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澤將李昂帶到一個俘虜麵前,那原本應該是一個重裝步兵,頭有點禿,但看起來很壯實。


    這可憐的家夥臉色蒼白,一條胳膊已經無力的垂在了身側——估計至少也是粉碎性骨折。


    甚至說不定是粉末性的……


    “這頭盔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李昂捅了捅那家夥的傷處,招來一聲痛呼和一道討饒的眼神。


    “……痛痛痛……求您別折磨我,大人。這是福歇爾少爺半個月前讚助的……鏈甲和武器也是。”


    這微禿的步兵招得挺幹脆的。


    本來嘛,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硬漢,梅騰海姆戰士治個傷還得咬豬蹄呢,何況是紅色兄弟會這種黑社會團夥。


    不過,又是福歇爾?


    那些海盜也是福歇爾‘讚助’的嗎?


    難怪那些海盜不務正業的到處探險。


    紅色兄弟會、迦圖軍閥、海盜——這位私生子的業務範圍很廣啊!


    這位少爺到底要幹什麽,這是要攢出個全職業惡人成就嗎?


    “也就是說,你們是半個月前才來這裏的?”


    李昂開始閑聊,顯得很平易近人,還拉了拉俘虜的衣領,看了看他肩膀的傷處,隨後同情的搖了搖頭——粉末性的,這條胳膊沒救了。


    “是的大人……我隻是個本分人,求您放過我,我願意為您辦事……”


    微禿的家夥見李昂似乎在‘憐憫’他的傷,語氣變得恭敬而卑微。


    “嗯嗯,你們是什麽時候把那些迦圖人帶到村子去的?”


    李昂附和著他的討饒,依然輕描淡寫的問著,就像在隨便問問。


    “大概三四天前吧,是霍頓家族的騎士老爺帶他們過去的,那些迦圖人說的話我們聽不懂。大人,能放我走嗎……”


    李昂很和善的笑了笑:“當然可以,一會兒我就帶你回長河鎮。安森!我的醫生,過來一下……”


    安森正在旁邊給幾個受傷的梅騰海姆人處理傷情,聽見喊聲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


    “安森,好好照顧他們,千萬別讓他們死了。”


    安森和那個微禿的步兵都一臉崇敬,似乎沒想到李昂竟然這麽善良的關心著俘虜。


    微禿俘虜甚至都覺得自己似乎有可能重獲自由了。


    但隨後李昂開始吩咐旁邊的克洛澤:“這家夥現在很值錢,好好盯著別讓他跑了,有必要的話,打斷他的腿!”


    克洛澤沉穩而嚴肅的點了點頭。


    可憐的俘虜那希冀的眼神一下子變成了絕望……


    安森搖頭歎了口氣,繼續他的工作去了。


    女神果然在眷顧我啊,微禿哥,你知道得太多了!


    幸好讓克洛澤他們用了錘子啊!


    再次看向俘虜們時,李昂已經是一幅淡定從容的模樣。


    但眼睛已經明顯的亮成了金幣的形狀——原本還以為這些俘虜沒什麽價值,可現在看來,是能找到買家的啊!


    原本,這群紅色兄弟會的人沒法賣給奴隸販子,隻能浪費糧食。


    就算能賣,其實也不會有太高的收益。這群人身手和樣貌都不怎麽樣,還都有殘疾,在奴隸販子那裏賣不起價——梅騰海姆人手重,俘虜們幾乎每個都碎了點骨頭。


    但現在,這些俘虜大概有了一個會樂意高價收購的買家——奧登伯爵。


    這些俘虜知道阿爾瑪公爵勾結迦圖人的事兒,他們如果落到奧登手裏,應該能讓伯爵借此反咬阿爾瑪大公一口。


    雖然這些紅色兄弟會渣滓上不得台麵,其證詞在官麵上可能不會被采納,但至少也能讓奧登在國王麵前解釋得通,不至於一直那麽被動。


    李昂覺得似乎又可以薅羊毛……額,又可以公平交易了!


    俘虜很快被清理出來,人數不少,一共18個。


    係統中,隊伍列表的‘俘虜’欄,已經出現了一行字樣——烈獅境平民俘虜(18)。


    不出意外的,俘虜欄也隻有一半的功能——跟隊友一欄是同樣的,俘虜欄也沒有任何方便的功能選項,要做什麽事隻得按照現實邏輯來,比如釋放或是交談。


    而且,無論他們原本是什麽兵種,現在都隻剩下一個統稱,隻是好像分出了地域文化。


    這倒也合理,畢竟這些俘虜現在都已經隻剩下了內衣,看不出曾經是個什麽兵種了——克洛澤是扒掉了他們所有裝備的。


    李昂猜測,如果抓住了某個王國的貴族,比如騎士或是騎士扈從,大概也隻會顯示為‘某某境貴族俘虜’。


    ……


    雇傭兵們逐漸清理完戰場,重新集合在一起之後,李昂開始清點戰損。


    部隊的整體損失很小,梅騰海姆重甲防禦力很好,雖然有幾個猛男衝鋒時受了些傷,但梅騰海姆步兵沒人戰死。


    但不應該出現損傷的雇傭弩手,卻反而出現了陣亡。


    是的,打仗總是會有傷亡的,這場並不激烈的戰鬥,也仍然有一個倒黴的家夥死了。


    弩手們一直在後排,本來並不危險,但這家夥不幸被對方的弓手射中了麵門。


    死得無聲無息。


    這確實很倒黴,對麵一共就那麽幾個弓手,用的還是很粗劣的木製獵弓,僅僅隻是普通民兵而已。


    而且對麵是被突然襲擊的,除了一開始擋住李昂問話的那幾個重裝步兵,其他敵人並沒有做好完全的戰鬥準備。


    但戰場上就是這樣,一支突如其來的亂箭,甚至或許原本是瞄準另一個目標的射偏了的箭,反而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而雇傭兵們本來幹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活兒,見慣了生死,自然也不會因為有人戰死而悲戚感懷。


    李昂卻獨自為這個不幸的弩手默哀了一小會,隨後讓傭兵們為這個不幸的死者收殮妥當,他打算讓木匠做個棺材,將死者好好安葬。


    他有些自責——他之前甚至都沒有發現有人戰死,作為一名指揮官,這是不可原諒的。


    當然,這主要是因為他半途跑去追胡安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李昂將這名弩手的遺物單獨放置,準備過幾天委托萊絲麗的商隊送回死者的家鄉。


    李昂在此時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慷慨——他表示,以後戰死的兄弟都由他出錢安葬,並且會提供一筆可觀的撫恤給死者的家人。


    如果出現無法治愈的傷殘,他也會支付一筆保障金,讓曾為他作戰的人今後能夠維持基本的生活。


    這種在現代人看來理所應當的處理方式,卻立刻得到了所有手下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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