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草姐微微一笑,說:“你還瞞著我們,不好意思講麽。”


    “我們已經分手了,這份感情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芊草攬上林睿的肩膀,安慰似的問:“出現矛盾了?”


    “嗯。”


    “沒關係,初戀哦,往往經曆了初戀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感情是什麽樣的。當年我和我的初戀在一起三年,其實開心的日子不過兩三個月。我們的價值觀和人生觀都不相同,他喜歡在城市裏生活,喜歡車水馬龍和功成名就,而我總是異想天開,天馬行空,喜歡躲到人煙稀少的地方,閑散度日,看花開花落和雲展雲舒。但拋開這些,他對我特別的好,縱容我,嬌慣我,我們勉強拖到三年,最後決定分手。實際上拖的時間越長,對彼此越抱怨,我和他吵架,離家出走,鬧的很不愉快,分手後我又用了三年,才從這段感情的陰霾中走出來。你瞧瞧女人的青春,三年又三年,六年就過去了,倒不如當初快刀斬亂麻。”


    林睿若有所悟,拂了拂額頭垂下來的發絲,說:“我們的分歧和你差不多,也是觀念不一樣,但錯在我,是我讓他產生了誤解。”


    “說來聽聽。”


    “他希望我過上芊草姐夢想的生活。”


    芊草笑了,道:“真有意思啊,假如我的初戀男友和你的交換下性格,我們的結局說不定就是個大反轉。”


    林睿眺望掛在半空中的月亮,發出一聲仿佛來自遠方的遺憾,“當初在一起時,沒考慮那麽多。”


    “如果我是個男的,對你不了解的情況下,也想把你娶回去做小太太,誰能猜到你這麽個小小的,弱不禁風的姑娘有那麽宏大的抱負。女律師,女強人,我做夢都不敢想,但是能被稱得上男朋友和丈夫的男人,至少他是了解你的,懂你的,所以說錯不在你,是你們兩個沒有緣份。”


    林睿微微點頭,芊草打開了話匣子便止不住了,說:“我的初戀是我父親的學生,你知道你們的沈教授,對學生的愛永遠超過對我這個女兒,我們鬧分手時,我父親老跟我說,不要輕易的分開,萬事好商量。但在感情裏,柴米油鹽,金錢物質可以商量,可以去爭取,然而觀念是一個人活著的根基啊,根基都沒了,拿什麽談愛情呢,恐怕隻剩下欲望了。”


    芊草說完,低下頭狠狠的抽煙,因為章柳引起的傷感,使得芊草回憶起昨日的憂傷,大概芊草姐始終沒能忘懷她的初戀吧,痛苦中夾雜著仍未釋懷的溫馨,提起時情難自禁,林睿想著,想到了鄭拙成,生出一種和芊草相似的感覺。


    章柳和沈教授推杯換盞至半夜,章柳喝到了極限,站都站不起來, 沈教授沒等到章柳離開,已經倒在桌上呼呼大睡。三個女人成了服侍丫頭,這邊芊草和董妍手忙腳亂的把他扶到床上,另一邊,林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章柳半背半攙到家門口。商陸的司機故意給他們留個二人世界似的,林睿他們下了車,他也沒打算幫忙,扭頭即將車開走了。


    林睿摁響章柳家的門鈴,反複摁了幾遍,杜向梅才打開門,穿著寬鬆的家居服,頭發鬆散的挽在腦後,止不住哈欠連天,像是在熟睡中被吵醒。林睿聽說過章律師的家中有位保姆,卻沒料到如此年輕,一下子不確定了,不知該稱呼她什麽。


    杜向梅看章柳醉如爛泥,送他回來的又是位端莊漂亮的姑娘,忙說道:“章律師的臥室在裏麵,我領你過去。”


    林睿猶豫著說:“我就不進去了,麻煩你了。”


    “我叫杜向梅,是章律師家的保姆,章律師一個人住,我住在閣樓裏,你放心。”


    林睿訕訕的笑,杜向梅搭了把手,兩人把章柳扶到裏屋。林睿給章柳脫掉鞋,蓋上被子,對杜向梅說:“麻煩你照顧章律師,我先回去了。”


    杜向梅道:“你是章律師的女朋友吧?”


    “不,我是章律師的助理。”


    “你認識章律師的女朋友嗎?”


    林睿沒說“章律師還沒有女朋友”,隻道:“我不認識。”


    “噢,那,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跟你講,除了章律師的哥哥商先生,我和章律師的親戚朋友沒有接觸,可章律師交代不許向他哥哥透露,但這件事又瞞的我心裏發慌。”


    “什麽事?”


    “我自從到這裏後,每天晚上為章律師做夜宵,通常我煮夜宵的時候,他在洗澡,我煮好後放在書房裏,然後上樓睡覺,第二天早上起床後再收拾,章律師也不挑食,不管我做什麽,他都會吃掉,碗裏麵幹幹淨淨的。但是從這周開始,一連三四天了,到了早上,夜宵還好好的放著,一筷子都沒動,我就問章律師他怎麽沒吃,他說他沒胃口,讓我以後別做了。我起先沒當回事,昨晚我做完夜宵出去買水果,回來的時候,章律師還沒從衛生間出來,他在裏麵待了足足有一個小時,我站在門口喊他,他沒應我,你說我一個女的,又不能推門進去,然後我就上樓了,心裏總覺得章律師不太對勁。今天晚上我問他,我說章律師你哪裏不舒服嗎,他不承認,說他沒事,卻讓我別跟商先生提,我就納悶了,既然沒事,為什麽特地交代不要告訴商先生呢。”


    林睿聽她一口氣說完,由衷感歎這位保姆的談吐能力、思維能力和分析能力,淡淡的道:“可能章律師工作壓力太大了,不要緊的。”


    “你是章律師的助理,你說沒事就沒事,本來周末我要去我母親家的,怕章律師有什麽事沒敢走,現在也就放心了。”


    “你每個周末都要去嗎?”


    “是啊,章律師同意的,一般我今天晚上去,星期天晚上回來。”


    “你有商先生的電話嗎?”


    “有,你要給商先生打電話嗎?”


    “哦,我正好有事找他。”


    杜向梅把商陸的手機號碼告訴了林睿,走出房間,順帶關上了門。林睿皺緊眉頭,以章律師的現狀,他哪裏能單獨在家裏待兩天,萬一看不見摔倒了,後果不堪設想,雖然章律師不願讓哥哥知道,但芊草姐分析的對,我們擔心是小事,章律師的身體才是大事情。


    等不及明天早上了,她毫不猶豫的撥下商陸的手機。商陸正陪生意夥伴在酒吧喝酒,淩晨十二點多鍾,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他喝著酒,對打進來的陌生號碼視而不見。


    林睿不甘心,重新撥了一遍,即便商先生正在睡覺,他也會體諒她此時的焦急吧。商陸見這個陌生的號碼孜孜不倦,走到安靜的角落,接起來問道:“哪位?”


    “商先生你好,我是章律師的助理林睿。”


    一股欣喜感將商陸包圍,說道:“你好。”


    “商先生你現在方便嗎?我有點事想跟你當麵說。”


    “現在?”


    “是的,我正在章律師家裏,你到了樓下給我打個電話,我下來。”


    “行。”


    商陸掛掉電話,掂了掂手機,嘴角自然的上揚。走到座位邊,倒了兩杯酒,仰頭喝完,說:“兄弟們,我有急事,先走了,你們喝好玩好。”


    “商兄,嫂子來電話了?”


    “長夜漫漫,商兄的紅顏知己孤枕難眠嘍。”


    “商老板,下次帶出來讓兄弟們開開眼。”


    ……


    “一定一定,不好意思,失陪了。”


    商陸飛速的坐上車,一路馳騁到章柳家,見到林睿的一瞬間,恍惚從一個烏龍混雜的地方來到一個清新美妙的小世界。


    “林律師,你好。”商陸微笑著伸出手,林睿伸手與他相握,她的手冰涼刺骨。


    商陸道:“我們去喝杯咖啡。”


    “咖啡店都打烊了吧,我們就在這說吧。”


    商陸深知在這個時間點能喝到咖啡的地方,他對這個城市的夜場了如指掌,但聽林睿這般說,心想她的生活真是簡單啊,於是想讓林睿把他也想的簡單一些,道:“那到車上坐。”


    林睿隨他坐到車裏,本在車上待著的司機下了車,凍的直跺腳。商陸解釋道:“我們公司裏的員工有規章製度要求,無規矩不成方圓。”


    林睿道:“商先生每天為生意上的事操勞,我還這麽晚來打擾你。”


    “林律師見外了,你任何時候聯係我都算不上打擾,之前和林律師談起到我的公司做法律顧問,不知林律師考慮的如何,上次太匆忙,我都忘記給你名片了,看來的確需要找個律師替我打理。”商陸遞給林睿一張名片,說:“這是我的私密名片,一般隻留給和我情投意合的人,上麵除了我的手機號碼,還有我家裏的電話,辦公室裏的專機,如果你要打電話到公司,就打上麵的號碼,不必通過服務台轉接。”


    “謝謝商先生,但我今天找你不是談法律顧問的事,而是關於章律師。”


    商陸定了定神,問:“章柳怎麽了?”


    “章律師的眼病時好時壞,現在生活已經無法治理。”


    商陸大吃一驚,下意識的抬頭凝望章柳家的窗戶,林睿道:“章律師要去美國治療眼睛,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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