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麻煩了周芳一個星期,現在要離開了居然沒來得及打招呼,黨含紫決定在星期天請她吃餐晚飯,以表謝意。


    郎市一中有個慣例,那就是每周星期天晚上,如果領導沒有特殊的事情,一般是組織全校教職員工開大會。這個要求,是前任校長易木儒作出的。也不是他想開會,而是考慮到一中有很多老師是周末夫妻,有的還在市外,要是不開會,被老婆或者丈夫纏住了,弄到第二天才返校,豈不耽擱教學工作?所以,周前會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及時把老師召集到學校。


    黨含紫在一中呆了一個星期,自然知道這個規定,她想周日的晚上肯定能夠找到周芳。隻是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周芳的手機居然出於關機狀態,無法接通。沒辦法,黨含紫決定晚上去次一中,當麵邀請她吃晚飯。


    想到明天就要正式去經開區上班,黨含紫決定利用下午的時間帶著兒子一起去理發,美美容。出門的時候,小冬冬還在很認真地寫數學。見媽媽催著出門,他馬上跑了過去,一邊換鞋子一邊說,媽媽,你看,我的“8”字寫得好嗎?它好像睡覺了,沒一點勁。


    原來,兒子寫的數字8是橫著的!黨含紫笑了笑,說8是站著的,你讓它躺著,當然沒勁了囉。回來媽媽告訴你怎麽寫站著的8字!


    聽到這話,小冬冬馬上不換鞋子了,說媽媽,我現在就要你寫站著的8字!


    見兒子愛學習的盡頭,黨含紫隻得耐著性子,扶著他的手,寫了一個站著的8字。


    理發的時候,小冬冬很配合,讓理發的師傅弄著,不吵不鬧。很快,他的發理完了。不過,他還得等,因為他媽媽的事還沒忙完。


    在等的個把小時中,小冬冬不停地找事做,來打發無聊的等待時間。期間的活動,大致分為三大部分:一個是坐在凳子上甩腿、照鏡子自我欣賞;一個是哼著自創的兒歌“你拍一,我拍一,一個小朋友坐飛機;二個小朋友做qq糖;三個小朋友做芝麻;四個小朋友寫大字;五個小朋友爬雪山;六個小朋友‘woshibaba’;七個小朋友做麻花;八個小朋友做餅幹;九個小朋友做皮球;十個小朋友剪頭發”,雖然不是很押韻,當中還帶有不雅,但四歲小朋友能夠做到這樣,當媽媽的還是覺得他不錯;一個是瘋跑亂跳,消磨時間。


    會弄的都弄過了,小冬冬實在忍耐不了,便很紳士地跑到媽媽身旁,說媽媽,你還不快點,等下好菜都被別人吃了!見他難受的樣子,黨含紫也不好意思起來。幸虧美發美容已經接近尾聲,要不了多少時間!


    好啦,我的寶貝!終於,美容美發結束,黨含紫站起身來,牽著兒子的手,高高興興地出了美容美發店。到一中的時候,時間大致為五點,黨含紫到了周芳老師的辦公室。這裏的老師真的勤奮,辦公室裏已經有了許多老師,或者備課或者改作業,一片忙碌景象。


    不過,周芳老師倒是不在!黨含紫走到周芳老師的辦公桌前,見是另外一個女老師坐在那裏忙著改作業。她說,請問,周芳老師來了嗎?


    女老師停下手頭的事,警覺地看了看黨含紫,支吾著說,她、她不在!


    黨含紫說,那她什麽時候會來?


    女老師搖了搖頭,說那我就不知道了。


    哦—,周老師反正會來開會,那我等等吧!黨含紫說,冬冬,你在這裏玩下,我們等等芳阿姨!


    聽黨含紫的口吻,似乎和周芳老師很熟,又熟悉學校的情況。女老師不由得又打量了她一下,說你是周芳老師什麽人?


    黨含紫說,上個星期我在這裏實習,周芳老師是我的指導老師。因為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和她道別,想接她吃餐晚飯。


    是這樣的哦——女老師不無同情地說,周芳老師已經好幾天沒上班了!


    好幾天沒上班了?黨含紫就是一驚,急忙追問道,是不是病了?


    病了?女老師瞅了瞅旁邊,見周圍有老師,便把黨含紫帶到走廊外麵,悄聲說,不是身體病了,是有心病。聽說她被市政府的領導強愛了,家裏人告狀,對方反咬一口,說是她引誘領導,陷害領導,至多是個狗搭成奸。


    啊?黨含紫這下更驚了,說這是哪個時候的事?


    女老師想了想,說好像是上個禮拜五中午的事,我是來代課的,還不是很清楚情況,你問問別的老師吧。


    這樣的事不是好事,女老師不想過多議論,說了這些,就回到辦公室,開始改作業。


    站在走廊上,黨含紫想,上個禮拜五中午,就是一中搞法製宣傳的那天,學校領導宴請作報告的法製專家,我也在場。怎麽,那天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好一會兒,黨含紫才從思緒中拉回自己,回到現實。她沒有再去追問,而是帶著小冬冬出了辦公室,到了校園。


    因為要開會,很多老師朝有大會議室的教學樓走來。因為快上晚自習了,學生們步履匆匆地湧向教學樓。整個校園一片沸騰,透著無限生機,隱藏著無限希望。路旁的桂花樹上還留有黃色的殘蕊,發出點點暗香。


    似乎周芳老師的事,已經和這裏沒了任何關聯!是啊,人們的記憶是很短暫的,哪怕是發生了駭人聽聞的慘案,過不了幾天,也會從記憶中消失殆盡。


    就這樣算了!黨含紫在心頭問自己。我和周芳老師有什麽關聯,她就當了我一個星期的指導老師。可是,她是一個很好的老師,愛學生愛同事,特別是愛她的兒子。如果真是這樣的事,學校裏能容她?不,我得去問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畢竟,當時我也在場。想到這,黨含紫決定去周芳老師家拜訪一下。


    打聽到周芳老師住在老教師村,黨含紫買了一些水果,帶著小冬冬前往她家。


    天色已經暗了,大街上的路燈亮了起來。的士在老教師村大門口停下,一下車,小冬冬就驚呼著,媽媽,你看那是什麽?


    隨著兒子手指的方向,黨含紫望去。原來,老教師村大門前分左右兩個位置,堆著高高的垃圾。這些垃圾都用塑料袋裝著,像壘堡壘一樣壘著,層層上去。垃圾又不是什麽好東西,怎麽當裝飾品在擺設?黨含紫覺得奇怪,牽著小冬冬進了老教師村大門。


    一股惡臭撲麵而來,讓黨含紫差點暈倒。讓她吃驚的是,整個老教師村裏麵,垃圾成堆,蚊蠅亂飛,簡直就是一個垃圾場。這個小區的人怎麽啦,居然搞成這樣?


    黨含紫滿腹狐疑,急忙牽著小冬冬朝前趕去。在8棟402號房前,她敲響了門。過了好久,門才開了一道縫隙,一個老婦探出頭,冷冷地說,我們家不歡迎你,請你走開!


    這個老婦人應該是芳姐的母親,她怎麽對我如此冷漠?黨含紫有些搞不懂,忙說,伯母,我是芳姐的同事,我有事找她!


    聽說是周芳的同事,周母猶豫了一下,還是讓開了門,說那你進來吧。


    黨含紫牽著小冬冬進了客廳,可沒看到周芳老師,就一個手在不停地抖動著的老人坐在輪椅上,嘴裏還流著涎水。小冬冬見了,急忙躲在他媽媽的後麵,似乎有點害怕。


    來,媽媽抱!黨含紫急忙把他抱起來坐著,讓他感覺到安全。


    唉——周母悲哀地歎了口氣,指了指關閉著的臥室,說她把自己關在裏麵,不吃不喝,都好幾天了。你來了就好,快幫我勸勸她吧。


    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勸?黨含紫試探著說,伯母,芳姐發生什麽事了?


    周母猶豫了一會,說道,上個星期五晚上,芳兒回來,我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因為平時她回家,有說有笑的,還會為我做飯。可那天晚上她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子裏一點聲響都沒有。


    我做好飯,連續叫了她好幾次,她都不出屋子。沒辦法,我就要我的孫兒叫她。終於,芳兒出來了,撲通一聲跪在我麵前,淚流滿麵。我意識到發生了天大的事,急忙要孫兒看電視,然後帶著她進了臥室,追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被畜生侮辱了!聽到這話,我幾乎暈厥過去。這樣的消息讓我這樣一個老婆子如何承受,她爹在芳兒一歲的時候就被人打得精神分裂,腦子時好時壞,完全沒有勞動能力。這麽多年來,我起早貪黑擺地攤,幸苦地拉扯著她們姐弟,供她們讀書上大學,現在芳兒有了工作,我的負擔終於輕了,沒想到又發生這樣的事,我的命真哭啊!


    說到這個地方,周母全身哆嗦,雙手捂著臉,不住地抽泣著。聽到這裏,黨含紫本是抱著兒子坐著的,居然驚得站了起來,差點把兒子摔到地上。小冬冬被弄了,哇哇大叫起來。黨含紫急忙把他抱好,坐下來,用臉了挨了挨他的臉,以示歉意。


    可能是又因為有了安全感,小冬冬抽泣幾聲,迷上了眼睛。


    周母哭了一會,用手擦了一把眼淚,又開始講述。


    芳兒不敢報警,害怕壞了名聲抬不起頭,害怕髒了身體沒有顏麵回家。我們母女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孤苦無助,真想一死了之。後來,我想清楚了,如果不報警,那個糟蹋芳兒的畜生還會繼續來侮辱我的女兒。為了不讓這個畜生得逞,我做通了芳兒的思想工作,當天晚上七點陪著她去派出所報了警。


    接芳兒案子是派出所所長袁兵,做完筆錄,他就做我女兒和我的工作,說這個事是我芳兒自己弄的,一個喝多了酒的女人,怎麽可以隨便去別的男人的辦公室?這不是肉惑別人嗎?我勸你們,不要把事情鬧大,為自己的名譽著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會替你保密的。


    聽他的口氣,好像這事反而怪我芳兒?當時,我很氣憤,還和那個派出所所長爭了起來。那個所長一火,敲著桌子說這事他管不了也無法管,要我們滾蛋。


    我們母女又羞又氣,正想一死了之。可一想,這樣死了,那個畜生豈不逍遙法外?因為擔心那個畜生破壞現場,我急忙把芳兒送回家,有去了市采購中心大樓堅守案發現場,一直到第二天淩晨三點。後來,我實在堅持不住了,又打電話要芳兒的姨爹過來幫著守現場。


    第二天下午兩點,終於有兩個警察過來,用相機拍了現場,並取走了那個畜生留下的犯罪證據。第二天上午,我去派出所問情況。那個袁所長說,在采購中心主任辦公室的垃圾簍裏找到了用過的皮皮套和衛生紙,經過化驗,確實可以證明黃忠貴和周芳發生了性關係。但根據我們的調查,現場暴力特征不明顯,黃忠貴又戴了皮皮套,根本不能認定為強愛罪。我奉勸你們,還是私了為好!


    就在我們報了案的第二天,一位自稱是市政府辦公室的周姓工作員找到我們母女,希望我們不要去告黃忠貴,還說這事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勸我們不要聲張,他們會出麵處理,賠償什麽的都可以提。我們母女當即拒絕了他的要求。後來,他還找了我們一次,要約我們好好談談,我們仍然拒絕了他。為了達到目的,他們找到市教育局的局長,要他出麵做我們母女的工作,私了算了。我們還是拒絕,繼續堅持告那個畜生。


    見私了不成,黃忠貴就散播謠言,說周芳為了調動工作進政府機關,故意喝很多酒,去狗引領導。為了達到目的,她隨身帶著皮皮套,自己主動上門,找到他的辦公室。因為沒有達到她的要求,反咬一口,誣陷別人,要去告她毀謗。而且,他們還通過學校,威脅說如果繼續上告,就要辭退我女兒。


    不幸的芳姐,不幸的家庭!聽完周母的訴說,一顆清淚從黨含紫的臉上滑落,滴在已經熟睡著的冬冬的臉上。可能是因為受到了刺激,小冬冬動了一下軀體。黨含紫急忙用臉挨著他的臉,讓他感覺到安全。很快,小冬冬又發出輕微的鼾聲,繼續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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