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充滿了哭喊的聲音,陸漸紅和王道勇碰了一下,從排險救人兩方麵同時入手,要求武警官兵戴上防毒麵具對涉及範圍內的四個村連夜進行逐戶搜索排查,騰出地點妥善處理,有親戚朋友的投親走友,沒有的趕緊安置,全力安排好受災群眾的食宿。


    根據統計上來的數字,死亡人數已達四十七人,送往醫院五百四十三人,目前已疏散村民近2萬人,陸漸紅和王道勇的神情都是異常凝重,這個時候突然看到一輛奧迪a8急速地開了過來,從車上下來了一個人,正是撫樹區區委書記房誌明,全身酒氣,尷尬地與王道勇等人打了招呼。


    王道勇看了一下手表,沉著臉道:“房誌明,你整整來遲了一個小時加十七分鍾,你知道現在的情況嗎?”


    房誌明剛剛從酒桌上下來,接到電話之後,並沒有當作一回事,一起事故而已,並沒有什麽大不了,可是區長馮鵬飛到達現場發現是毒性很強的化學氣體泄漏,再打他的電話時,他根本就沒有接,那個時候他正在ktv唱歌,哪裏還聽得到鈴聲。


    要不是去廁所的時候看了看時間,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看到馮鵬飛發來的災情短信,直到這時,房誌明才驚出一身冷汗來,匆匆地趕來事發現場,所以王道勇這麽一問,他自然是一問三不知。


    王道勇神情嚴肅,道:“房誌明,你這是嚴重的失職!好了,你先回去醒醒酒,等候處理吧。”


    房誌明不由顫抖了一下,王道勇這句話基本是判了他的死刑,不由道:“王書記,我是在陪同客商。”


    “客商重要,還是這裏的受災百姓重要,我看你需要好好考慮一下。”王道勇淡淡道,“現在還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漸紅市長,你負責現場的調度,鄒市長,你組織點人手,隨我一起再去到村裏去。”


    “王書記,還是我來吧。”陸漸紅左右看了一下現場照得如白晝一般的夜空,伸手抓過一個防毒麵具正要走出去,隻見不遠處的田野之中突然升起一股薄霧,這個突如其來的狀況讓眾人吃了一驚,陸漸紅大聲道:“氯氣又擴散了,趕緊讓所有的人員撤退。”


    薄霧還是嫋嫋的升起,人員快速撤退到東邊,就在這時,風向忽然一變,倒卷了回來,這讓在場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眾人不得不再次偏離,這麽一來,又有幾人傷在毒氣之下,好在風並不大,看著幾名中毒的官兵被送往了醫院,陸漸紅心急如焚,大聲道:“給我聯係一下,吊車為什麽到現在還沒到?”


    十幾分鍾後,吊車終於抵達,根據事先的部署要求,將槽罐吊起,放進了人工形成的堿水池中。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快速消逝,當天色終於露白的時候,槽罐車終於被放置在池中,借著漸漸亮起來的天空,陸漸紅看到,周圍原本綠油油的小麥已經被熏成了金黃色,而從醫院傳來的消息時,死亡人數被確定在了六十九人。


    由於搶救及時,處置得當,等到了下午兩點多的時候,險情終於被排除,高速公路與恢複了通車,從始至終,王道勇和陸漸紅一直都站在第一線,當他們各自上車的那一刻,兩人都是互相看了一眼,這一眼裏包含的東西並不多,但是有一點是兩人都相互理解的,那就是心照不宣。


    在撫樹區的會議室裏,國務院史副總理打來了電話,指示市委市政府要全力做好救治任務及善後工作,操持社會秩序的穩定。


    房誌明坐在會議室裏耷拉著頭,心裏苦澀不堪,這一次完全是睡在被窩裏給崴了腳,表麵上看是他的政治敏感性不夠,但歸根結底還是官僚作風在作怪,如果他能夠替百姓考慮,把他們的利益放在首位,能夠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又豈會是現在的一個局麵?


    王道勇沒有看他,與陸漸紅交換了一下意見,道:“事情已經發生,從這一次的搶救過程來看,我們的同誌是敢打敢拚的,明天國家安監總局派出的調查組就會抵達撫樹調查事故原因,鵬飛區長,你需要先行動起來。”


    馮鵬飛道:“事故的原因已經調查清楚,肇事的駕駛員已經被控製住了,據他交待,他們是本市玉坪區安迪化學危險品貨運中心的司機,開著標示噸位為十五噸實際裝載量為30.12噸的槽罐車去燕華石化公司,由於爆胎而翻倒了高速公路對麵,撞上了迎麵來的一輛貨車才造成了液氯泄漏。”


    當天晚上,國安總局的調查組也抵達撫樹,進行事故原因進行調查和責任認定,召集了撫樹區和平玉縣有關人員,就事故傷亡人員的具體賠償問題進行協商,一切都在有序地進行之中。


    事故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賠償的問題也達成了共識,兩區正在積極地賠付之中,這一起事故無可避免地將會慢慢淡出他人的視線,如果說最屈的人,恐怕就要數撫樹區區委書記房誌明了,事實上,他就是第一時間到達現場,災情也不會有什麽改變,但是這卻是失職的具體體現,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按照王道勇的意思,他是不合適再在撫樹區區委書記這一位置上了。很快他的位置被調整,當然,這是題外話,表過就算。


    但是經過這一次的事件之後,陸漸紅留給王道勇的印象是他敢作敢為,勇於衝在第一線,當時在現場如果不是又有氯氣泄漏,陸漸紅可能已經戴上防毒麵具去村裏了,中了毒會是什麽後果,想必他也是清楚的,一個人若是連死都不怕,他還有什麽好怕的呢?這一陣子,他一直在默默地觀察著陸漸紅,隨著時間的推進和了解的深入,他對陸漸紅的敵意在緩緩地消退,對於一個政治人物來說,這種情況是極為少見的。


    人都有麵具,不同的時候,選擇也不同,王道勇在想,陸漸紅與自己合作的這個麵具是長期性的,還是戴了一陣子就會拿下來換一個新的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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