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電話?”蒯誌成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問道。


    “是陸漸紅。”秘書非常清楚這個手機號碼。


    “告訴他我不在。”蒯誌成的手僵了一下,陸漸紅?


    秘書剛接通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陸漸紅道:“立刻把手機交到蒯書記的手中,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談,如果被耽誤了,你擔不起這個責任。”


    秘書一聽陸漸紅這番殺氣騰騰的話,心裏猶自一慌,陸漸紅的名氣實在太大了,連省委省政府的一些要員都為之吃緊,而他在蒙城的這短短幾個月裏,更是事出不窮,完全有能力把藏江搞得天翻地覆,所以當下道:“請稍等。”


    秘書捂著話筒,低聲向蒯誌成道:“蒯書記,他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您,還說很緊急,耽誤了會有責任的。”


    蒯誌成將毛巾耷在肩膀上,接過手機,一邊跟陸漸紅打招呼,一邊示意秘書走遠些。


    “漸紅老弟啊,什麽急事讓你一大早地打電話過來,還嚇唬我的秘書。”


    陸漸紅道:“蒯書記,沒有要緊的事,我也不敢驚動你的大駕啊,我現在就在省委大院外麵,還沒吃早飯呢。”


    蒯誌成心中微微一凜,笑道:“那好,我讓秘書去接你過來。”


    蒯誌成的早餐很簡單,兩籠湯包,一碗玉米稀飯,一碟榨菜心,陸漸紅倒是饕餮大餐,大快朵頤。


    看著陸漸紅的吃相,蒯誌成微笑不語,待陸漸紅幹掉三籠湯包停下筷子,這才道:“看來你也不怎麽急嘛。”


    “正是因為急,我才吃得這麽快。”陸漸紅推開碗筷道,“蒯書記,咱們藏江著名的企業有哪些?我指的不僅僅是國有企業和集體企業,還有私營企業。”


    蒯誌成有些莫名其妙,陸漸紅這麽急著找自己,並不惜恫嚇自己的秘書,難道就是為了問這樣的問題嗎?


    “老弟,你拿我開涮呢?”蒯誌成看了一下表道,“快八點了,我還有個會議要參加,沒時間跟你在這裏聊天。”


    陸漸紅正色道:“蒯書記,這個問題很重要,如果你的答案不是我所想的那樣,自然不會再耽誤你的時間,如果是,我覺得我們的‘聊天’比你的會議要重要得多。所以請蒯書記認真考慮一下再作回答。”


    蒯誌成見陸漸紅說得凝重,並不像跟他開玩笑,沉吟了一下,道:“從私營企業的角度來說,藏江有不少支柱產業,這其中以年上繳稅收過億的菲戈醫藥基地為首了。”


    陸漸紅心中一喜,麵色卻是更加凝重,道:“前些日子,我在重安的時候,見到菲戈醫藥基地的斯坦森正在跟重安政府方麵接觸洽談投資的事情,蒯書記,不知道有個情況你是不是清楚,菲戈醫藥公司正在搬遷設備,這兩個方麵綜合到一起,結論就是菲戈醫藥公司似乎放棄了這裏的投資。”


    蒯誌成臉上露出驚異之色,道:“漸紅老弟,你不會跟我開玩笑吧?”


    陸漸紅淡淡道:“我有這個必要嗎?”


    蒯誌成垂下了頭,心裏卻是驚悸萬分,菲戈醫藥搬遷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曾提出過質疑,不過懷特給予的答複是淘汰落後的設備,新上生產線,而舊設備可以用於在其他地區的投資。


    蒯誌成心裏是很明白的,懷特這都是一派謊言,不過由於這兩天所運走的的確都是一些不怎麽起眼的設備,而懷特也解釋不久將會有新的設備運進來進行安裝調試。表麵上蒯誌成信了這些話,但兩方都是心懷鬼胎。


    兒子的死讓蒯誌成的心裏積壓著無比的仇恨,而菲戈醫藥基地所深藏的不為人知的秘密也讓蒯誌成好奇得很,更要命的是,陸漸紅似乎對菲戈醫藥基地已經產生了懷疑,連帶著的,或者對自己也產生了懷疑,那麽陸漸紅跟自己所說的話完全可以被認定為一次試探。


    “漸紅老弟,你到底想說什麽?”蒯誌成不動聲色,淡淡反問道。


    陸漸紅笑了笑,道:“蒯書記,你我都是明白人,我坐在這裏跟你談論這些,想必你的心裏也明白我在懷疑什麽,又知道了些什麽。”


    “這麽說吧,我們暫時拋開菲戈醫藥基地轉移設備的真實目的,不管他是轉移投資,還是轉移其他什麽東西,我們隻談談菲戈醫藥基地。不瞞你說,菲戈醫藥基地已經被警方列入了重點監控對象,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警方的控製之中。在這裏,必須要談一談你兒子的事情,雖然會勾起你心中的傷痛,但是這個問題是無法繞開的。警方已經掌握了真實情況,你兒子的事絕不是一個意外,而是蓄謀已久的行動,那個司機在審訊室裏打出了一個電話,雖然還沒有查出那個電話的主人,但是經過技術上的確定,已經鎖定了當時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位置就在菲戈醫藥基地,而這個司機也是菲戈醫藥基地的人,我想,這些不會是巧合吧?蒯書記,菲戈醫藥基地到底藏著什麽秘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是總有一天會被發現的,而且這一天也不遠了,就在昨天夜裏,警方已經確定要展開行動。”陸漸紅停頓了一下,掃了一眼蒯誌成,接著道,“蒯書記,有一句話我雖然沒有說,但是你自己心裏也應該清楚,前一陣子警方對菲戈展開的行動被你擋了下來,這會引起什麽樣的猜測。蒯書記,如果菲戈真有問題,事實上,有沒有問題,你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你的責任是很大的,也是難以推脫的。我以一個昔日下屬的角度勸你一句,當斷不斷,禍害上身啊。”


    蒯誌成是省委一把手,多年養成的威嚴不容他人挑戰,但是這一陣子他的內心一直飽受煎熬,兒子的死更是摧殘著他的心,而陸漸紅連哄帶棒的話更是如同一柄巨錘在撞擊在他的心,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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