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的意思有兩層,一方麵是讓他盡量能多熟悉各方麵的工作,增加一點實際的工作經驗,另一方麵是讓他跟諸明鬆多接觸接觸,加深印象,他可是知道賀子健是喜歡諸小倩的,多跟諸明鬆打交道有百利而無一害。不過諸小倩對王玉曉寶一見鍾情倒確實是個問題。


    “好好把握機會。”陸漸紅沒有深想下去,擺了擺手道,“通知一下左部長,請他過來一趟。”


    左常春接到這個電話,心裏有些七上八下了,心懷忐忑地進了陸漸紅的辦公室,道:“陸市長,您找我?”


    左常春有些畏縮,陸漸紅心裏在想,果然是一個膽小的人,笑了笑道:“左部長,別拘束嘛,坐,抽根煙。”


    陸漸紅扔了根煙過去,道:“找你也沒有什麽事,就是跟你聊聊。”


    “左部長,家裏有兩個孩子,負擔不輕吧?”陸漸紅微微躺在椅子裏漫不經心地說。


    左常春苦笑了一下,道:“大兒子快結婚了,二兒子還在讀書,確實不容易。”


    “左部長為人一向清廉,這一點我還是很佩服的。”陸漸紅笑了笑道,“不拿不義之財,求個心安,這方是為官之道啊。”


    左常春有些摸不著頭腦,叫自己過來難道就是為了灌輸這些嗎?如果這樣的話,對象不應該是自己啊,正如陸漸紅所說,自己從來不敢亂伸手,因為他深知伸手必被捉的道理。


    陸漸紅接著道:“聽說左部長手裏有出租車,有這個事嗎?”


    左常春的心猛地一沉,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這件事啊,隻覺滿嘴苦澀,卻又不能不承認,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怯然道:“陸市長,我知道私跑黑車是錯誤的,已經不讓跑了。”


    “搞第三產業並沒有錯,跑出租,自力更生,比起那些貪汙受賄的人要好多了。”陸漸紅先是肯定了左常春的做法,隨即話題一轉,道,“隻是要通過正當的途徑才行,領導幹部帶頭跑黑車,這可是帶頭犯錯啊。”


    左常春的額頭有汗了,道:“陸市長,我認識到錯誤了,以前一直覺得大家都這樣,現在才知道我的認識有問題,陸市長,您放心,我一定帶頭糾正。”


    陸漸紅點頭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就對了,免得被打擊到,大家麵子上都過不去,畢竟都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


    左常春見陸漸紅似乎沒有追究下去的意思,心頭稍稍安定,道:“陸市長,我向您檢討。”


    陸漸紅笑了笑,道:“要允許同誌犯錯,關鍵是犯了錯之後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加以改正,這就行了。左部長,嫂子現在從事什麽工作?”


    左常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本來是市關工委的會計,後來身體不好,就辦了內退,現在就在家裏,每天打打小麻將,算是休養身體吧。其實她倒是想再找一份工作的,隻是年紀大了,誰肯要啊?”


    陸漸紅笑道:“如果嫂子有這個意願的話,我可以想想辦法。凹土科技城那邊正好缺少會計這方麵的人材。”


    左常春大喜道:“陸市長,這要我怎麽感謝您才好呢?”


    “為我們的好同誌解決一些困難,盡些綿薄之力,哪裏還用得著謝啊。”陸漸紅笑道,“回頭我跟達友市長說一下,讓嫂子明天去公司報到吧。”


    左常春感動道:“陸市長,我……”


    陸漸紅打斷了他的話,微笑道:“生活中如果有什麽困難的話,盡管跟我提,隻要合理的能解決的我一定解決。”


    走出去的時候,左常春幾乎想哭,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想想他目前這個角色,在市委常委中處於一個很尷尬的位置,就連排名最靠後的秘書長顧秋同,因為緊靠梁萬崇的緣故,混得也比他好。在市委,他基本上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除了本職工作,他手上分管的工作都是些老弱病殘。這個時代,實力才是資本。市委的態度也決定了別人對他的態度,所以被邊緣化的他才會落得如此的一個家庭境地。


    他是一個膽小慎微的人,談不上跟誰作對,梁萬崇之所以對他有意見,是因為前任書記在的時候,左常春所作的宣傳工作基本上都是圍繞著他,而忽略了梁萬崇這個市長。所以當梁萬崇執政的時候,將他打入冷宮再正常不過。為了表明心跡,左常春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跟梁萬崇打好關係,所以在常委上他投了梁萬崇一票。令其失望的是,他的那一票並沒有起到扭轉乾坤的作用,梁萬崇還是輸給了陸漸紅。所以梁萬崇也並沒有因此而對他另眼相看。出於這樣一種情況,麵對生活上的窘迫,左常春是沒有顏麵向梁萬崇提起的。


    同時,由於常委會上的事情,左常春覺得自己旗幟顯明地得罪了陸漸紅,一把手不重視自己,又得罪了二把手,這以後的日子真是沒法過了,而打黑行動伊始,自己的黑車就把市長大大的愛車給碰了,這讓他很是惶恐,深怕會因此惹火燒身。


    沒想到今天陸市長非但沒有追究此事,反而還順帶地解決了老婆工作的事。不管陸漸紅是出於什麽樣的心理,拉攏也好,安撫也好,得到的實惠是顯而易見的,相比於梁萬崇的無情,高下立盼。


    左常春暗自在想,以後一定要多向市政府這邊跑跑,雖然會因此而讓書記不快,但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梁萬崇不是從來沒拿正眼看過自己嗎,棄已於不顧,倒不如選一個方向,總比被邊緣了的好。


    有了這個決定,左常春忽然覺得自己的腳步變得輕快有力多了。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了方向,一切就都有奔頭。


    半天很快溜了過去,吃著安然做的飯菜,陸漸紅仿佛回到了家裏,住處也因為安然的到來變得有了生氣。


    陸漸紅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到安然的碗裏,說:“後天我要去新加坡考察,打算下午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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