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爺子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玉來,道:“你認識這塊玉嗎?”


    高福海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麵雕著一隻鳳凰,雕功很細致,栩栩如生,看玉的色澤,已經很有些年代了,不過隻是一塊普通的玉而已,並沒有什麽出奇之處。


    正要交回,這時杜冰潔端了茶水上來,一眼看到那塊玉,失聲道:“老高,這塊玉哪來的?”


    高福海見杜冰潔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道:“怎麽了?”


    見高福海無動於衷,老爺子心頭很是失望,不過見杜冰潔這麽激動,心裏不由猛地一跳,卻見杜冰潔從脖子下摘下一塊玉來,上麵雕的卻是一隻龍,將高福海手中的玉拿過來放到一起,赫然是一對,無論是形狀、大小還是色澤,都一般無二。


    老爺子騰地站了起來,厲聲道:“你的玉從哪來的?”


    這一聲厲喝當真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把杜冰潔嚇了一跳,裏屋的高蘭也是吃了一驚,趕緊跑了出來,見老爺雙頰赤紅,連忙道:“任爺爺,怎麽了?”


    老爺子也覺得自己的情緒有點過於激動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坐了下來,道:“我有些失態了。娃子,告訴我,這塊玉是誰給你的?”


    杜冰潔道:“這塊玉是我跟老高結婚的時候,婆婆親手給我戴上的,說是她的傳家之寶,向來傳媳不傳女。”


    老爺子的呼吸不由急促起來,不過他還是在竭力保持著情緒上的穩定,一字字道:“你婆婆叫什麽名字?”


    “我隻知道叫高任氏,不知道婆婆的名諱。”杜冰潔看了高福海一眼,高福海這時似乎想到了些什麽,眼睛也不由睜大了起來。


    “我母親叫任秋湘。”高福海緩緩吐出了這個名字。


    老爺子呼地站了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她在哪?帶我去見她!”


    “她在老家,不肯跟我們過來。”高福海也是一臉的震驚,他曾經聽母親說過,她有一個哥哥,抗日戰爭的時候去參了軍,後來小鬼子殺進來,流離失所,家不成家,一路逃亡下來,也就斷了聯係,唯一能夠相認的也就是他們出生時父母留下的那一對玉。難不成,這個前任軍委副主席真的是自己的舅舅?這也太戲劇化了吧?高福海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


    “那我們現在就過去。蘭丫頭,走。”老爺子雷厲風行,說走就要走。


    高福海趕緊勸道:“時間不早了,不如等明天吧。”


    任老爺子搖頭道:“我等不及了。”


    杜冰潔身體不好,又暈車,高蘭要陪著她,所以這母女倆並沒有一同前往。下樓的時候,見到車上還坐著陸漸紅,高福海不由呆了一下,陸漸紅從車上下了來,道:“高省長,您好。”


    高福海很是不自在地點了一下頭,這時任老爺子已經上了車,道:“都上來吧。”


    陸漸紅心下疑惑,這又是去哪,怎麽沒見高蘭來?也不知任老爺子有沒有說這事。不過從高福海的臉上可以看出,老爺子多半還沒提到這事。


    車迅速開了出去,很快上了高速,經過一段時間的行駛,拐進了一條水泥路,再經過一段土路,駛進了一個小村莊。


    在一所小瓦房前停下,任老爺子居然發現自己的腿有些發軟,陸漸紅趕緊扶住他,道:“任老,您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任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道,“走吧。”


    村莊的夜晚很寧靜,走到門前,便聽到裏麵傳來剝剝的敲擊聲,還伴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念誦《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高福海略有些尷尬地說:“這也是一個精神寄托。”


    任老爺子點了點頭,高福海正欲上前敲門,任老爺子阻止了他,低聲道:“別打擾她,讓她念完吧。”


    “……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念到了這裏,木魚聲即止。


    高福海這才輕輕敲了敲門,道:“媽,我是福海。”


    “門沒栓,進來吧。”


    進了門,兩盞青油小燈照著一尊觀音像,屋子裏昏昏暗暗的,香爐中的檀香正嫋嫋燃燒,觀音像前盤坐著一個老人,頭也不回地說:“你來幹什麽?”


    “秋湘!”任老爺子顫抖著叫了一聲。


    老人的身體微微一顫,緩緩回過頭來,目光忽然凝固了。


    在看清老人麵孔的刹那間,老爺子已是老淚縱橫,哽咽著道:“秋湘,我是大哥啊。”


    “大哥!”老人泣不成聲,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高福海和陸漸紅默然相視了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


    站在車邊,陸漸紅遞了根煙給高福海,高福海遲疑了一下,接過吸了一口,道:“漸紅,在雙皇幹得不錯吧?”


    陸漸紅道:“高省長,上次的事還沒有謝謝您。”


    “謝什麽,又沒幫上什麽忙。”高福海很想問他怎麽會跟高蘭和老爺子一起過來,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沒好意思問出來。


    似乎沒有了話題,確實,陸漸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聽龍飛說,自從上次變相地趕走了燕華市副市長單明雄之後,龍翔天在省裏的的處境略有好轉,駱賓王似乎有些收斂,高福海也隨之好過了一些,不過這些陸漸紅問起來並不恰當。而高福海由於女兒的緣故,更是保持著沉默。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消逝,突然聽到裏麵任老爺子叫道:“漸紅,你進來一下。”


    陸漸紅略微一愣,扔了手中的煙走了進去。


    “把門關上。”老爺子淡淡地說了一聲。


    依言關上門,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二老的神情,陸漸紅也奇怪於何以把自己叫進來,恭恭敬敬地道:“任老。”


    任老爺子道:“秋湘,這就是你的孫女婿,一表人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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