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妹子,怎麽回事?是身體不好嗎?去過醫院沒有?唐祥武問著,朝鋪前走了幾步。他本想坐在鋪沿,,然而沒有。如果女兒還是兩個多月前的女兒,他自然坐了,使他猶豫沒有坐下的原因,乃是女兒那身紅紅的旗袍和那雙黑亮秀氣前端尖尖的高跟鞋,以及女兒將小辮兒疏開了留起的披肩發。


    這,都是唐祥武很感陌生的。於他而言,女兒的裝束,他隻在電視裏見過。此前他的極其現實的生活中,沒有任何超現實的東西進。一句話,他已經對女兒本身感到陌生了。非但感到陌生,而且,女兒所穿的紅綢旗袍和高跟鞋,以及女兒的披肩發,對他這個父親而言,起著無形的阻礙。女兒塗得血紅的嘴唇和文得細而彎的眉毛,更對他這位父親起著阻礙作用。


    哎,丹妹子,你這旗袍是怎麽回事?突然,含紫娘尖叫起來。唉,丹妹子,你都十七歲了,怎麽不自己縫縫。原來,丹妹子的旗袍一邊開了叉,而且開得很上,連白白的大腿也可以看見。


    一邊說著,含紫娘一邊去掀丹妹子旗袍的一角。這一掀,不得了,竟然把旗袍像蓋在大腿上的單子似的那片布給掀開了,於是,丹妹子的大部身體身體暴露無遺——那旗袍底下居然是什麽都沒穿的白白的身體!


    唐祥武猛地轉過身去!


    爸,媽,我、我昨晚被人、被人給欺侮了!丹妹子躺在鋪上,嗚嗚地哭訴起來。


    唐祥武猛地又轉過身去,說認識的人,還是不認識的人!


    認識的!


    認識的!誰?


    我老板,還有張寶珠……市法院副院長的兒子,還有、還有袁明亮,市安監局副局長的兒子……還有我老板的司機……


    就是……就是開車送你回來的那個?


    嗯……


    他們……他們把你怎麽啦?


    他們把我強愛了!


    唐祥武隻覺得一股血液直衝腦門,頭像是要炸開一樣,兩隻耳朵嗡嗡作響。而含紫娘,本已是坐在鋪邊,那是就緩緩地落腳地上,緩緩地站直身子,一步步從鋪邊退開,退到唐祥武身旁,望著鋪上直地仰躺在自家鋪上,但又不知是誰家女兒的小女子似的。呆呆地瞪大著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黨含紫也驚呆了,好一會兒才說,他們……他們是三個人!究竟是哪一個?


    他們都奸了我……先是我老板……然後是張寶珠,……再是袁明亮,最後是那個司機。說完,丹妹子放聲哭了起來。含紫娘也放聲哭了起來,撲過去抱著丹妹子,與她哭作一團。


    唐老伯,十二點半了,開不開餐啊!因為早就到了吃中飯的時候,客人肚子餓了,開始在外麵大喊。


    唐祥武這才想起外麵還有許多親朋戚友,急忙走到門外,大聲說,開,開餐,馬上開餐!然後,他又轉身回來,吼了一聲,都給我閉嘴!要是這事傳出去,女兒還怎麽在村子裏呆,還怎麽嫁人?


    黨含紫,都是你害的!撂下這句話,唐祥武惡狠狠地出了房間,到外麵張羅去了。黨含紫知道繼父這樣說的原因,如果不是她,丹妹子是去不了大酒店當服務員的。如果是好事,和她的關係不大,如果是壞事,那關係就大了。


    下午四點多鍾,農民唐祥武出現在鳳凰涅槃大酒店的大堂裏。到那裏去消費的上帝中,自然從來沒有過農民。何況那個時候也不是吃飯的時候,所以他被攔住了。


    一身製服的保安過來,說你是幹什麽的?


    唐祥武凶巴巴地說,老子找你們老板!


    老板豈是一般人能找的?保安馬上盤問,說你有什麽事?


    唐祥武吭吃吭吃地說不出來。女兒的事是不能當眾說的,要是一說,還不讓他們知道了女兒的事,傳出去女兒的臉往哪兒擱啊!


    見他不做聲,保安揮了揮手,說快走,快走,我們老板不在。


    唐祥武說,那我就在這裏等他。


    本來,唐祥武到這樣的地方來就是不應該的,他居然說還要在大堂裏等?保安馬上拒絕,不許他坐在大堂裏,要他馬上離開。女兒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人家居然這樣的態度?在相互推搡之中,唐祥武怒而砸了一隻一人多高的大花瓶。


    見一個土農民居然敢砸東西,這不是太歲爺上動土嗎?馬上,幾個保安圍上去,把唐祥武好一頓揍。接下來,他們把一臉青腫的唐祥武扭送到派出所,說他尋釁鬧事,又打又砸,隻差沒搶了。


    麵對著警察,唐祥武打消了顧慮,咬牙切齒地將張寶珠他們強愛他女兒的事說了一遍。


    兩名警察一邊聽,一邊交換眼色。聽罷,其中一名警察咬著煙,說三個人,那就不叫強愛,那叫輪愛,情節更惡劣,罪行更重。你有證據嗎?


    唐祥武不懂要什麽證據,隻得說,我女兒就躺在家裏,她親口說的,你們得給我女兒做主啊!


    警察說,該做主的時候,我們當然有責任做主。但憑你女兒自己說的不行啊,證據不足啊!


    還、還不足?我女兒今年才十七!誰家十七歲的閨女願意編自己被三個男人輪愛了瞎話!因為氣憤,唐祥武居然拍起了派出所裏的桌子。


    兩名警察生氣了,其中一個唬著臉說,你別拍桌子,派出所不是你拍桌子的地方。你女兒才十七,那就是還沒成年。在法律上,她說的話是不足以完全信的。再說了,如今世界,稀奇事多得很,怎麽沒有編你說的那種瞎話的人和事?有啊,太有啊!或者出於訛詐的目的,或者出於報複的心理,大千世界,什麽人什麽事沒有哇!不管你多麽信你女兒的一麵之詞,你也應該有點法律意識,怎麽去砸人家的東西?你在合法經營場所又打又砸,違反了了治安管理條例,你被依法拘留了。


    不管唐祥武怎麽不服氣,怎樣大喊大叫,又蹦又跳,總之,他最終還是被警察銬上了手銬,拘留起來。


    晚上十點,唐祥武在兩個警察的押解下,坐著警車出了派出所。在派出所呆了幾個小時,又經過兩名警察的輪番教育,唐祥武顯得冷靜了許多。甚至,還因為自己砸碎了“鳳凰涅槃”大酒店的大花瓶,他有了懊悔的表示。


    警察告訴他,砸花瓶的事算了,誰都有在氣頭上的時候,大酒店那邊捎話過來了,不要他陪花瓶了。那花瓶是青花瓷,獨一無二,一個值三四萬呢,逼他賠也賠不起。


    聽說那個花瓶值三四萬,唐祥武真是慌了神,心如打鼓,砰砰亂跳。如果要賠,哪有這麽多錢去賠?他很害怕,擔心因此而關押起來,甚至擔心對方到他家去拆屋逼賠。如果不是警察打開手銬,還送他出來,他還不相信這事就這樣算了。


    警車開到新樓房前停下,快十一點了,家中所有的窗子都黑了。含紫娘還沒睡,一直在等,因為她不知道唐祥武幹什麽去了。見有車,她馬上出了房間,看見唐祥武從警車上跳下來,忙過去說老不死的,你怎麽啦?


    警察沒有下車,示威似地鳴了下警笛,掉轉車頭,緩緩駛去。等不見了警車蹤影,唐祥武才歎了口氣,默不作聲地進了房間,呆呆地坐在那裏抽悶煙。在派出所的七八個小時,他自然是沒吸一口煙,沒喝一口水。


    含紫娘忙倒了一搪瓷碗茶水給他,說別隻顧著抽煙,你喝口水。唐祥武接過茶,不管燙不燙,咕咚咕咚地喝完了一大碗。


    含紫娘說,你去找警察了?


    唐祥武嗚嗚地說,找他們沒用,還差點被關了。


    含紫娘說,那些家夥喪盡天良,警察不去抓他們,倒把你給關了,這世道還有沒有天理?


    聽含紫娘的口吻,她好像知道了真相,唐祥武說,丹妹子到底發生了什麽?


    含紫娘抹著臉,先哭了一會,才斷斷續續地把丹妹子的不幸遭遇講了一遍。


    原來,昨天中午,因為一件案子的事,鳳凰涅槃大酒店老板寧衛國宴請市法院副院長張紅建的兒子張寶珠和市安監局副局長袁征兵的兒子袁明亮。不走父親路線,先走兒子路線,這招很管用。搞掂了兒子,就等於搞掂了老子。


    酒宴設在鳳凰涅槃大酒店最高檔最隱秘的房間——野味閣,這個房間除了重量級人物,寧衛國是不對任何人開放的。


    幾個男人喝了幾通酒,覺得很沒趣。於是,寧衛國打電話給王四,要他安排一個姑娘來陪酒。


    王四深知老板意思,特意把丹妹子叫去,塞給她四百塊錢,叮囑她說今天的人物都是郎市的重量級人物,張寶珠、袁明亮是郎市四少中的二大少,不可怠慢,要好好陪酒,陪好了酒,還有額外獎勵。


    四百塊錢是平時小費的四倍,陪完酒後還有獎勵。雖不樂意,唐丹還是接受了任務,進了野味閣。張寶珠見了丹妹子,立刻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借著酒意,問道,王、王四,這姑娘不錯,開盤了沒有?


    王四附到他的耳旁,說這姑娘才來兩個月,太嫩,還不到火候。


    張寶珠打著酒嗝,說嫩的最有味道了,首盤輪給別人,太、太可惜了。


    王四會意,笑眯眯地離去,將門從外鎖了。


    各位老總,我幫您們調點輕音樂,再來敬各位老總的酒。唐丹笑地走到音響前,開始調試音樂。


    望著唐丹在那兒調試音響的迷人背後身段,張寶珠悄聲問袁明亮動不動心?袁明亮還是大四的學生,不過,他早就在市安監局當實習幹部。畢竟還是學生,他有點放不開,明明垂涎欲滴,還是不好直說,隻直直地看著唐丹的屁股。


    於是,張寶珠和他耳語,說我當教練,你實習實習。說完,他起身走到唐丹的身後,一把扯過她便動手動腳。


    唐丹已從王四口中得知他們的身份,心生敬畏,一概良好的綜合素質都發揮不出來。對於男人的這類舉動,她本沒了羞澀,當時卻不合時宜地羞澀起來。這是女大學生的風姿啊!半推半就羞羞答答之間,撩得那個張寶珠肉火中燒。


    唐丹的掙紮沒有任何作用,張寶珠瘋狂地把她roulin了。他之後,大四學生袁明亮早已按耐不住,立即撲上去實習起來。這家夥,無師自通,實習的效果很好。在他實習一番之後,寧衛國也淫性大發,撲上去roulin唐丹。


    就這樣,唐丹癱倒在地板上,動彈不得。三個人解了恨,打手機要王四開了鎖。寧衛國、張寶珠拍拍屁股,揚長而去,大四學生袁明亮畢竟第一次幹這事,離開時明顯帶著不安,目光怯怯地回頭看了下躺在地板上流淚的唐丹。


    王四推了他一下,說走吧,走吧,這是正常反應,我見得多了,沒什麽事兒的,你放心走吧。於是,袁明亮也放心地走了。


    王四看地麵有血,覺得唐丹出了事,還是擔心出人命問題,便要老板的司機範勁過來,送唐丹去醫院。司機範勁來了,對躺在地板上的小妹很是同情,憐香惜玉不已。他本想對她表達他的那份憐香惜玉的同情,但是走上前去,看到白花花的大腿和圓鼓鼓的雙球,不知怎麽一來,也成了乘人之危的餓狼,不顧血淋淋的慘象,撲了上去。


    唐丹已經沒了絲毫的抗拒之力,隻能任由他擺布。末了,範勁拿了塊毛巾,把早就沒了裏褲的唐丹擦拭幹淨,也懶得送她去醫院,直接把她送回了芙蓉老家。


    唐祥武不聽猶可,一聽之下,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兩眼幾乎噴出血和火來。畢竟不是聽馬路消息,而是聽親生女兒的不幸遭遇!因為憤怒,矮小幹瘦的唐祥武攥緊骨突嶙峋的拳頭,連聲吼道,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唐伯伯,殺人是要償命的,這樣不行!不知哪個時候黨含紫走了進來,站在一旁。


    看到黨含紫,唐祥武猛地想起她的公公是當大官的,說不定她有法子,忙說,大妹子,你說怎麽辦?


    黨含紫說,這是社會主義社會,人民當家做主,這幫畜生幹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您得去告他們,把他們一個個送進牢房。


    唐祥武說,對,去告他們,把他們一個個送進牢房。大妹子,你幫我寫好狀紙,明天你就陪我去市裏告他們。


    黨含紫說,我已經寫好了,您看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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