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招待所吃了飯之後,陸漸紅回到四合院,諾大的院子冷冷清清的。對於陸漸紅來說,春節隨著上班的開始便已經結束了,但是對於百姓們來說,元宵節沒過完春節也還在繼續之中。


    雖然京城早已對燃放煙花爆竹有了明確規定,但是仍然不時會響起響亮的鞭炮聲,這種熱鬧的氛圍更凸顯得四合院的冷清。


    陸漸紅睡不著。人活著總會有目標有希望,不同時期的目標和希望是不同的,如果沒有了目標和希望,那人就沒有了動力,此時的陸漸紅似乎就處在這樣的一個狀態之中。就像寫作一樣,忽然之間遇到了瓶頸,那是萬萬動不了筆的,陸漸紅就有一種迷茫和焦慮之感。


    盡管京城的市委書記並不是人生的最高舞台,但是陸漸紅知道,在這幾年內他是不可能有什麽變化的,升官並不是陸漸紅的人生追求,隨著級別的提高和職務的升遷,他覺得越是這樣,越是讓實實在在地做一些事情變得困難起來,在大多數的時間裏,他都被動地陷入了無休止的紛爭之中,雖然他明白這是官場特色,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但是麵對這種形勢,在外人麵前的應對自如卻完全欺騙不了自己,也無法抹去心頭的彷徨與焦慮。


    “張甲,陪我聊聊天。”陸漸紅披著衣服敲開了張甲的房間。


    張甲在部隊裏的生活是極度枯燥的,除了訓練還是無休止的訓練,在這種和平年代,像他這樣的人是沒有什麽用武之地的,所以能夠借著保護首長安全的機會出來蹦噠蹦噠,那實在是愜意不過了。陸漸紅敲門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看剛剛下載的電影,不過是島國拍的,被陸漸紅嚇了一跳,趕緊關了平板電腦,從床上跳了起來。


    張甲並不太善於言辭,他對官場上的事情也不是太明白,不過印象中當官的都最喜歡過年了,不僅僅是過年,什麽節日似乎都比較喜歡,因為那意味著發財的機會到了,所以這讓他看出了一些門道,因為他就沒看到有誰到陸漸紅這邊來,別說送禮了,就是意思一下也沒有。


    張甲倒也不客氣,把這話也就說了出來,陸漸紅這麽多年來,官場的路總的來說還是比較順的,由於生命中遇到了幾位福將,前有黃福林,後有趙學鵬,而後又是任老爺子和周琦峰,所以陸漸紅送禮走關係的機會並不多,當然一些人情方麵的禮尚往來是必不可少的,在這種情況下,加上他的家底子本身就異常殷實,自然也不會接受別人的禮物,哪怕隻是一些微小的東西,長而久之,陸漸紅認為這樣是理所當然的,而知道他脾性的人每逢節日也就是打個電話發條短信,關係好的也就是拎兩瓶酒上門直接喝掉。


    張甲道:“首長,你們高層的活動和心思我們不明白,不過我們國家是一個中庸的國家,走的也是中庸的路子,如果連一點走動都沒有,我總覺得會薄了情份。”


    見陸漸紅不說話,張甲垂著頭道:“首長,我就是瞎說說的,反正是陪您聊天。”


    陸漸紅笑了笑道:“你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水至清則無魚,我可能是過於把工作放在首位,而忽略了人情往來。張甲,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古板了?”


    張甲搖了搖頭,道:“首長,古不古板的我不敢胡說,我隻是覺得如果每一位領導都像您這樣,那天下就太平了。”


    陸漸紅失笑道:“看不出來,你也會變著花樣拍我的馬屁。”


    “首長,冤枉,我可沒有。”張甲辯白道,“說實話也有錯嗎?”


    兩人天馬行空地聊了一陣,陸漸紅心結稍解,心頭略有坦蕩,跟安然打了一個電話,她和孩子們還留在洪山,孟佳已經離開了,高蘭母子也回了燕華。


    次日一早,張甲早早開車送陸漸紅去市委,路過一個經常去的早餐攤點,吃早點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議論昨晚人間仙境被查封了,陸漸紅不由驚訝萬分,難道警方采取行動了?可是沒聽張禮春跟自己提起這事啊?


    懷著這種疑問,陸漸紅到了辦公室,正要打電話給張禮春,成昌懷匆匆進了來,向陸漸紅匯報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原來昨晚淩晨三點,警方對人間仙境展開了行動,帶走了不少人,不過聽說並沒有抓到什麽大魚,雖然從那些女孩子的打扮可以確定她們就是幹賣肉的營生的,但是並沒有抓到現行,一些所謂的“嫖客”也規規矩矩地喝茶聊天,一點進行性活動的樣子都沒有。也就是說,這一次的行動失敗了。


    陸漸紅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張禮春這是怎麽了?自己明明跟他說過要他暫時按兵不動,怎麽突然間就行動起來了?而且行動也沒有獲得成功。直覺告訴陸漸紅,這裏麵有問題。


    這時,案頭的電話機忽然響了起來,看了一下號碼,居然是從李冬根的辦公室打過來的,抓起電話,便聽到李冬根低沉的聲音:“漸紅書記,昨晚的事情你聽說了沒有?”


    從李冬根的語氣裏陸漸紅似乎聽到一絲氣急敗壞的味道,當下道:“我也是剛剛才聽說,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李冬根沉默了一下,道:“你要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馬上跟張禮春去你那邊當麵匯報。”


    放下電話,陸漸紅的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現在的他什麽也不想猜測,隻等他們兩個過來當麵說明情況。


    李冬根到的很快,張禮春的眼睛紅紅的,神情憔悴,很是自責。


    遊龍海進來泡茶的時候,陸漸紅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接過他手中的水瓶,陸漸紅親自泡了兩杯茶放到二人的麵前,道:“誰先說?”


    李冬根並沒有計較陸漸紅這個很是彰顯他地位的語氣,陰森森地道:“張市長,你解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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