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晚上七點鍾的時候,蔡金花接到兒子萌萌學校的一個電話,說萌萌下完第八節課正要去食堂吃晚飯,突然暈倒在地。校方已經把萌萌送到了省人民醫院,並告之家長,要他們盡快趕到。


    接到電話後,蔡金花急忙趕到了省城。一直等到半夜,經過搶救,萌萌才蘇醒過來。然後,為了確診,醫生連夜給萌萌做了一個腦部ct與核磁共振。結果出來後,醫生下結論說萌萌的病是原發性腦瘤中期,病情非常嚴重,應盡快進行開顱手術切除腦瘤。


    聽到這個結論,蔡金花當場暈倒在醫生辦公室。醒來之後,她就把電話打給了寧仕美。


    雖然沒有開揚聲器,可袁丹還是通過他們的對話,聽懂了大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她在心頭發出了快意的笑聲,臉上的表情分明如《畫皮》中的那個像喝人血時的狐妖。


    她從老家夥的嘴裏撥出球頭,又推開他的手,爬起身來,走到寧仕美的麵前,撥弄著他的已經軟下去的根部,想讓它重新威武起來。可是,無論她怎麽撥弄,就是無法讓那家夥雄起。


    滾開!突然,寧仕美從喉頭發出一聲嚎叫,猛地推開袁丹,瘋狂往外麵跑去。


    哈哈哈哈——屋子裏發出一聲聲恐怖的狂笑聲,從窗子飄出去,在夜的黑幕中回蕩。


    為了讓兒子得到最好的治療,寧仕美夫婦把萌萌送到了首都北京最好的醫院之一——306醫院。第二天下午四點點,萌萌被推進了手術室,進行左部葉腦瘤手術切除。六個小時後,萌萌的手術完成。由於腦瘤這種癌變不規則生長,不可能被完全切除,主治醫生告訴寧仕美夫婦,必須根據術後病理報告再製訂下一步的治療計劃。


    兒子的腦瘤畢竟做了手術,暫時得到了控製。好在這幾年夫婦倆存了不少錢,萌萌的醫藥費暫時不用愁。不過,近六萬的手術費用,每天至少一萬以上的治療費、醫藥費,還是讓寧仕美夫婦很吃力。要知道,萌萌的病一時半會不會好的,是一場曠日持久戰。


    第三天下午四點,寧仕美和老婆一起,送萌萌做完化療。然後,他倆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病房。看到兒子日益消瘦的身子,蔡金花不禁又偷偷地垂淚。坐在一旁,寧仕美也是痛苦萬分,恨不能代替兒子。


    寧市長,您得保重身體!突然,一聲久違了的問候傳過來,讓寧仕美就是一驚。他抬起頭來,見問候的人居然是張寶珠,不禁站起身來,說寶珠,你怎麽來了?


    您快坐下!張寶珠忙攙著寧仕美坐下,說我是上午聽說萌萌生病了,特地趕來看看萌萌。


    因為萌萌突然生病,又在北京住院,郎市官場上人暫時還少有人聽說這件事。即使聽說了,可要趕到北京來也不方便。雖然包括市委書記、市長都打過電話表示慰問之外,暫時來北京看望的,張寶珠是第一人。這個時候的寧仕美,情緒很低落,自然希望有人看望,緩解不安情緒。見到張寶珠,他居然有些感動,說寶珠,這麽遠,你打個電話就可以了,何必千裏迢迢趕過來。


    張寶珠說,寧市長,您這樣說就見外了,我是您什麽人?我是您的老下屬,您兒子生病了,我當然得來看看。說完,他走到病鋪前,細細瞅了瞅萌萌。萌萌已經睡著了,臉上顯著安詳。鋪沿,蔡金花坐在哪裏,獨自垂淚。


    十四五歲,怎麽得這樣的怪病?在心頭歎了口氣,張寶珠安慰說,金花姐,你不用擔心,現在醫療技術好,沒有治不好的病。你可要保重身體,要是你跨了,誰來照顧萌萌?


    前麵那幾句的意思當然是寬慰的,可後麵那幾句的意思確是實情。兒子病了,做媽媽的,當然是主心骨,是兒子的泰山。蔡金花嗯了一聲,沒有回答。不過,她已經起身,幫老公、兒子洗衣服去了。


    這個病房也還算可以,兩張鋪,一張是萌萌睡的,一張是他們夫妻睡的。有獨立的衛生間,裏麵供應熱水,還有中央空調。當然,這樣好的條件的病房,在首都的費用肯定不低。


    張寶珠變戲法似地,從公文包裏拿出兩袋小吃,一袋是花生米一袋是鹵菜,還有一瓶茅台,擺放在鋪頭櫃上,說寧市長,來,我們喝兩口,聊一聊。


    這幾天,寧仕美是又急又忙,心力交瘁,很不舒服。好幾天沒喝酒了,還真有點想!見張寶珠擺了這麽一些東西,他倒也沒有拒絕,很自然地湊了過去,坐到了鋪頭櫃前。張寶珠到好酒,把酒杯遞給他,說寧市長,這個時候可是關鍵時候,您可不能倒下,萌萌需要你的照顧,我們郎市老百姓也需要你這樣的父母官啊!


    來,喝一口!寧仕美端著酒杯,和張寶珠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然後,猛喝了一口。這酒的味道,居然這麽好!喝了一口,寧仕美感覺酒味香醇,有種很爽的快幹。怎麽以前喝茅台沒有這樣的口感?他又喝了一大口,才說,寶珠,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張寶珠也陪著喝了一大口,抹了一下嘴巴,說寧市長,張紫金市長調任兄弟縣任縣委書記,這個消息已經在我們郎市傳開了,您接任市長一職,這可是我們郎市老百姓的共同呼聲,也是必然結果。


    寧仕美放下酒杯,說寶珠,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張寶珠說,這個消息我是從省裏打聽來的,閆書記雖然當了省會城市的副市長,可那是虛職,是個掛名的副廳級幹部,實際上他依然是朗市市委書記。市委書記一職填不出來,張紫金市長就得去兄弟縣市任職,這樣一來,您作為老資格的常務副市長,升任市長那是理所應當的了。


    寧仕美虎著臉說,寶珠,在組織上沒有任命之前,你可千萬不要亂說。


    張寶珠說,您放心,我們這樣傳,對您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您想想,上頭任命市長,總得考慮民意。您的呼聲越高,意味著您的可能性越大。說白了,這是朗市人民為您造勢呢!


    這話當然有道理,可是,黨的幹部原則並不是看民意,而是看上麵的領導對你的肯定程度。上麵的領導認定你了,你就是不行也行。走上層路線,永遠是官場生存的最基本法則。怎麽去走通上層路線,正是寧仕美揪心之處。他歎了口氣,說寶珠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路途艱險,結果不得而知啊!


    說著聊著,兩個人的關係走近了許多。張寶珠的話不無諂媚,寧仕美心頭知道,可聽起來舒服,讓人高興。見寧仕美的話漸漸多了,張寶珠知道酒精開始起作用,他拿出一個牛皮信封,說萌萌生病了,現在急需用錢,這個您收下!


    寧仕美不知道牛皮信封裏麵是什麽,拿起來瞅了一眼,見裏麵紅花花的全是老人頭,足足有10萬,忙說寶珠,你這是做什麽?


    張寶珠說,萌萌這次病得不輕,肯定要花不少錢,您想來廉潔,哪有這麽多錢。您放心,這是我炒股賺的,先給萌萌治病用。說完,他把牛皮信封壓在病地下。


    說實在的,這個時候,寧仕美確實需要錢,而且是需要很多錢。在郎市圈子裏,一般隻傳寧副市長好澀,不傳寧副市長喜歡錢。作為市公安局政委,張寶珠肯定做過一番調查。之所以這次沒帶美女,而是帶了老人頭,他斷定寧仕美急需錢。


    果然,寧仕美沒有起身去拿牛皮信封,而是端起酒杯,感動地說,寶珠啊,你真是雪中送碳,等萌萌的病好了,我肯定帶著他好好感謝你。


    張寶珠急忙端起酒杯,提醒說,等萌萌好了,那個時候您就是我們郎市的父母官了,可以說是雙喜臨門,我一定來向您賀喜。


    市公安局的局長賀大山已經到了退休年齡,按黨的幹部任免原則,年底他就得退居二線。作為主管政法一線的副市長,寧仕美當然知道這個情況。可是,他隻是副市長,一個局的局長,他還沒有任命權力。如果是市長,雖然任命權在書記手中,可在常委會上發話的份量就大了,甚至可以起到決定性作用。張寶珠跟了這麽長的時間沒有送過重禮,現在突然送了,一方麵是有了送的機會,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斷定自己會當上市長。


    想到這,寧仕美意味深長地說,如果真有雙喜臨門的日子,寶珠啊,你就是一員福將,我定會力保你當市公安局局長的。


    一切盡在不言中,張寶珠要的就是寧副市長的這句話。他不再逗留,把吃剩下的東西處理好之後,滿懷希望地離開了病房。看著張寶珠離去的背影,寧仕美露出了笑意,不僅是因為張寶珠送來了及時雨,還因為張寶珠會把他兒子得了病的消息帶回郎市官場。接下來,像這樣的老人頭,還會不斷增多。


    回到病房,寧仕美拿出那個牛皮信封,交給老婆,說把這個交到醫院的財務科去,作為萌萌的治療費用。另外,用你的身份證去銀行開個戶頭。


    蔡金花不解,說兒子要用錢,我們兩個人的錢才那麽多,還開戶頭幹什麽啊?


    寧仕美瞪了她一眼,說我要你去開就去開,問那麽多幹什麽!


    聽到老公的嗬斥,蔡金花不敢回嘴,乖乖地忙事去了。


    病房裏安靜無比,甚至讓人感到有死一般的靜。看著躺在病上的萌萌,寧仕美又陷入了哀愁之中。兒子這麽聰明,又這麽懂事,怎麽就得這樣的怪病?寧仕美想不通,禁不住抓了幾把頭發。


    痛苦一番之後,寧仕美拿出手機,又想撥黨含紫的電話,詢問她那事辦得怎麽樣了。可想到已經問了好幾次了,他又有些惱火。我一個副市長,老是去求一個什麽都不是副科長,這麽反了嗎?想著想著,他又詛咒起夏明禮,恨他一個小小的秘書居然這麽大的架子,還不是依仗身後有個副省長?


    這世界,有權在手,你什麽都是,你無權在手,你什麽都不是!


    還是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想到北京還有一個靠山,寧仕美決定晚上就去拜訪一下楊老。讓他失望的是,等他到了楊老家裏,卻被告知楊老高血壓中風,正在醫院治療。他一個老頭子了,已經卸任多年,現在又中風住院,想要他在市長升遷上幫很大的忙,隻怕希望不大。這樣一想,他連去醫院看楊老的想法也沒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人逢喜事不二三,寧仕美感覺到自己這段時間很背時,運氣不好。不過,接下來一個電話還是讓他的情緒好了一點。黨含紫來電話了,說省電視台的賈記者答應他可以和她的老公見麵,切磋一下古銅印方麵的知識。


    聽黨含紫一本正緊的口吻,寧仕美心頭好笑。這個小賤人,還真以為我是和夏明禮切磋勞什子古銅印。那些東西,我才不感興趣!可黃副省長感興趣,我就得培養興趣。


    因為搓成了事情,黨含紫馬上提醒,說寧市長,做廣告牌的人我已經找好,就等財政局撥款過來了,您看那個錢什麽時候可以撥過來?


    這個錢不難,寧仕美一個電話就可以解決。不過,他不焦急,說小黨啊,我現在有急事,這個嘛,你先要你單位墊著,等我回來以後,我馬上幫你解決,好嗎?說完這話,寧仕美心頭暗樂。你這個小妮子,別想逃出老子的手掌心,總有天,你會乖乖地躺在老子的下的。


    掛斷手機,寧仕美才想起沒問見麵的具體時間,想再撥過去,又覺得不屑。想到反正現在也離不開首都,知道時間也是白搭,不如不知道,到時候再說。想到這,他又把號碼掐了。


    ==


    因為資金問題,黨含紫陷入了困境,不知道怎麽解決。寧仕美要她所在單位先墊上,不就是要經開區先墊上嗎?經開區到處搞建設,本身就是靠自籌資金,現在哪有這筆餘錢?她沒有把這事告訴皮大郅,免得讓他為難。可互通區的綠化即將進行,要是不能及時弄到資金,廣告牌的設置就會被動。


    真是進也難,退也難,讓人難以承受!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賈娃,盡快要寧副市長把資金落實。賈娃來郎市搞采訪,已經有三天了,住宿的地方是郎市招待所。


    黨含紫想去招待所拜訪賈娃,可又覺得這樣太不近人情了。賈娃都來了兩次郎市,總得盡地主之誼,邀請她到家裏吃餐飯。可是,要是讓她知道自己的寡居生活,那多難為情?


    袁丹已經出嫁,隨老公去省城做生意去了,家裏就母親和小冬冬。要是賈娃來了,肯定會問崽崽爸爸,到時候我怎麽說啊?唉,在她的眼中,說不定我早成了一個品行不端的女生,現在又是一個品行不端的女人了!


    明天是賈娃搞采訪的最後一天,采訪點就是經開區。如果再不邀請她來坐坐,就沒得機會了。想到有事相求,黨含紫決定無論如何,也得邀請賈娃來家裏坐坐,盡同學情誼。


    不過,沒等她打電話相約,賈娃主動打電話來了,說含紫,我老公慰問來了,我想帶他逛逛,順便蹭一餐晚飯。


    慘了,慘了,慘了——黨含紫接到電話,心頭就是一慌。轉而一想,她馬上有了主意,說老同學,這個,這個——我,我請你們去吃芙蓉鎮的豬手,好嗎?


    賈娃說,都是老同學,你搞得這麽客氣幹嘛?就搞個家常菜,或者家裏弄個豬手也要得。


    見賈娃執意要來家裏,黨含紫急了,忙說不行的,不行的,你是不會笑話我,可你老公肯定會笑話你,說你怎麽會有這樣境遇的同學。老同學,你就給我幾分麵子,讓我、我們兩口子請你們兩口子在外麵吃餐便飯,好嗎?


    聽黨含紫說得如此淒慘,賈娃不無同情地說,含紫,你怎麽啦,大學裏那麽瘋狂,一畢業了居然像隻脫毛的鳳凰,飛不起來了。好了,你約個地方,六點鍾的時候我來接你們。


    黨含紫說,不要你接呢,我們在喇叭口會合吧!


    剛才答應賈娃的時候,黨含紫就表態說是她們兩口子陪賈娃兩口子,可她隻有一個人,另外一個得臨時去找。找誰呢?一掛斷電話,她馬上想到了一個人——寧鳳鳴。在所有熟悉的人當中,隻有寧鳳鳴熟悉她的情況,也會為她保守秘密,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隻是寧鳳鳴已經結婚,他會答應嗎?


    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沒時間多想。黨含紫稍微想了下,撥通寧鳳鳴的號碼。很快,手機通了,傳來很驚喜的聲音,含紫,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還好嗎?


    寧——,鳳鳴,本來,黨含紫是想喊寧局長的,可想到等下的事,馬上轉口,支吾著說,你等下有時間嗎?


    寧鳳鳴沒有問具體事,而是說,含紫,你問我有沒有時間,我當然有啦!說,幹什麽去,我陪你!


    從他的口吻中,黨含紫還是能聽出昔日的那份情感。隻是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又是別的女人的丈夫了。她穩定了一下情緒,說我來客人了,是大學時候的室友,想邀她們夫婦去芙蓉鎮吃豬手,你來作陪,好嗎?


    在介紹中,黨含紫特意提到了連個信息,一個是大學室友,意味著是女性客人,一個是夫婦,意味著是客人的關係是夫妻關係。寧鳳鳴愣了一下,說含紫,你的意思是?


    黨含紫咬了下牙,說鳳鳴,和你說實話,我不想讓我的室友看到我的窘況,要你暫時當我的臨時丈夫,就兩三個小時,成嗎?


    寧鳳鳴和黨含紫,本來極有可能成為夫妻的,因為劉姝婷的死,讓黨含紫感到愧疚,下不了決心。隻是現在的情況變了,寧鳳鳴已經二婚,組建了新的家庭,這樣的要求還是有些過分。寧鳳鳴了解她的個性,知道她是迫不得已才會這樣的,隻得歎了口氣,說好吧,反正我們早就有夫妻之實,就讓我這個市教育局局長當你一回臨時丈夫吧!


    五點不到,寧鳳鳴就驅車趕到楊家別墅,按喇叭提醒。


    聽到喇叭聲,黨含紫風風火火地出來。走到別墅門口,她愣住了,因為別墅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奧迪豪華型車,2.6的。直到寧鳳鳴探出頭,喊她上車,黨含紫才確定那輛車是他的坐騎。


    寧鳳鳴隻不過是教育局的局長,怎麽坐這麽高檔次的小車?帶著狐疑,黨含紫走到車前,但沒有上車。


    寧鳳鳴有些詫異,說怎麽啦,還不上車?


    黨含紫說,我騙同學說我家太窄,你開這麽高檔次的車去,明擺著是醒門子嘛?


    寧鳳鳴苦笑一聲,說你沒告訴我,我怎麽知道?我還以為你會要我在你室友麵前裝門麵,特意把我老婆的小車換來了。


    這輛車是他二婚老婆的新車?黨含紫驚了一下,要知道,這樣的小車少說也值四五十萬,即使買得起也開不起。她試探著說,你老婆是幹什麽的?


    她啊——寧鳳鳴示意黨含紫上車,等她坐到副駕駛位上才說,做書生意的。


    黨含紫說,聽人說她不是管二代嗎,怎麽是個做書生意的?


    寧鳳鳴發動小車,緩緩起步,然後封起油門,迅速加到了五檔。奧迪小車如離弦之箭,飛也似地在街道上奔馳。等車速穩定之後,他說,她本在市組織部上班,四年前下海做書生意,現在創辦了一家叫文博文化的公司,自己當老板。


    哦——黨含紫不免自慚起來,心想,難怪他不要我而要她,原來是有錢有地位的富婆。因為情緒低落,她不想說話了,保持沉默。


    寧鳳鳴感覺到了她的不高興,勸道,含紫,找個合適的人成個家,日子會好起來的。


    黨含紫不想聊這個話題,忙岔開話題道,鳳鳴,等下見了我同學,你就說這車是借的。


    寧鳳鳴聽了,就是一笑,說這車本是借的,不用撒謊。


    很快,黨含紫她們趕到了喇叭口。不過,她沒看到有停著的小車。約定的時間是六點,現在是五點半,還有半個小時。見車來車往的,黨含紫舊事重提,說上次在這個地方,我也是接一個人,親眼目睹了一樁車禍。


    寧鳳鳴說,含紫,你別說不吉利的話。


    黨含紫嗯了一聲,說要是真修一條從朗市直達省城的高等級公路,那我們郎市就有三條通往省城的主動脈了。


    寧鳳鳴說,你就想吧!


    兩個人胡亂聊著,終於捱到了六點。從省城方麵開來一輛小車,快接近黨含紫所坐的小車時,那輛小車放慢了車速,還摁了幾下喇叭。寧鳳鳴料定是客人來了,也摁了幾下喇叭回應。


    黨含紫掏出手機,撥通賈娃的號碼,確認是她們夫婦後,然後要她們跟著她的小車前行。於是,寧鳳鳴掉轉車頭,駛向芙蓉鎮。二十分鍾後,寧鳳鳴在一家小店停車。黨含紫馬上記起,這家小店是前年她和寧鳳鳴一起吃過豬手的小店,當時還有小冬冬和小陽陽。


    賈娃她們的小車稍微慢一點,等黨含紫下了車後才到。黨含紫和寧鳳鳴站在一旁,等賈娃和她的丈夫下車,好一起進去。


    小車停了,先是副駕駛門開了,賈娃從裏麵下來。隨即,駕駛室門開了,一個男人下來。


    他不是成坤嗎?見到那個男人,黨含紫大吃一驚。就是這個男人,她曾經冒天下之大不韙和他睡在男生寢室;就是這個男人,讓她毀掉了對愛情的最後一絲希望,躲落到醉生夢死的狀態。


    見到黨含紫,成坤也是一驚。很顯然,賈娃並不知道大學時候他與黨含紫之間的戀情。如果知道,她不可能傻到帶著自己的老公去見他以前愛得死去活來的女友的。


    還是黨含紫回過神來,急忙過去說,歡迎你們夫婦來我們郎市作客,鳳鳴,來,我給你介紹一下,說這位就是賈娃,省電視台的當家花旦,這幾天來我們郎是做節目。這位是?哦,賈娃,就得你來介紹了!


    雖然,黨含紫已經知道,賈娃的老公就是眼前這位男人,可她還是不敢確認,或者說不想確認。


    賈娃很自然地說,含紫,這位是我老公,叫成坤,叫他坤哥吧


    黨含紫結巴地說,哦,坤—坤哥,請吧,我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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