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不以為然,“你們所裏的女律師,獨立的新時代女性,會跟男人的承諾較真。”


    “關鍵是有的人不是女律師。”


    “你指的是蔣小姐,我已經想不起來她的長相了,項鏈我都準備好了,在後備箱,你下車時拿走。”


    到了笠州法院門口,商陸透過車窗,看見前方有個熟悉的身影,問道:“那是你的助理林睿吧?”


    林睿正和鄭拙成站在車邊上講話,章柳望了一眼,說:“是的。”


    “那位是她的男朋友?”


    “嗯,林睿最近忙著談戀愛,已經把工作擱置到一邊了,我囑咐過她的事情,她開始當成耳旁風,前兩天還低調些,今天直接把玫瑰花擺在辦公桌上。讓她寫的材料現在還沒寫完,以前她一天晚上可以寫三篇案例報道,發給報社的記者,記者說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用改,早上我看了看她電腦裏的文章,一行字裏寫錯了三個。”


    商陸邊聽邊饒有興趣的研究鄭拙成的車,說:“家底深厚啊。”


    “估計用不了多久,林睿會主動提出辭職,做好一個女律師困難重重,媳婦熬成婆需要吃盡苦頭,而往往人在吃苦的時候才會要求上進,你看她現在過的多幸福。”


    商陸目視鄭拙成不知說了什麽,林睿笑靨如花,他歎口氣道:“所以你現在放任她不管了?”


    “這個當口上,你覺得我該如何管,破壞人家幸福的事我做不出,你不老說我對她要求太嚴格了嗎。”


    “我覺得是你想趕走她的私心仍在作祟,上次見你,你還誇她呢。”


    “你真冤枉了我,這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它去吧。”


    “林睿,她不做律師可惜了,她的男朋友像一個小男孩啊,林睿她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不會是她弟弟吧?”


    “哥,你對林睿的事這麽上心,難道……”


    “嗨,你當你哥哥沒見過女人,見一個愛一個,下車。”


    商陸打開後備箱,看了看林睿和鄭拙成揮手告別,烏黑的長發和紅色的圍巾相映成輝,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堵在胸口,有些女人,見一麵便過目不忘,再見時,依然怦然心動。


    他思索了一會,關上後備箱,說:“我想起來了,項鏈少放了一條,下周我派人給你送回來。”


    章柳無奈的說道:“行吧。”


    鄭拙成和商陸將車開走後,章柳和林睿在法院裏碰麵,他什麽也沒問,隻淡淡的說:“來了。”


    林睿想到他的眼睛,關心的問:“章律師,你眼睛好了嗎?”


    章柳道:“差不多了,你管好自己的事。”


    林睿愣了愣,容不得她多尋思,當事人到了。之後在法官的主持下,雙方當事人進行協商,兩個離了婚的中年人說著說著,從房產牽扯到離婚的原因,雙反當事人的情緒都失去了控製。女方哭著痛訴男方多次實施家庭暴力,男方指責女方在他做生意破產後,每天使臉色給他看,害得他從來感受不到家庭溫暖。女方就說是男方變了心,左右覺著她不順眼,百般刁難。男方說女方腦子壞掉了,成天疑神疑鬼。


    林睿看著他們吵吵囔囔,想到早上曉燕姐說小峰到現在都不肯結婚,小峰是所裏的一位律師,掰指數一數,近四十歲了吧,專門辦理離婚案件,也沒聽說他有女朋友,大概每天看夠了這樣的場景吧。潛移默化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林睿說不好其他人的,而她自己,漸漸的被鄭拙成感化了。


    白寶貴忙好手頭上的事,坐在椅子上轉了轉,很想念林沐琦。十來天沒見過她了,打她手機她也不接,打電話到律師協會,律師協會的工作人員隻說沐琦請假了。


    他坐起身,又往律師協會去了個電話,“喂,請問林秘書在嗎?”


    “不在,林秘書請假了。”


    “她為什麽請假?是不是生病了?”


    “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林秘書的朋友。”


    “她重感冒,嗓子都出不了聲,高燒好幾天了。”


    “這麽嚴重?”白寶貴嘟囔了一句,問道:“方便告訴我林秘書家裏的電話嗎?我打過她的手機,但一直聯係不上。”


    “對不起,我們這裏沒有林秘書家裏的電話。”


    “麻煩你告訴我林秘書住在什麽地方。”


    “對不起,我們不方便透露。”


    “好吧,謝謝你。”


    律師協會的人警惕性夠高的,白寶貴鬱悶的掛掉電話,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沐琦病了,他居然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沐琦住在哪裏。該怎麽辦,白寶貴拍拍腦袋,對了,林睿肯定知道,她是沐琦的親姐姐。


    他撥下林睿的手機,傳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可能庭審還未結束,這下如何是好,他搜刮腦袋裏一切和沐琦有關的人,想來想去想不出辦法。


    忽然他想到了林睿的家,對啊,雖說林睿和沐琦的父母離了婚,但林睿的母親也是沐琦的生母啊,不如登門問一問。白寶貴說做即做,出了辦公室趕往林睿的家。


    何佩蘭聽到敲門聲,說道:“來了,來了。”


    打開門一看,是個小夥子,疑惑的問:“你是?”


    “阿姨,你好,我是林睿的同事,我叫白寶貴,也是律師。”


    “同事?”何佩蘭上下打量他,恍然大悟道:“你就是上次帶睿睿去打高爾夫的小夥子吧。”


    “阿姨你記性真好,是我。”


    “快進來,進來坐。”


    “阿姨,這是給你的***。”白寶貴把在路上買的東西遞過去,說:“你家裏收拾的真幹淨,我就不進去了,我問你點事情就走。”


    “你來就來,還帶什麽東西呀,進來坐會喝杯熱茶,今個天怪冷的。”何佩蘭熱情的邀請著,正好她想向他打聽打聽鄭拙成的情況。


    “阿姨,我不是跟你客氣,我真的有急事,我就想問你,你能告訴我沐琦住在哪嗎?”


    “你說誰!”


    “林沐琦,你的小女兒。”


    ***落到了地上,何佩蘭惶恐的拾起來,態度變得生硬,說:“你搞錯了吧,我隻有一個女兒,叫林睿。”


    白寶貴一時糊塗了,“阿姨,我說認真的,沐琦生病了,病的很嚴重。”


    “不好意思,白律師,你去別家問問吧,我不認識你說的這個人。”


    “阿姨……”


    “白律師,你還是把***拿走吧,我真的不認識。”


    “哦,那,打擾你了。”


    何佩蘭關上門,將身子重重的倚在門後,陳年往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白寶貴魂不守舍的往樓下走,將車開到律師協會附近,坐在車裏麵對自己的束手無策,心急如焚。他無心考慮何佩蘭臉色突變的原因,他根本不在乎林沐琦出生在一個什麽樣的家庭,她的父母是誰,他隻確定自己喜歡她。


    打她進律師協會起,白寶貴就對她產生了好感。沐琦能進協會,是林睿向作為協會會長的王主任推薦的,王主任覺得林沐琦中文係畢業,做秘書應該沒問題,反正招誰進來幹這份工作都一樣,就同意了。


    那天王主任設宴歡迎新來的工作人員,白寶貴也去了。林沐琦在酒桌上八麵玲瓏,敬完這個酒,再敬那個,見女的叫“姐姐”,見男的稱“哥哥”,敬酒詞一套一套的,喝起酒來豪爽至極,不像剛畢業的大學生,反倒像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許久的生意人。


    然而白寶貴去走廊接電話的時候,卻看到林沐琦抱著角落裏的垃圾桶吐的死去活來,她的眼淚順著那張風塵味濃重的臉向下流,仿佛心中深藏數不盡的委屈。可是再回到酒桌上,她依然笑的最燦爛,最活躍氣氛,一個有故事的女孩往往吸引人的目光,而這個女孩的偽裝令白寶貴隱隱的心疼。


    後來他刻意關注她,她工作認真,一絲不苟,有次畏法思明所引進一位實習律師,申報材料送到律師協會,沐琦沒有因為王主任是協會的會長而睜一眼閉一隻眼,直接把材料報到市協會。


    她認真的查看,向送材料過去的白寶貴指出材料裏缺一份畢業證書,白寶貴說畢業證書丟了,請林秘書通融一下。沐琦一板一眼的說丟了讓他回去找,她按規則辦事,不能搞特例。


    說完後,她又笑嘻嘻的拜托白寶貴不要為難她,她是一個打工的,做不了主,材料不齊全的話,就算送到市裏麵,也要被退回來的。白寶貴看的出她有原則,實際上是一個嚴謹和清高的人,但因為在乎和珍惜這份工作,害怕得罪人,所以總表現出一副圓滑世故的模樣。


    她的這種妥協,白寶貴沒有體會過,然而當看穿一個人的本質,發現她從不表現出的美好時,你就會很容易愛上這個人。於是不知道是白寶貴的大男子心腸生出的保護欲,還是沐琦自身漂亮,他就這樣喜歡上了她,日子越長,愛慕越重。


    隨著白寶貴的追求,他們變得熟識,沐琦待他不像從前那般客氣和疏遠,骨子裏的小脾氣也暴露出來,可至始至終,她都沒有接受白寶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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