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朋友一起吃飯。”


    “是和小鄭嗎?”


    “媽,你別管我的事,你晚上吃什麽?”


    “你崩操心,早上剩的半鍋粥吃了一天還沒吃完,我晚上熱一熱,再不吃掉就浪費了。”


    “媽,你買點菜燒燒,我一不在家吃飯,你就光吃稀飯鹹菜,鄰居見了要說我不孝順了。”


    “你不在家吃飯,難道我一個人還大魚大肉的,我又沒退休工資,你現在賺的錢是你的嫁妝,我少花一分,你到婆家的底氣就足一分,能省多少是多少。”


    何佩蘭擦了擦林睿的運動鞋,遞到她手上,“這還是剛上大學時買的吧,洗的都發白了。”


    “現在流行穿白鞋子,發白了好看。”


    何佩蘭心痛的抿著嘴巴,那鄭拙成家境優越,睿睿穿的太寒磣,會被他看不起吧。


    林睿走到樓底下時,發現鄭拙成已等候在那裏,在白天穿的t恤外麵套了件黑色的羽絨服,看來是直接從會場過來的。


    林睿道:“讓你久等了。”


    他對著林睿笑,為她打開車門,說:“快到車上暖和暖和。”


    林睿上了車,他先用手試探出風口的溫度,然後說:“累壞了吧,我為你買了杯咖啡。”


    林睿道:“我今天不能喝咖啡。”


    鄭拙成緊張起來,“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事,我,我不想喝。”


    “那就不喝了,我們直接去吃飯。”


    他把車開到市區的綜合體商場,兩人站在電梯裏,林睿的發繩忽的斷掉了,長發散落在肩膀上,她捋了又捋,很不自在的樣子。


    鄭拙成道:“商場裏應該有飾品店,你想先吃飯還是先去買發繩?”


    “你餓嗎?”林睿問道。


    “我不餓,我聽你的。”


    “我想先買根發繩,頭發越來越長,亂糟糟的。”


    鄭拙成反而覺得林睿那一頭長發特別美,披在肩膀上,似一片汪洋的海。他陪她找到飾品店,裏麵賣的發飾很多,讓人眼花繚亂,林睿左瞧瞧,右看看,挑中幾個發箍,但看到貼在標簽上的價格,又都放下了,隻選擇了一包最便宜的黑色發繩。


    鄭拙成跟在她後麵,林睿向前走,他也向前走,他拿起一個黑白格紋的發箍,說:“你戴這個肯定好看。”


    “是嗎。”林睿將信將疑的接過來,戴在頭上照照鏡子,她自己也覺得發箍很漂亮,簡單知性,搭配日常的衣服和職業套裝都可以,挺實用的,她想著。


    “真美啊。”鄭拙成從鏡子裏看著她誇讚道。


    林睿難為情的取下來,翻看價格,竟然要一百二十元,她又把發箍放回去。


    “不喜歡嗎?”


    “不實用,平時也用不著。”


    她拿著發繩走向收銀台,店員推銷道:“小姐,貨架上的棗木梳要買一把嗎?我們最近在搞活動,一把隻要五十元,原價要一百多呢。”


    林睿道:“不用了,發繩多少錢?”


    “三塊錢。”


    她付了錢,走到走廊拐角的地方,從包裏掏出酒店裏的塑料梳子梳頭發,鄭拙成跟了過來,把黑白格發箍和棗木梳放到她包裏。


    林睿驚訝的道:“你買了?我把錢給你。”


    “我送你的。”


    “哪能一直收你的禮物。”


    “我今天幫朋友忙,朋友付了我五百塊,花的是我自己賺的錢。”


    林睿心中的漣漪再次激蕩開,仿佛回到了青澀懵懂的十八歲。而後兩人去吃飯,不知道是咖喱的刺激,還是最近太累了,林睿的痛經發作,開始強顏歡笑,後來實在痛的死去活來,她丟下刀叉捂著肚子。


    鄭拙成起身坐到她邊上,“你怎麽了?”


    他急的叫起來,“服務員!服務員!”


    一位男服務員走過來,“先生,請問有什麽吩咐?”


    “你們在飯裏放了什麽調料?我朋友好像過敏了。”


    服務員見林睿臉色灰暗,額頭上冷汗涔涔,忙說:“我去問問,先生您稍等!”


    鄭拙成哪裏有耐心等,他掏出手帕替林睿擦汗,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索性把飯錢放在桌上,二話不說,背起林睿狂奔。


    所有的人都看著他們,林睿感到很難為情,輕拍他的肩膀,“鄭先生,你放我下來!”


    “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忍一忍!”


    “鄭先生,我沒有過敏,你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我跟你說。”


    鄭拙成放下她,扶她坐到商場的椅子上,林睿屈著身子痛的難以自禁,鄭拙成跟著難受,仿佛正在經曆生離死別。他不知道突然怎麽了,突然林睿就變成這樣了,他扶著她,輕拍她的後背,思來想去,又打算背起她。


    “林小姐,去醫院吧!”


    林睿忍著痛,說:“我想喝白開水。”


    “好的,馬上!”


    他狂奔開去,不大一會便跑過來,小心翼翼的打開杯蓋,吹了吹熱氣,說:“小心燙。”


    “你買杯子了?”林睿望著嶄新的米色保溫杯,感動的熱淚盈眶,一個男孩子細心體貼到這種程度,有沒有天理了。


    “我施魔法變出來的,信不信我再給你變一個。”


    林睿一邊忍受疼痛,一邊想笑,“太幼稚了,我不信你真能變出來。”


    他裝模作樣的做了幾個手勢,說:“不好了,今天的魔力用完了,要等明天才能恢複。”


    林睿斷斷續續的笑,上氣不接下氣,“太幼稚了,太幼稚了。”


    鄭拙成也笑,他喜歡林睿笑起來的樣子,如拂麵而來的清風。


    喝掉半杯水,舒服了許多,痛經本就是一陣一陣的,那股勁暫時緩過去了,鄭拙成仍不明白她怎麽了,他勸林睿還是去醫院看看。


    林睿道:“鄭先生沒有交過女朋友吧。”


    “嗯,我不大討女生喜歡,我這人比較笨,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對的。”


    林睿含蓄的道:“我辦公室裏有止痛片,每個月吃幾片就沒事了。”


    “因為肚子痛,所以要吃止痛片嗎,為什麽不去看醫生?”


    “我媽說這是正常的,生過孩子就不痛了。”


    “你母親是醫生?”


    “不是,她下崗後待在家裏,是家庭婦女,那是她的經驗。”


    鄭拙成一頭霧水,但他見熱水有作用,便又給林睿去倒了一杯,林睿道:“害得你晚飯都沒吃好。”


    “你好好的就行。”


    他陪她坐著,憐愛的望著她,“這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小海棠。”


    他打開手機,林睿歪著腦袋看,說:“這不像海棠花耶,我覺得像花蜘蛛。”


    鄭拙成故意做出渾身發抖的樣子,“你這個比喻,瘮的慌。”


    林睿掩嘴一笑。


    “我為你畫了一些卡通肖像。“


    林睿指著一張問:“你把我畫成了機器貓?”


    “這是櫻桃小丸子。”


    “為什麽是櫻桃小丸子?”


    “這是你現在的樣子,很可愛。”


    “這是什麽?道姑?”


    “嗯,峨眉派的,使的招式是‘斜插一枝梅’,我想這應該是你在法庭上的樣子。”


    “我在法庭上很慫的,你畫的倒很像周芷若。”


    “我就是以周芷若為原型的,她的身上有種令人敬而遠之的堅強、勇敢和驕傲。”


    “周芷若啊,她的下場不太好耶,張無忌最後選擇了趙敏。”


    “這也是她的奇特之處,因為她並非是為愛而生的傳統女子。”


    林睿搖搖頭,“不像我。”


    “你會為一個男人放棄你的使命嗎?”


    林睿想了想,“張無忌那樣優柔寡斷的男人就算了吧。”


    “那專情的男人呢?”


    林睿猶豫了,如果章柳願意和她一起,她會放棄做律師的夢想嗎,她不知道。


    於是她打岔道:“你做情感訪談呢,問的真多。”


    鄭拙成淺淺的笑,“逗你玩呢。”


    兩人笑著望向前方,坐在對麵的一對男女,正像他們一樣笑著打鬧,男孩將女孩攬入懷裏,女孩小鳥依人,鄭拙成和林睿忽的都臉紅了。


    出了商場,鄭拙成問:“肚子還疼嗎?”


    “現在不疼了。”


    “我帶你玩點好玩的。”


    “什麽啊?”


    鄭拙成故意賣關子,“先不告訴你。”


    他說著把副駕駛座放低,從後備箱取出一條毯子蓋在林睿身上,林睿道:“被你這麽伺候著,我覺得我像娘娘。”


    “隻要你保我男兒身,我寧願天天伺候你。”


    林睿“切”了一聲,鄭拙成不以為意,開著車駛向商場後麵的音樂噴泉,等一首音樂起來時,他圍著噴泉繞了一圈,問道:“有沒有發現點什麽?”


    林睿打開窗戶,望著音樂噴泉說:“水啊。”


    “還有呢?”


    “燈光,五顏六色的燈光。”


    “兩者連在一塊看。”


    “音樂噴泉嘍。”


    鄭拙成加大油門,把跑車開的飛快,這時從車裏看過去,中心柱子上射下的光連成了無數條線,一條一條筆直的至上而下,在白霧般的水中明亮閃爍。


    “像在坐旋轉木馬啊!”她開心的扭頭對鄭拙成說,鄭拙成對她豎起一個大拇指,繞著噴泉開了一圈又一圈,惹得林睿興奮的大喊大叫。


    他拿瘋成小孩子似的林睿沒有一點辦法,他讓她離水遠點,她不聽,他就故意打偏方向,林睿嚇了一跳,急的喋喋不休,像隻耍無賴的小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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