就是曾經的潘德貴族院廣場。


    一名貴婦人在花園的藤椅上坐著,臉色似乎並不太好,不時咳嗽兩下,看來是有病未愈。


    而她的身前,站著烏爾裏克國王。


    烏爾裏克穿著便裝,一套金色的錦袍,手裏端著杯紅酒,臉色也不怎麽好。


    “姐姐,我當然不可能真的讓安德魯認罪……事實上,他現在正好好的呆在我的密室裏……”


    烏爾裏克眉頭皺得很緊,他並不喜歡對付親戚,但這位堂姐正在生病,他隻好耐心解釋。


    “陛下……咳……那您為什麽要發通緝令?這樣一來安德魯的前途就完了!你明明知道安德魯不會做那種事!”


    這位貴婦人當然就是戈德裏克的夫人,菲麗娜女士,烏爾裏克國王的堂姐。


    “這是巴克斯帝國的陰謀,我不能讓陰謀得逞,隻能這樣……唉,戈德裏克在哪?他為什麽沒和你一起來?”


    烏爾裏克有些無奈,他現在反倒是希望那個一向看不慣的姐夫趕緊出現了,跟一個見不得兒子受委屈的婦人聊天真的挺累的。


    “什麽陰謀?既然知道是陰謀,那就更不該通緝安德魯了啊……我那可憐的兒子……你得說清楚!”


    菲麗娜顯得更著急了……


    烏爾裏克國王都不想回答了,這特麽都說了是敵人的陰謀,怎麽可能把國家大事告訴一個婦女?


    但是又不能說什麽重話,人家是病人,隻好不搭理,自顧自的喝酒。


    隻不過,另一隻手朝附近的侍從悄悄做了個手勢。


    “陛下,前線有重要軍情……”


    那名侍從顯然是很機靈的,見到那手勢立馬繞了一圈,然後回來假模假樣的稟報。


    “哦哦?我這就去……抱歉,姐姐,我不能陪你了……”


    烏爾裏克國王放下酒杯就打算走人。


    “站住!……咳咳……烏爾裏克,這種小伎倆還是我當初教你的……你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我就死在這裏!你看戈德裏克會不會帶著白鹿堡造反!”


    菲麗娜女士的威脅看起來很有效果,國王立馬就站住了。


    “退下……全都退下!”


    烏爾裏克歎了口氣,揮手斥退了所有侍衛,轉頭看看附近已經沒人了,才又開始說話。


    “菲麗娜,巴克斯帝國的軍隊還在烈獅境內!現在可不是查桉的時候,埃爾德雷德公開指證安德魯謀害奧登伯爵,那我隻能先發通緝令。”


    菲麗娜當然不滿意:“可這不是真相,安德魯什麽都沒做!”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七岔要塞已經把所有證據交給了我!人證物證都在!我要是不發通緝令,不就等於明著說我完全不信任埃爾德雷德?”


    “除非確認巴克斯帝國全麵退兵,否則現在隻能這樣!”


    烏爾裏克可不是湖塗蛋,孰輕孰重他是清楚的。


    可菲麗娜不甘心:“可總不能一直把安德魯關在暗室裏!讓他回封地去躲著也行啊!”


    “哼哼……他要是回了鴉駐村,那王城侍衛隊怎麽辦?……我親愛的姐姐!你兒子幹得不錯,現在一大半的王城侍衛都隻聽他的指揮!”


    烏爾裏克國王回過了頭,眼裏依稀有一絲寒光閃現。


    “如果我不通緝他,那就意味著我認為這是埃爾德雷德在誣告——那麽七岔要塞會怎麽想?巴克斯帝國的軍隊可就在七岔要塞附近!”


    “我不知道真相,我也不想知道真相,親愛的姐姐!”


    “我需要王城侍衛隊服從指揮,我也不能失去七岔要塞!我隻能讓安德魯呆在我的密室,沒有更好的辦法!”


    烏爾裏克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說:“我會照顧好你兒子,等到巴克斯帝國退兵,自然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菲麗娜開始落淚:“可那樣的話,安德魯的前途就完了……”


    國王陰沉著臉,不再理會了。


    “陛下,赫裏沃德大人求見!有緊急軍情!”


    剛才那個侍衛又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


    “別來煩我!”


    “陛下,這次是真的……赫裏沃德大人就在城堡大廳,他帶回了白鹿堡那邊的軍情……”


    侍從放低了音量。


    “我這就去。”


    ……


    與此同時,領主大人已經來到了七岔要塞。


    作為潘德著名上市公司‘麥香國際’的主體標識,李昂的黑底白獅鷲旗幟在這附近非常出名,畢竟不久前才在這旁邊開展過一次大型商業活動……


    七岔要塞的駐軍基本上都認得這麵旗幟,因此李昂很順利的進了城。


    事實上駐軍們對這麵旗幟的情緒是很複雜的——不久前,他們的軍餉大多都被這個奸商席卷而空,但這個奸商提供的服務確實令他們回味無窮。


    那些美味的食物,令人懷念的賭博,還有那個傳遍各軍營的手抄本回憶錄……


    不過這次,獅鷲旗下沒有商隊,隻有十來個壯漢,而且那個大老板看起來臉色不怎麽好。


    “埃爾德雷德男爵在不在?我是麥香領男爵李昂!”


    領主大人來到城塞內的主城堡外麵,對門口的衛兵喊了一句。


    衛兵看了看獅鷲旗,又看了看沉著臉彷佛是來要債的李昂,一溜煙的跑去報信了。


    很快,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出來了,看到獅鷲旗就咧嘴笑起來,很豪邁的樣子。


    《第一氏族》


    但三角眼裏的陰沉卻怎麽也藏不住。


    “哈哈哈……什麽風把李昂閣下吹來了啊?眼下巴克斯帝國的軍隊動向不明,閣下隻帶這麽幾個人前來,可要注意安全啊……”


    李昂眯了眯眼,上次在七岔要塞附近做生意的時候,埃爾德雷德壓根就沒出過城,從來沒和他打過交道,這家夥怎麽會一幅自來熟的樣子?


    “埃爾德雷德男爵,我們可是第一次見麵啊,你認得我?”


    領主大人四處看了看,倒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李昂男爵強占了我兒子的艾勒代葛,卻不認識我,這說不過去啊……閣下來找我有何貴幹?”


    埃爾德雷德眯著三角眼,笑得依然挺燦爛,隻是嘴裏的話跟表情完全不搭邊。


    原來還惦記著艾勒代葛……


    那就沒說的了,這家夥肯定就是凶手沒跑了。難怪雷尼爾能找到那麽多匪徒,多半是埃爾德雷德在從中安排。


    不知道家夥聽到雷尼爾的死訊還笑不笑得出來……


    李昂撇了撇嘴。


    “我是來告訴你,你兒子雷尼爾死了,被巴克斯帝國害死了,就死在獅騎士團副團長雷曼麵前。”


    領主大人一句謊話都沒說,歸根結底,雷尼爾確實是被巴克斯帝國的密諜害死的,李昂隻不過剛好是動手的那個人而已。


    埃爾德雷德的笑容漸漸僵硬,臉色飛快的由白到紅,由紅到紫,最後由紫到青,最終隻崩出一句話來。


    “你這是找死……”


    埃爾德雷德的臉看起來猙獰無比,伸手摘下了背後的弓。


    “巴克斯帝國已經退兵了。”


    李昂輕輕的一句話就讓埃爾德雷德停下了動作:“埃爾德雷德,你沒有後援了,且不論你殺不殺得了我……你看看城外,你敢當著獅騎士團的麵殺我嗎?”


    就在距離要塞數百米的地方,獅騎士團的旗幟正在朝城門行進。


    城牆上的駐軍也適時的開始報告:“埃爾德雷德大人,獅騎士團的人過來了……至少兩百人。”


    埃爾德雷德臉色更難看了。


    這是領主大人敢於隻帶十來個人就進入七岔要塞的底氣。


    他故意讓雷曼的獅騎士團與自己一起行動,就是為了大搖大擺的進入七岔要塞唬人。


    原本讓雷曼來效果會更好,但奧登的死對雷曼有巨大利益,領主大人不能賭他的人品,而且他的表現並不值得信任。


    雖然那些獅騎士不會聽李昂的指揮,但問題是艾米跟著領主大人來了呀……


    所以獅騎士們一路‘保護’艾米來到了這裏。


    但是,在埃爾德雷德眼裏,皇家騎士團出現在這裏的意義,可就完全不同了。


    隻有在確認巴克斯帝國完全退兵之後,烏爾裏克國王才有可能派大量獅騎士來調查真相!


    “看到了嗎?我是來告訴你,你兒子因為巴克斯帝國而死……你覺得帝國還能不能相信你?白鹿堡那邊抓住了帝國兩個總督,他們把你給賣了,帝國也已經全麵撤軍了。”


    “你現在,要麽想辦法去烈獅城解釋清楚,要麽就趕緊跑路。”


    李昂的聲音變得很低,說完揮揮手,讓克洛澤他們放下了一個大包裹,然後轉身就走。


    城門口的侍衛看了看埃爾德雷德,又看了看李昂,不知道該不該攔。


    埃爾德雷德撲了上去,打開李昂留下的大包裹,全身顫抖起來,嘴裏不斷罵著:“混蛋,混蛋……”


    那是雷尼爾的屍體。


    領主大人溜得很快,獅騎士團就快進城了,沒有人阻攔李昂離開。


    埃爾德雷德現在可不知道雷尼爾是被李昂親手殺的。他也不可能在獅騎士過來這個節骨眼上幹掉李昂,這是自找麻煩。


    但獅騎士來了,確實足以證明巴克斯帝國撤軍了——要不然國王不會派人到七岔要塞找刺激的……


    於是,就在李昂退出七岔要塞的同時,埃爾德雷德也帶著部分親信從後門往烈獅城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騎砍戰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二樓月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二樓月明並收藏騎砍戰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