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陸漸紅在提到獎懲兌現的時候,張森奎發表了不同的見解,在半年期間給予人事調整,不是不可以,但是他認為,憑借半年度的成績並不能夠成為提拔或調整人員的信服憑據,畢竟下達的任務是年度任務,雙過半隻是按序時進度,一時的落後並不代表這一年就落後,所以獎懲還需要慎重考慮,免得影響甚至於打擊地方幹部的工作積極性。


    事實上,這隻是陸漸紅的一個試探,若是他真心想調整人事,誰又能阻擋得了?這也表明對於是否調整人事也有他的猶豫,張森奎這麽說無疑是切合了他的想法,不過在獎勵方麵,僅僅是精神上的獎勵恐怕也交待不過去,而利用鈔票來獎勵,雖然刺激性很強,但又過於現實。兩人商議了好一陣子,用了一個比較折衷的方法,那就是對項目可以加大扶持力度,並且對發展好的地區可以給一至三個正廳級的名額,這樣的話,對於那些想要團結下屬獲得人心的領導絕對是一個非常大的刺激。而從另一個方麵來說,對於下屬,也需要不時地挑一把火,適當地製造一些一二把手之間的矛盾,才能體現出領導的手段和手腕,也更利於領導對下屬機構的掌控。


    陸漸紅同意這個方案,表示要在常委會上討論一下,然後又指出,在市容市貌的管理方麵,市城管局嚴重失職,郜林不具備這方麵的能力。


    張森奎對此表示同意,張森奎自然明白所謂的市容市貌完全就是乞丐的問題。這一次如果不是柳暗花明的話,陸漸紅在九子溝就要當眾出醜,首長印象的改變完全決定著陸漸紅的未來,陸漸紅隻是拿下一個城管局局長,而沒想動分管此項工作的副市長,已經是大慈大悲了,這種情況下,張森奎又怎麽會不同意?


    對於郜林的去向自然容易解決,那些清水衙門的空缺多的是,隻是由誰來繼任無疑是一個很難的選擇,連鎖反應暫且不談,常言道,處罰不是目的,療效才是最重要的。


    陸漸紅的心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但是隨即被自己否定。他想到潘紫煙當初跟自己提到的,那就是不要讓潘東來再任璧山區區委書記,璧山的乞丐問題幹得很不錯,如果由他來任城管局局長的話,效果應該會很好,隻不過璧山區區委書記和市城管局局長的級別是一樣的,這個調整不是升遷,而有些降級的意思了,這不但不符合陸漸紅對潘東來的定位,也是對潘東來的不公正,更何況他這個區委書記一動,將會帶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與陸漸紅暫時不大動作地調整人事的想法也是背道而馳的。


    在這個人事方麵,張森奎倒是提出了一個人選,巧合的是,他說的也是潘東來。


    張森奎到重安的時間不長,還沒有培植出自己的親信來,所以他倒是無畏無懼,不擔心觸動到陸漸紅的利益,而且他所說出來的理由與陸漸紅比較一致,那就是從璧山目前的市容市貌情況來看的,乞丐問題是一個方麵,城管工作也是有聲有色,在重安,璧山區的城管是出問題最少的地方。


    陸漸紅皺著眉頭,沉吟不語,張森奎便知道了陸漸紅心裏的顧慮,笑著道:“潘書記在璧山幹得不錯,讓他離開璧山,既是對他的不負責任,也是對璧山的不負責任,您看,是不是先由他來兼任這個職務。”


    區委書記兼市城管局局長?陸漸紅略有些詫異,這也太有些扯了吧。


    張森奎笑道:“人盡其材,在任免上也不一定就要墨守成規,況且也隻是兼任而已,幹得好,政治待遇是可以有的,幹得不好,繼續他的區委書記。”


    陸漸紅表示還要再考慮一下,他在上午可是剛剛拒絕了潘東來的辭呈的。


    他並不知道,潘東來在回去的時候,便接受了潘紫煙的“拷問”。


    潘紫煙這一陣子無聲無息,隻是看著父親笑的時候越來越少,皺眉卻是越來越多,前兩天給他吹頭發的時候,更是發現白發增加了不少,這讓潘紫煙非常擔心父親的狀態。在她的心裏,什麽級別什麽名利都是過眼煙雲,什麽都比不上全家團聚健健康康重要,而母親的早亡更是讓她渴求家庭的溫暖,所以她跟潘東來說到請陸漸紅適當考慮讓他不再擔任區委書記的職務,而是換一個比較輕鬆的位置。


    潘東來當時就斥責她荒唐,工作哪有什麽輕鬆不輕鬆的說法,隻是推卸責任,不敢擔當,與重安精神是相悖的,不過想到女兒這些年陪著自己所受的苦,別說付出一個區委書記的位置,就是舍棄他的生命他也情願,所以還是遵照女兒的意思去了陸漸紅那裏一趟。


    回了家,潘東來笑逐顏開,說陸漸紅拒絕了他的退休要求,潘紫煙當時就皺起了眉頭:“爸,陸書記拒絕你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潘東來笑道:“紫煙,你也知道,爸爸的這個位置是難上也難下,我是一個黨員,做到這個位置上來,就要對得起組織對我的信任,我覺得我今天去找陸書記,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鐵男這個時候冒出來一句:“潘書記在民間的口啤非常好,老百姓都很愛戴他,我覺得不繼續幹下去,太可惜了。”


    潘紫煙瞪了鐵男一眼:“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鐵男立刻低頭閉嘴,潘東來笑道:“紫煙,你不要這麽凶,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潘紫煙掃了鐵男一眼,道:“嫁不出去?鐵男,你說我以後能不能嫁得出去?”


    鐵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能,肯定能。”


    潘東來搖了搖頭,鐵男對女兒的好他是知道的,隻是女兒太凶了,鐵男以後有苦日子過了,便道:“行了,晚上我們回家吃飯。”


    潘紫煙恨恨地回了房,其實她也知道,父親一生的兩大願望,一個是自己幸福,第二個就是在仕途上有所建樹,她自己也不知道堅持這麽做是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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