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沐琦莫名的跟他鬧,劉澹泊也生氣了,說:“我不是跟你講過了嗎,今天小爪過生日,我在陪她!”


    “過生日跟接電話有什麽關係,啊,你接個電話會死人啊,現在都幾點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啊。”


    讓女人消氣的最好辦法是盡快的示軟哄她,劉澹泊忍住怒火,壓低音量道:“好了,別生氣了,是我錯了,你看你一生氣都不漂亮了,經常生氣可要變老的。”


    沐琦不吃他這一套,奮力掙脫開他的擁抱,大聲喊道:“你跟我解釋清楚,你到底在幹什麽!”


    “沐琦,我和米晨在商量一些事情。”


    “什麽事情!什麽事情!什麽事情重要到你連我電話也不能接!一口一個米晨,叫的真是親熱!我看你們是不是打算複婚啊!”


    “哎呀,我這不是以前叫順口了一下子沒改過來,我和米晨,不,申米晨在討論關於小爪的一些事情。本想著討論完後給你回電話,但聊完後發現那麽晚了,我估計你可能睡了,就沒敢打擾你。”


    “喲,可真聚精會神啊,申米晨沒回笠州的時候,你就算在開庭、在開會,也要發短信告訴我一聲,今天怎麽了,怎麽變得眼裏沒我了。你跟我說說,你們在哪裏討論的,你們討論了什麽,你們討論的時候小爪在幹什麽,你一五一十的給我說個明白,別想糊弄我!”


    劉澹泊已經沒精力再和沐琦吵下去,他欲摟住沐琦進行妥協,沐琦紅著眼一把推開他,將他推到了鞋櫃上,瞬間頭在櫃角磕了個滾燙的包。劉澹泊的耐心用盡了,捂著生疼的腦袋高亢的叫道:“林沐琦!你瘋啦!”


    “我就是瘋了!是你把我逼瘋的!你把我弄到手了,也就不在乎了是不是!”


    “你整天在想什麽!你能考慮點正經的事嗎!申米晨是小爪的親生母親,我是小爪的親生父親,我們坐在一塊平心靜氣的商量孩子的撫養問題,成長問題,違背哪條法律的規定了!我哪裏做的不對了!林沐琦,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麽要摻和進來!”


    “摻和?是你劉澹泊說的,我也是小爪的母親,我也有權利參與,怎麽突然就成摻和了!劉澹泊,麻煩你騙我時找個靠譜點的借口,你們在那邊親親我我,回來把我當傻子哄,有意思嗎!”


    “這麽點事我至於哄你嗎,申米晨是小爪的親生母親,你們兩個人能一樣嗎!”


    沐琦氣的話都講不出來,結巴著道:“你,你終於露出真麵目了!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她氣急敗壞,猛的揮手扇了劉澹泊一巴掌,劉澹泊詫異於她的彪悍,在他的觀念裏,沐琦是一位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姑娘,何時變得偏執計較,不可理喻,劉澹泊氣的失去理智,怒氣從頭頂噴了出來,回罵道:“也隻有你林沐琦冷血!你不認自己的母親,你目無尊長,你根本就理解不了母愛!你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


    沐琦呆住了,原來她在劉澹泊眼中如此的不堪,原來他對她所謂的喜歡和欣賞隻是騙她上床的伎倆。他得到了她,然後說她不配做小爪的母親,將她當垃圾一樣丟棄,沐琦停止了吵鬧,抓起沙發上的包衝出家門。


    話一出口,劉澹泊就後悔了,這麽重的批判一定傷她傷的很深吧,他追在沐琦身後喊道:“沐琦,沐琦……”


    然而沐琦沒有回頭,她可以放下驕傲,放下清高,可以隱藏起真實的情感,極力去迎合一個離過婚的男人,甘願做年輕的後媽,但她受不了他瞧不起她,他背叛她,傷害她。在沐琦的內心深處,她是渴望愛的,渴望被人寵著,他當她是寶貝,他是她的整個世界。即便劉澹泊僅看中她的美色,對她的感情並非愛情,隻要他沒挑明,沐琦完全會裝作不知道,她並不貪婪。


    可現在,他不給她留一絲的餘地,就那麽無所顧忌的中傷她,像以別人的痛苦為樂的剝削者。沐琦脫掉外套,在午夜的街頭狂奔,高跟鞋和柏油馬路劇烈的碰撞,震的腳跟幾乎斷裂,但她仍漫無目的的往前奔跑,仿佛有誰在強迫她似的。汗水如傾盆大雨,濕透了寒冬的衣衫,於是身體裏冷熱交加,沉重而束縛。


    她在熱氣中連打了幾個噴嚏,一輛汽車從她的身旁馳過,驚魂未定的罵了一句,“神經病啊!這是機動車道!大半夜的碰見鬼了!”


    沐琦沒有停止腳步,她的體力漸漸不支,喘氣聲愈來愈大,猶如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她就是一個容易走極端的小女孩,因為那些極端的往事曆曆在目。三歲那年的夏天,她和姐姐正在陽台上玩耍,父親一身酒氣,粗暴的拉起她的後衣領,將她向家門外拽。沐琦嚇的哇哇大叫,雙腳抵住水泥地不肯走,生生的磨破了腿上的皮,她急的用小手捂住傷口,又用小手揉眼睛,鮮血沾滿了眼角和鼻尖。


    她委屈的向在看電視的媽媽求救,可那天的電視節目好像特別的好看,何佩蘭盯著電視,沒看沐琦一眼。姐妹倆年紀雖小,但每日耳濡目染父母之間的爭吵和打鬥,提心吊膽的預感到將有不好的事發生在她們身上。


    林睿跑過去搖何佩蘭的身子,著急的說:“媽媽!媽媽!爸爸要帶妹妹去哪啊!爸爸要帶妹妹去哪啊!”


    何佩蘭撫摸著林睿的頭,溫柔的說:“睿睿,從今往後媽媽和睿睿兩個人住在家裏,好不好?”


    林睿拚命搖晃腦袋,說:“媽媽!我們不要妹妹了嗎!我們不要妹妹了嗎!”


    沐琦至今記得何佩蘭冷漠的道了句,“不要了,妹妹是爸爸的,媽媽隻要睿睿。”


    林睿哇一聲哭了,衝過去牽住沐琦的手,向林風藤求饒道:“爸爸,妹妹的腿破了,爸爸,你不要再拉妹妹了!”


    林風藤一把抱起沐琦,一聲不吭向門外走,林睿抱住他的腿,哭著問:“爸爸,你們要去哪啊?你放下妹妹!放下妹妹!”


    沐琦喊到嗓子嘶啞,拍打著林風藤的後背,含糊而無助的叫著:“姐姐!姐姐!媽媽!媽媽!”


    林睿又投進母親的懷裏,拉扯母親的衣服喊道:“媽媽!求求你了,求求你留下妹妹!媽媽,求求你了!”


    “睿睿乖,媽媽不會丟下睿睿不管的,媽媽會永遠陪著睿睿。”


    “那妹妹呢,媽媽,那沐琦呢?媽媽,你不要妹妹了嗎!”


    “不要了,媽媽不要了。”


    沐琦跑到一棵樹下,仰望著天空張大嘴巴喘氣,苦澀的汗水順著臉頰流進唇齒間。她倚在樹幹上慢慢向下滑,內心一點點的沉重,一點點的空洞,那年她三歲,在一個很多孩子還沒有記憶的年紀,沐琦雙手摳住門邊,卻牢牢記住了這個支離破碎的家留給她的最後印象。林睿喊的嘶聲力竭,而她的母親,她的母親冷漠的望了她一眼,說:“不要了,媽媽不要了。”


    “媽媽不要妹妹了,媽媽隻要睿睿。”


    沐琦蹲下身抱住自己,耳邊一遍遍回蕩著: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她到哪裏去理解母愛呢,母愛是什麽呢,母愛長什麽樣呢,他劉澹泊憑什麽說她不配做母親。


    沐琦倔強的切了一聲,這個世界就他媽的是個混蛋。


    第二天一早,林睿仍在沉睡,商陸伏在床邊打瞌睡,沐琦幽靈似的飄進病房裏,推了推商陸。商陸醒了,睡眼朦朧,望向沐琦說:“來這麽早。”


    沐琦虛弱的道:“商老板,麻煩你回避一下,我有話跟我姐姐講。”


    商陸站了起來,久坐後的雙腿血液循環不暢,麻的他站不穩,沐琦扶住他說:“商老板一夜沒睡,累壞了吧。”


    商陸這才注意到沐琦的臉,妝容全部花了,油漬斑斑,眉毛下麵烏黑一團,頭發一縷一縷的掛在額前,好像剛剛和誰打過一架似的。他的心中咯噔一下,昨天還想著無意中提起劉澹泊的私人情懷,會不會引起二人之間的矛盾,難道真的發生了。


    他試探著問:“你和老劉……你們?”


    沐琦不回答,商陸知趣的退出病房,拿出手機剛開機,劉澹泊的電話打了進來。


    是禍躲不過,商陸吐了一口氣,電話那頭迫不及待的直接詢問道:“你在哪裏?”


    “我在醫院。”


    “沐琦在嗎?”


    “在。”


    “她沒什麽事吧?”


    商陸忽然感覺這出戲和自己沒多大關係,心情大好,逗劉澹泊道:“她有什麽事?”


    “我說錯話了,我說她不配做一個母親。”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小爪還給申米晨?”


    “老商,商老板,你別拿我取笑好嗎。”


    “我沒那功夫鹹吃蘿卜淡操心,掛了。”商陸瞥見章柳的影子,這是怎麽了,一個個像提前約好了,都踩著病房開門的點來,故意不讓他和林睿多待一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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