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提的建議被皮主任采納,賈娃沒事,劉玉婷一家從公安局平安出來,這一連串的喜事無法不讓人興奮。


    那一天剩下的時間,可以說,黨含紫一直處於興奮之中。隻是她有些遺憾,快樂沒有人分享,隻能獨自偷著樂。黃昏時節,她決定接兒子去美麗人生西餐廳搓一頓,好好犒勞自己也犒勞兒子。


    一到晚上,美麗人生西餐廳的生意異常的好,人來人往,到處坐滿了。好不容易等人走了,黨含紫馬上在臨街的位置找了一個卡座。剛坐下,小冬冬就屁顛屁顛地離開卡座,朝不遠的地方走去。


    冬冬,你到哪去?黨含紫急忙大喊,又不好離開座位去扯他。


    小冬冬沒有理睬媽媽的叫喊,走到一個卡座前,和那裏麵的一個小姑娘玩了起來。因為小姑娘的家人背著黨含紫坐著,她無法判斷模樣,隻隱約覺得好像是個男的。


    這怎麽行?黨含紫隻得起身,快步走到那個卡座前,拉起兒子的手就走。


    我不走,我不走!小冬冬掙紮著,不肯離去。


    黨含紫有點生氣,說別人在吃飯,你怎麽能打擾別人呢?


    卡座裏的那個小姑娘馬上說,阿姨,他是我同學,不妨礙呢。爸爸,你說是嗎?


    坐在那裏的男士抬起頭,臉帶微笑,說小冬冬是小明星,我也認識呢,他想坐這裏,就讓他坐吧,反正隻有我們兩個。要不,你也過來坐,我們aa製,互不妨礙,沒事的。


    男士穿著一件秋裝皮夾克,顯得很有風度。他這樣禮貌,到讓黨含紫有些不好意思,為自己剛才的舉動慚愧起來。小姑娘是兒子的同學,見麵了到一起玩,這是人之常情。於是,她歉意地笑了笑,說好吧!


    過了一會,服務小姐把點的煲仔飯端了上來。其實,小姑娘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見小冬冬吃,她也跟著吃了一些。男士就在一旁,慢慢地喝茶,等他們吃。吃了一會,小冬冬不吃了,放下碗筷,和小姑娘玩去了。見小家夥們玩得開心,大人自然樂意,不去妨礙他們。


    沉默了一會,男士主動說,小冬冬好厲害呢,上次班上搞活動,是他當主持人呢。


    班上搞活動,兒子當主持人?這個情況黨含紫不知道,感覺很不好意思,急忙含糊著說,是嗎?哦,我兒子喜歡搞這樣的活動。因為平時把兒子放在托管中心,幼兒園的阿姨知道她沒時間,有些活動也就沒叫她這個當媽媽的去了。


    男士說,你在哪裏上班啊?


    黨含紫說,在經開區,剛去不久。


    哦——男士似乎有些驚訝,說米米媽媽也在經開區工作,也去不久呢。


    他說的米米媽媽應該就是小姑娘的媽媽,聽他說也去不久,黨含紫追問了一句,說真的,那你老婆在哪個科室啊?


    男士說,我老婆在經開區掛職當團委書記。


    肖湘宇?黨含紫驚呼了一聲。


    男士說,是啊,肖湘宇就是米米媽媽!


    因為是同事的老公,黨含紫覺得一下子親近了許多,熱情地說,你老婆好年輕,好漂亮呢。


    是嗎?男士嗬嗬地笑了幾聲,從他的神態來看,顯然高興別人說他老婆年輕漂亮,尤其是出自別的美女之口。他打量了一下黨含紫,說你也在經開區上班?


    黨含紫點了點頭,說我和湘宇一塊進的,她在團委,我在科技辦。


    兩個人正聊著,聽到旁邊兩個小家夥正老公、老婆的叫得很親熱。一個說,老婆,我上班去了哦!一個說,這是我房間,這是我辦公室,你可不許進來!


    那口吻那樣子,還真有那麽一回事。童言無忌,兩個大人被她們逗得大笑。可能是大人的笑聲讓他們感覺到不好意思,兩個小家夥躲到一旁,偷偷地笑了起來。


    男士覺得有趣,便一本正經地逗著小冬冬說,冬冬男子漢,你剛才叫米米老婆了,你覺得能不能隨便叫人家老婆呀?


    小冬冬當然很懵懂,不明白老婆、老公的意思,傻乎乎地回答,說我不知道。


    男士繼續逗他,說冬冬,我告訴你啊,老婆是不能隨便叫的,等你長大了,和你結婚的那個女孩子才是你的老婆。等你長大了,娶米米做你老婆,好嗎?


    小冬冬似懂非懂地說,那可不行,米米好凶的,我怕她!


    兒子一本正經的樣子,讓那個男士大笑起來,黨含紫也跟著矜持地笑了起來。


    突然,小冬冬看著他媽媽,說媽媽,你的老公呢?我怎麽沒看到你老公?


    這個問題讓黨含紫就是一愣。是啊,在兒子的印象中,她的老公從來沒有出現過;在兒子的生活中,她的老公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可能是這個玩家家的遊戲讓他想起他的媽媽也應該有老公的。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尤其是當著一個陌生男人的麵。


    男士更本沒有感覺出這個問題的難處,他開著玩笑說,冬冬,你爸爸就是你媽媽的老公啊!


    小冬冬聽了,有些委屈地說,米米,你有爸爸,我怎麽沒有爸爸啊?


    這個問題如果再糾纏下去,那是多麽難堪的事!黨含紫急忙抱起小冬冬,說媽媽帶你去步行街玩去!


    聽說是去步行街玩,小冬冬自然來勁。臨走是,他還不忘向米米炫耀,說米米,我媽媽帶我去步行街玩,你去不?


    米米看了看她爸爸,沒有出聲。這時,一個秘書模樣的年輕人過來,走到那個男士的麵前,樣子很恭敬。隱約中,黨含紫聽到他好像叫米米的爸爸什麽譚局長,時間到了,該走了!


    黨含紫出了餐廳,剛走到街道對麵,便看見那個男士背著米米,上了停在街道邊的小車。那小車是輛歐迪,作為公務用車,屬於中檔以上的小車了。是哪個局的局長,配置這樣高檔的小車?一邊走,黨含紫一邊想著這個問題。


    到了步行街廣場,為了培養兒子計劃用錢知道怎麽用錢的習慣和能力,黨含紫給了他10塊錢,說冬冬,今晚許你用10塊錢,隨便怎麽花,不過,花完了我們就得回家,你得先問問價喲!


    嗯!小冬冬大人似地接過錢,很響亮地答應了一聲,開心地小跑起來。黨含紫隻遠遠地跟著,決定不去幹涉他。兒子拿著錢,這裏問一下,那裏打聽一下,不住地徘徊詢問。終於,他找到“轉馬”的管理員阿姨,把10塊錢給他,又等她找了5塊錢,高興地坐玩具馬去了。


    黨含紫就站在一旁休息,讓兒子盡情地騎馬。騎玩具馬是有時間限製的,應該是5塊錢半個小時。很快,時間到了,玩具馬自動停止,不再轉動。下了轉馬盤,小冬冬又小跑著朝前趕。


    到了步行街的中心廣場,有個殘疾媽媽帶著兩個小孩在賣唱。或許是因為唱得不好,或許是因為過往的人們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景,他們的麵前沒有幾個人,獻愛心的人就更少了。小冬冬倒是很關注,居然過去,站在賣唱的母子前,一動不動了。


    母子前的地上寫著很大很大的粉筆字,接著燈光,黨含紫辨認了一下。一家人賣唱是為了孩子病重的爸爸,清楚賣唱的原因後,黨含紫有些揪心,便蹲身子,和小冬冬商量,說崽崽,他們的爸爸生病了,因為沒有錢治病,現在快要死了,你願意省出玩耍的錢來幫助他們嗎?


    小冬冬有些猶豫,畢竟,這是他今晚能繼續玩的資本了。見他有些不舍,黨含紫又說,盡自己所能去幫助別人的孩子是好孩子,崽崽,如果沒有人幫助他們,他們的爸爸就會死的,他們就會變成可憐的孩子。


    兒子拿著錢,忸怩不定,既不說不給,也不說給。黨含紫沒有催他,隻站起身來,沒有離開。她相信,她的兒子會是個有愛心的孩子,會有積極舉動的。果然,過了一會,小冬冬捏著錢,小跑著過去,把錢放在他們前麵的小紙箱裏。


    寶貝,你太棒了!黨含紫蹲身子,張開雙臂,興奮地抱著兒子,親了一口。可是,讓她奇怪的是,兒子的臉上居然有淚水。她急忙安慰說寶貝,怎麽啦?是不是舍不得那5塊錢?媽媽再給你10塊錢獎勵你,好嗎?


    小冬冬搖了搖頭,說媽媽,我的爸爸是不是生病了,也沒有錢治,死了!


    崽崽怎麽想到這個問題上去了?黨含紫有些慌張,說傻兒子,你想到哪裏去了。你沒有爸爸,你是媽媽從樹上撿來的。


    是嗎?小冬冬有些懷疑,不過,他沒有接著問了,而是掙紮著要從媽媽懷裏下去。小冬冬一直很自立,極少要媽媽抱。黨含紫急忙把他放下,但沒有鬆手。突然之間,她居然擔心自己會失去孩子,得緊緊地抓住他的小手,不讓他離開半步。


    小冬冬似乎感覺到了媽媽的渴望,很順從地讓他牽著他的小手,跟著她走著。這幾天天氣有些反常,時冷時熱,小冬冬似乎也有點著涼流鼻涕。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下來說,媽媽,請問你帶餐巾紙了嗎?


    黨含紫先是一驚,隨後很高興地表揚他,說崽崽,你真不錯哦,知道用“請問”這個詞了,以後說話都要像今晚這樣講禮貌。兒子,媽媽帶你看小兔子去囉!


    小冬冬是個比較適合賞識教育的孩子,相信今後一定會更好地使用“文明禮貌用語”。他還是個很執著的小朋友,前段時間聽幼兒園的阿姨說他好不容易才學會畫灰太狼,最近幾天又迷上了畫小兔子,而且一直糾結的是,他不知道小兔子的腳到底長什麽樣。


    突然想到這個問題,黨含紫決定帶小冬冬去步行街東頭看真正的小兔子,作為他今晚優秀表現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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