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宇笑著道:“你去忙你的吧,有宋鄉長陪著就行了。”


    安誌強便與林哲宇告了辭,匆匆下了樓上了專車離開。


    宋連軍請示道:“林書記,坐您的車還是……”


    林哲宇笑道:“坐你的車吧,我那車不管用。”


    二人上了車,林哲宇也不說去哪,讓宋連軍安排。


    走馬觀花地看了兩個企業,其實林哲宇心裏也明白,這隻是在走過場,出來的時候,宋連軍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林書記,要不要去遠光箱包看看?”


    林哲宇道:“時間還早,看看就看看吧。”


    剛剛就是遠光箱包的那些工人圍堵鄉政府,這個時候宋連軍提出去那裏看看,顯然有他的用意,林哲宇也想看看,為什麽昔日的明星企業現在會淪落到工人們圍著鄉政府討工資了。


    “宋鄉長,安書記提到做大引強,我可是沒看出來古橋有什麽做大的有什麽引強的。”林哲宇坐在車上淡淡地撂出了這麽一句。


    安誌強是在林哲宇離開順安不久做了書記的,已經換了一任鄉長,口號喊得ting響,什麽引強,到目前為止,縣工業開發區非但一個項目沒有,以前僅有的一個開發區企業也破產了,一直鬧著要盤活,但都沒有效果,為此還吃了史玉芳的嚴厲批評。林哲宇是最反感說的漂亮做的不行的,所以這句話說的雖然淡泊,卻帶著一絲不滿之意。


    宋連軍並沒有緊張,倒是微笑著道:“引強方麵,這一次長江駕校如果能成,應該算是個大項目吧?”


    林哲宇道:“八字沒見一撇,等哪天協議簽了,項目落實了,那才是真項目。”


    “林書記說的是。”宋連軍道,“至於做大方麵,一會林書記到了遠光箱包就知道了。”


    宋連軍話裏有話,林哲宇也不多說,很快車子便開到了遠光箱包,大門緊閉著,隻有門口的門衛室裏有個老頭,聽到車喇叭的響聲,從窗子裏邊探出頭道:“關門了,裏麵沒有人。”


    林哲宇也沒有下車,就在車上問道:“宋鄉長,遠光箱包不一直是古橋的納稅大戶嗎?據我所知,箱包這一塊的銷售行情也ting不錯的,再怎麽也不至於落到關門的境地吧?”


    宋連軍道:“這就是拜做大所賜。”


    古橋鄉沒有什麽優勢,加上這些年招商引資越發的難,縣裏對引資的企業考核也越來越緊,幾乎是沒有任何的水份,所以古橋的招商引資一直沒什麽起色。安誌強沒辦法,便動起了做大企業的心思。遠光箱包就是在這個背景下開始做大的。為此,安誌強做了很久左遠光的思想工作。左遠光是不願意做大的,沒有其他原因,隻有一點,做大是需要資本的,他說自己沒那個經濟實力。


    安誌強就說錢不是問題,可以貸款嘛,鄉裏可以出麵幫他協調這個問題,至於土地價格方麵也有優惠,在稅收政策上也可以給予最大的照顧。在這種情況下,左遠光辦了貸款,征了土地,建了廠房。


    這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但是安誌強和左遠光都忘了一點,企業的規模擴大了,但是它的業務量仍然是那麽大,沉重的貸款以及多出來的工人工資讓左遠光不堪重負,而偏偏這個時候,左遠光的嶽父也得了重病,需要錢去救治,沒摚幾個月,工資就發不出來了,這也難怪這些工人們去鄉政府圍追堵截,他們已經三個月沒發工資,而左遠光也是不見蹤影,不跑到鄉政府來鬧那才怪了。


    宋連軍悠悠道:“這就是盲目做大的後果。左遠光原本是好日子,就是死在了做大上麵,銀行已經申請法院保全了企業資產了。”


    說到這裏,宋連軍強調了一句:“政績觀害死人啊。”


    林哲宇自然聽得明白宋連軍的意思,不過什麽政績觀之類的問題,林哲宇是不可能跟他交流的,道:“企業出了問題,政府還是要想辦法幫助解決的,過河拆橋的事情不是政府做出來的。和諧社會,穩定壓倒一切。”


    林哲宇並沒有留在古橋吃午飯,因為他接到了縣委辦的緊急電話,要參加一個會議。


    這個會議的中心人物不是邊疆,而是市長尉天勤,他比林哲宇所想像的要來得早。


    會議室裏的氛圍有些凝重,尉天勤一如往日的嚴肅,對梁山的工作作了點評,雖然工作成績與排名較同期有所提高,但是這遠遠不是梁山所應有的真實水平,完全可以再上一層樓。


    這些話完全可以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理解,從好的角度去理解的話,尉天勤的話可以是一種鞭策,一種期望,但是從相反的角度去理解,這完全是尉天勤在吹毛求疵。


    邊疆的理解自然是後者,但是尉天勤是市長,領導嘴大,說什麽都有理,況且他也鬧不明白尉天勤是不是帶著其他的政治目的來梁山的,畢竟他隻是組織部長董梁的人,與喬初一之間還隔著一層關係,雖然也有去匯報工作,但是喬初一並沒有什麽顯得親近的說來話語,在這個前提下,他隻能裝聾作啞,道:“尉市長給梁山提了更高的要求,也對我們在座的同誌們提出了更殷切的希望,我在這裏表個態,在今後的工作中,我們要高標準的要求自己,不能有一點點的成績就沾沾自喜,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也請尉市長監督。”


    邊疆接著道:“尉市長掛包梁山,就是對梁山的一個鞭策,所以經過研究,也對班子成員進行了各鄉鎮的掛包分工。”


    林哲宇在作著記錄的同時,也在觀察著尉天勤的表情,一直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但是與史玉芳有一個短暫的眼神交流,這個不易察覺的微妙動作讓林哲宇對尉天勤的到來產生了一絲疑惑,他今天的這番言論無論怎麽去理解,都會讓邊疆產生一種下馬威的感覺。


    邊疆是梁山的一把手,對梁山負全責,梁山發展了是他的功勞,梁山退步了甚至於停滯不前同樣也是他的責任,所以尉天勤的話顯然會給邊疆帶來很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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