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琦想了想,說:“你們所裏的葉主管昨天來律師協會了,哎喲,你說現在的女人怎麽回事啊,一個個美的跟天仙似的,這個葉主管可不是省油的燈啊,姐夫現在當主任了,你必須使出渾身解數把他牢牢綁住,別被狐狸精迷了去。”


    “林沐琦,你能不能別老烏鴉嘴,無事生非。”


    “你嫌我烏鴉嘴,被我說中啦?對了,我姐夫呢?你大晚上的跑到我這幹什麽?”


    “章柳出差了,煩死了,以後再也不來了。”


    “你還生氣,肯定發生什麽事了。”


    “你變得跟媽一樣囉嗦了,我走了。”


    “算了,算了,我不說了,到我房間看看我新買的包,喜歡的話隨便拿。”


    “你又買包了?商先生不是剛從美國給你帶了一個二十多萬塊的包。”


    “女人嘛,買包是天性。”


    林睿隨她進了衣帽間,這個比她們娘家客廳還要大的房間裏被衣服、鞋子、皮包塞的滿滿當當,玲琅滿目。


    林睿邊打量邊感歎,“幾天沒來,感覺你又買了好多東西啊。”


    “老劉說讓我看到喜歡的就買,反正他買的起。”


    衣櫃拔地而起,一直到頂,林睿仰頭欣賞沐琦敗家的成果,無意瞥見天花板上有一塊地方落了塗料,在裝修豪華的房子裏顯得很突兀,不由讓她想起章柳房間裏的天花板上也有一處落了塗料,還是她跟他一起去找工人來重新粉刷的。


    林睿指著那塊斑駁道:“這是漏水了嗎?小心落到你金貴的衣服上,你這裏可價值連城。”


    “不是,是保姆在閣樓裏折騰,差點把地板戳了一個洞。”


    聽說章柳房間裏落塗料也是杜向梅造成的,現在的保姆都好強悍啊,林睿想了想,說:“小周夜裏也折騰嗎?”


    沐琦一邊扒拉包,一邊在林睿身上比劃,漫不經心的說:“沒注意,你老談一個保姆幹嘛,真掃興,姐,這個黑包配你,你正好可以把筆記本放在裏麵,我買了還沒用過,吊牌都沒剪,送你吧。”


    林睿被拉回注意力,“這是真皮的吧?多少錢啊?啊!要三千多。”


    “三千塊算個屁,跟我還客氣,送你了!”


    沐琦起了興致,又為林睿挑了兩個包和兩條裙子,活脫脫的闊太作風。然後小周過來說開飯了,餐桌上擺著香煎龍利魚,胡蘿卜絲炒牛肉,青菜香菇和奶油燉菜,聞著香味就胃口大開,說不吃晚飯的沐琦也忍不住吃了一點。


    小周的手藝的確叫好,和杜向梅做的菜不同,她做的飯有家的味道,笑起來也是家人的樣子,無聲無息的,知道什麽時候該出現,什麽時候該走開,給人很自在,很舒服的感覺。客廳裏看不到她任何私人物品,沒有鋼琴、瑜伽墊等等奇怪的存在,她是極守規矩的保姆。


    難怪沐琦討厭她,作為一個保姆,看來她最大的缺點是長的太漂亮了。


    吃飽喝足,帶著被動收的禮物回到自己家,一路孤單落寞,燈火闌珊,手機安靜的躺在那,仿佛已經死了。站在樓底下趁黑,迎風抽了一包煙,抽的體內全是煙味,天氣惡劣有惡劣的好處,麵上的煙絲一吹就散了。


    何佩蘭在床上醞釀睡眠,聽到開門的聲音,跑出來看是林睿,驚訝的道:“你怎麽回來了?”


    “我今晚上住這。”


    “姑爺呢?”


    “他出差了。”


    “哦,吃飯了嗎?”


    “吃過了。”


    “你眼睛怎麽紅了?哭了?”


    “風吹的吧,外麵好冷。”


    “快洗澡進被窩吧,我給你再加床被子。”


    “哎。”


    何佩蘭收拾完,不大放心,貼在衛生間的門上聽嘩嘩水聲,叫道:“睿睿,沒什麽事吧?有事跟媽講啊。”


    林睿嗖的哽咽了,她多想此刻跟家人傾訴,可沒辦法開口啊,萬一讓她們知道葉雅歌是誰,家裏肯定要炸開鍋,形勢隻會愈來愈糟。她用手掌窩著水撲到臉上,借著撲哧撲哧的聲音,含糊道:“沒事啊,媽,你去睡吧。”


    何佩蘭疑疑惑惑的回到房間,想想章柳的為人,又安心的睡了,睿睿是個好姑娘,不會每次都遇到負心漢的,是的,不會的。


    這一夜,林睿和章柳都眼睜睜的在黑暗中發呆。


    原本下班的時候,章柳見窗外狂風卷落葉,想著應該送林睿回家,終於鼓起勇氣去找她,卻發現她已經走了。急急忙忙下樓,開車,追到公交站台時,眼睜睜的看著林睿上了盧拉薩的車。


    他想來想去,一陣陣揪心。


    商陸在安撫於白薇入睡,今天帶她去醫院做了檢查,確診懷孕了。醫生說有先兆流產的跡象,讓她少運動,多靜躺,於白薇聽了,非常緊張,到家後就臥在床上,大動作不敢有一個。


    商陸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在聽說於白薇懷孕時那麽興奮,在心裏差點叫了出來,仿佛漂浮不定的靈魂尋找到了著陸的港灣,他的孩子,和他血肉相連,從此就有了牽絆的理由。


    這個先兆流產讓他也緊張了,他渴望這個孩子,推掉工作,守在床前陪伴。於白薇拽著他的手,兩個人互相安慰,互相釋壓,好像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


    她卸淨鉛華,柔美祥和的躺著時,商陸甚至生出了不計前嫌,以後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下去的念頭。


    半睡半醒間,於白薇呢喃道:“商商,孩子生下來要上戶口,我們沒有結婚證不行。”


    柔軟的感覺一下子被打破了,商陸微皺眉,說:“我知道,先睡吧。”


    於白薇甜蜜的閉上眼睛,肚子裏裝的不僅是孩子,更是尚方寶劍。


    商陸從夢境跌回現實,衝昏了頭的開心漸漸消散,他清醒了,恍然意識到每次魚水承歡,他都是采取防護措施的。


    但也不能排除懷孕的概率。


    他沉默了一會,出了房間關上門,家裏的保姆同樣處在緊張和興奮的狀態裏,遞給商陸一張紙,說:“先生,這是我為於小姐準備的菜譜,請你過目一下,於小姐現在不能多走動,我就打算多做一些軟和的煲湯,滋補身子,又好消化,你看呢?”


    商陸沒瞥一眼,說:“丁阿姨,你看著做吧,謝謝。”


    “不客氣先生,恭喜你要當爸爸了。”


    商陸扯出一絲微笑,走到陽台上,關上陽台和客廳之間的移拉門。今天他沒有抽煙,白天激動之下,出於對準媽媽和寶寶的健康考慮,將家裏儲備的煙全部扔了。


    他覺得缺了點什麽,仰起頭望天空,月黑風高,竟仍有一顆明亮的星星在閃爍。打通章柳的手機,似不經意的問:“睡了嗎?”


    “在睡。”


    “你嫂子要在家保胎了。”


    “哦,我改天去看她,需要幫忙嗎?”


    “不用,你能做什麽,邊上這麽安靜,一個人?”


    “嗯。”


    “林睿呢?”


    “她不在。”


    “你們真的開始冷戰了?”


    章柳發出長長的歎息,“困了。”


    “睡吧。”


    掛掉電話,商陸丟失了睡眠,隔天於白薇未醒時,他就去公司了。日上三竿,於白薇才睜開眼,發現家裏多了兩個保姆,突然變得好熱鬧。


    她叫著丁姨,丁阿姨笑跑過來,於白薇道:“商陸呢?”


    “他上班去了。”


    “他有沒有說什麽?”


    “先生說他晚上不回來吃飯。”


    於白薇的眼睛一紅,原以為懷孕了生活會發生重大改觀,到頭來一個樣,他仍舊喜歡待在外麵花天酒地。


    丁阿姨察覺到於白薇的不高興,哄道:“先生工作忙,但他想著你呢,又找了兩個阿姨照顧你,於小姐,你是太太命噢。”


    於白薇在心裏冷笑,太太命?賤命!


    她起身下床洗漱後,新來的阿姨把早飯端到床上,邊看電視邊吃,吃飽了又困了,睡睡吃吃,恍恍的混時間。


    林睿在家裏連住了一個多禮拜,何佩蘭徹底慌了,她盤問林睿章柳怎麽不來了,林睿總說他太忙,何佩蘭的疑心曆來很重,輕飄飄的搪塞說服不了她。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顯而易見的矛盾,而是那些“膈應人的”,沒法解決的,見孔即入的瑣碎,把人拖的疲憊和勞累的別扭。她和章柳在所裏基本上不說話,下班離開所裏時,要麽恰好撞見他被葉雅歌堵住,要麽她走時,他已經走了,或者還待在辦公室裏。


    但凡葉雅歌像黃昏時的晚霞,定點定時出現,林睿就完全失去了跟章柳推心置腹好好談談的欲望,章柳望見林睿陰沉的麵孔,也生不出約她吃飯,給她打電話的想法,感覺已經不對了。


    他們好像以沉默表示“分手”了,雖然誰也沒主動說出這兩個字,葉雅歌卯足了勁抓住時機,而美麗的女人天生具備許多的優勢,幹任何事都是美的。煩到極致,也讓人討厭不起來,反倒習慣了,哭笑不得,章柳有時甚至覺得她挺可愛的,她變了,卻有了另一種味道,或者說,曾刻在骨子和血液裏的葉雅歌,以另一種形式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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