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我糾結的是是否還要繼續喜歡他。”


    商陸微微笑道:“你已經看出來你沒有讓章柳喜歡上你。”


    “我又不傻,他生病了是個機會,也是個終結符號,讓我透透徹徹的想明白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沒必要再問他了,問了等於自取屈辱。”


    “我仍然很好奇是什麽令你大徹大悟了,是哪根稻草壓死了駱駝。”


    淩靈撅起嘴巴吹動額前的劉海,“昨天夜裏陳醫生請我喝酒了。”


    “然後呢?”


    “然後他說淩靈你愛的好辛苦啊,我對你的感覺還不錯,我現在也單身,要不我們倆在一起試試?”


    商陸愣住了,平靜的說:“我聽著不像是告白,而是讓兩個孤單的人抱團取暖。”


    “我卻挺感動的,可能陳醫生是第一個主動說出我愛的辛苦的男人,他像我的知己,你不知道他這個人,不管說什麽都一針見血,你不知道我當時的感覺,我的眼淚撲簌簌的下來了。我就問自己,我又不是沒人喜歡,女孩子的美好年華就這麽幾年,我應該和愛我的人在一塊,我們去享受陽光,去度假,去看日出,去做許多許多有趣的事。而不是把自己熬的心力憔悴,等候在冷冰冰的醫院裏,心和身體都是冷的,看著希望一點點的滅亡,仿佛自己也瀕臨死亡了。” 她捂著臉哭起來,憋了許久的委屈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商陸終於發現她不再表現出玩世不恭和意誌堅強的樣子,從氣場強大的女王變成了柔弱無助的小姑娘。商陸的心一陣悸動,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的悲傷,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心疼。他攬住淩靈的肩膀,給予她溫暖而友善的擁抱,淩靈撲到他懷裏,哭的撕心裂肺。


    笠州,林睿回到家時近十一點鍾了,何佩蘭正坐在沙發裏泡腳,見林睿回來的晚,倒開明的什麽也沒問,林睿答應去相親,她已經知足了。


    林睿道:“媽,你還沒睡啊。”


    “正準備睡了,你洗洗趕緊休息吧。”


    “哎。”


    “睿睿,我和曲先生說好了,後天晚上六點鍾在公園餐廳,我跟他一提,他一口就答應了。”


    “媽,我記著呢,不會忘記的。”


    “我沒說你忘記,我就提醒你一下。”


    “放心吧,如果我不去,你就別讓我進這個家門。”林睿幫母親捏捏肩膀,閃進了房間裏。


    何佩蘭心裏嘀咕著:“你要不去的話,我拿你有什麽法子,難不成真的把你趕出家門,胡鬧。”


    林睿洗好澡躺在床上,沐琦和協會的同事出去玩了,現在還沒回來,她從床頭的小書架上取下一本書,翻看著醞釀睡眠。手機叮咚進來一條短信,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上麵寫著:林睿律師你好,我是曲仲謀,此外別無他話,附加一張他的照片。


    這張照片上的曲仲謀比之前林睿看到的瘦一些,精幹一些,可五官輪廓是沒有大的變化的。林睿能猜出他的意圖,他想讓林睿也發一張照片過去,林睿想了想,隻打了兩個字:你好。


    在未見麵之前先交換照片的做法,挺正常,並不顯出格和唐突,但林睿的積極性不高,她懶得把照片發過去,甚至是懶得在曲仲謀麵前展示自己的禮貌和客氣。對這次相親說到底她是無所謂的,無所謂對方是否看上她,也無所謂自己怎麽看對方,她這麽做,完全為了證明她不再喜歡章柳了,她的感情世界和他剝離了,她的精神獲得了自由。


    估計曲仲謀在等林睿把照片發過來,等了半晌沒動靜,這才發來短信道:“林睿律師,我們後天晚上(3月8日)六點鍾在公園餐廳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林睿笑著搖搖頭,看來這兩天她的耳根沒辦法清靜了,左邊一個嘮叨,右邊一個提醒,她是想忘記也忘不掉了。


    林睿簡短的回道:“好。”


    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隔了一會,又叮咚作響。她睡意正濃,半起身瞥了一眼,是“晚安”,沒有回複的心思,裹好被子沉沉的睡了。


    第二天,陽光普照,一掃前幾日的黯淡陰沉,像撕掉了一副風格深重的畫卷,重新繪出了一副五彩繽紛的亮麗油畫。林睿一到辦公室,看到桌上放著一束鮮花,除了配花滿天星認識,主花和其它的配花她都沒見過。


    剛坐下來,曾曉燕便說:“盧律師送的。”


    “噢。”


    “他說是為了祝賀你。”


    “嗯,挺好看的。”


    “這是什麽花啊?”


    “我也不認識。”


    “盧律師有心機哈,不送玫瑰卻送我們都不認識的花,連花語也無從得知。”


    “以我和他的關係,他幹嘛送我玫瑰。”


    曾曉燕笑道:“是啊,林律師相親的結果如何?”


    林睿忸怩著,“還沒見麵呢”,一大早就討論這個話題真讓她不適應。


    “什麽時候見麵?”


    未及回答,芳芳走進辦公室,瞥了一眼桌上的花,什麽都沒問,手裏拿著幾張紙,眉毛簇成一團,麵色凝重。按照常理,此情此景下,她是無論如何要八卦清楚花束的來源,但芳芳今天舉動異常,緊閉嘴巴,仿佛對和她無關的事物提不起興趣。


    林睿和曾曉燕相視一望,出現這種狀態,多是芳芳遇到了五雷轟頂的大事。


    林睿道:“芳芳,你怎麽不開心啊?”


    芳芳道:“林律師,曦曦家裏出事了。”


    曾曉燕雲裏霧裏,追問著,“曦曦是誰啊?”


    林睿這次快速反應過來芳芳所指,暗示曾曉燕道:“樓下的。”


    曾曉燕恍然大悟,芳芳苦著臉,焦急的說:“曦曦的姐姐遇到了合同詐騙,損失了好幾百萬呢。”


    曾曉燕道:“啊!合同詐騙,那趕緊去報案啊。”


    “這件事公安局不管,喏,這是曦曦拿過來的具體材料,麻煩你們幫我看看。”


    曾曉燕吐了一口氣,“民事糾紛啊?”


    芳芳可憐巴巴的點點頭。


    “合同糾紛?合同欺詐?”


    “差不多吧,我也搞不清楚,曉燕姐你幫幫曦曦吧。”


    曾曉燕連忙擺手道:“虧你還是學法律的,虧你的曦曦是做董事長的,這麽點小事還需要麻煩你來找我們,他們公司沒有法律顧問麽。”


    芳芳跺腳道:“曉燕姐,你就別落井下石了,曦曦快急死了。”


    林睿將她手中的材料接過來,說:“曉燕姐手上有一起複雜的案子,忙的焦頭爛額的,我來看看吧。”


    芳芳轉向林睿,一個勁的感激道:“林律師最好了,愛死你了,曦曦說寫份訴狀就可以了,拜托了,拜托了。”


    她嘩的抱住林睿,在林睿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曾曉燕在心裏歎著這丫頭為了一個男人簡直走火入魔了,忍不住插嘴道:“訴狀都寫了,幹嘛不請個律師呀。”


    “曉燕姐,人家曦曦說了,寫份訴狀就夠了,請律師既浪費錢又浪費律師的精力,為國家節省點資源嘛。”


    曾曉燕道:“敢情你讓林睿寫訴狀,不打算付錢,讓堂堂的律師免費幫你幹活啊。”


    芳芳鼓起腮幫不作聲,看來這位韓曦董事長沒跟她提過錢的事,芳芳也不好意思拉下麵子跟他談錢吧。林睿再收她的錢,那就是芳芳從自己的腰包裏掏出來的,於是林睿大方的說:“大家是同事,錢就算了吧,我先看看內容,能幫忙寫盡量幫忙吧。”


    芳芳又欲抱住林睿膩歪,林睿閃到一旁,說:“芳芳你別太客氣了,放鬆點,你先坐到椅子上等一會吧。”


    芳芳乖乖的坐著靜等,林睿草草的掃了一遍材料,這是一份設備購買合同,因為合同條款約定模糊,雙方對設備的支付價款產生了爭議,合同草擬的冗長而生澀,該明確列明的內容草草帶過,沒用的廢話卻寫了一大堆。


    掃了一遍沒看明白,緊跟著看第二遍,這才大致梳理出其中的意思,林睿揉揉發漲的腦袋,對芳芳說:“以合同的內容來看,他們不是第一次交易了,你去問一下之前簽訂的合同和交易記錄,我需要做個參考。”


    芳芳蹦出一句,“我讓韓婉蘇,曦曦的姐姐直接來找你,這樣了解的更清楚,林律師你說呢?”


    曾曉燕及時的出手阻止道:“哎,哎,芳芳你勾引林睿犯錯誤啊”,轉臉對林睿說:“吳大爺,吳大爺是個警鍾。”


    林睿笑道:“曉燕姐,我不會給韓婉蘇做公民代理的,做這麽大買賣的人哪裏需要免費的律師代理呢。”


    芳芳應著,“那是,那是,林律師我先不打擾你啦,我馬上去和韓婉蘇聯係。”


    說話間,一陣風似的刮走了,曾曉燕歎道:“林睿你何苦攬這個活呢,明擺著占你的便宜,到時候韓婉蘇來了,免費問東問西的,你又不好拒絕她,這和蹭吃蹭喝的性質一樣,叫蹭谘詢。”


    “權當給芳芳個麵子吧,那位韓董事長看上芳芳,芳芳受寵若驚呢,現在是個難得的表現機會,她終於可以挺直腰杆在他麵前昂首挺胸一回了,我就當助芳芳一臂之力吧。”


    “人心險惡,你小心把自己‘助’進去。”


    “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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