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佳曼一口氣奔回學校,迅速換下旗袍,下定決心,以後再不會穿了。


    她洗了個頭,站到陽台邊,思緒混亂的望著外麵漆黑的夜,手裏拿著幹毛巾,卻全然不知用來做什麽,任由發絲的水滴浸濕了後背。


    床上的手機鈴聲忽爾奏響,打亂了她的思緒,轉過身,緩緩把視線移向了來電顯示。


    慕遠辰三個字那麽遙遠,就如同他所處的位置,遙不可及……


    “喂。”


    短暫的猶豫,她按下接聽。


    “怎麽走了也不說一聲?”


    明明是一句質問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卻是那般的溫潤。


    “對不起,我臨時有點事。”


    “可以出來一下嗎?”


    出來?她有些沒反應過來:“去哪?”


    “我在你校門口。”


    沈佳曼咬了咬下唇,斟酌數秒:“恩,好。”


    掛了電話,她長舒一口氣,也好,就趁此機會,把該說的都說清楚吧。


    初秋的夜,涼涼的風,腳踩梧桐葉,她走出了一條林萌大道。


    前方,慕遠辰倚在車旁,手裏夾著一支煙,星星點點的火光在漆黑的夜裏,像一隻調皮的熒火蟲,上下跳躍著。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


    他掐滅煙頭,拉開車門:“先上車。”


    “不用了,我不想走太遠,前麵有條河,我們到那邊聊吧。”


    慕遠辰沒有反對。


    兩人並肩往前走,沈佳曼十分的糾結,不知道要怎麽開這個口。


    “你還沒有說,為什麽要突然離開?”


    “我說了,臨時有事……”


    “不可能。”他篤定的睨向她:“若有事,不會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我本來就不太懂什麽禮儀,每次遇到急事,就有點愣頭愣腦的,而且,我的自製力很差。”


    慕遠辰饒有興趣:“哦,比如呢?”


    “比如什麽?”


    “哪方麵,可以體現你的自製力差。”


    她臉一紅,揮手:“不說也罷,我可不想在一個優秀的男人麵前,暴露我所有的缺點。”


    “你覺得我是一個優秀的男人?”


    “難道不是嗎?你是慕氏家族的統治者,功成名就,世間有什麽不在你的掌握中。”


    他笑笑:“你把我美化的像神一樣。”


    兩人坐到河邊的休閑椅上,目視著波光粼粼的河麵,慕遠辰目光深不可測的說:“其實,比起被萬人敬仰,我更渴望,做一個普通的男人。”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不是什麽事都有它的理由。”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是不知道普通男人的苦惱,他們為了生計,為了理想,為了家庭,整天辛苦的忙碌奔波著,要是像你那樣家財萬貫,身邊又有漂亮的女朋友,那鐵定做夢都要笑出聲來。”


    沈佳曼想到哪說到哪,完全沒注意到慕遠辰眼底一閃而過的詫異。


    “你知道我有女朋友?”


    她愣了下,點頭:“嗯,知道呀,不就是今晚和你跳舞的那位嘛。”


    慕遠辰並沒有否認,而是用極為平淡的口氣說:“她是我未婚妻。”


    “哦……”


    沈佳曼努力的努力的,保持著鎮定。


    “我今晚讓你不要急著走,是想跟你說件事。”


    “什麽事?”


    “下個月初我要去一趟中國,你要是想回家看看,可以跟我一起。”


    天知道,她有多麽想家,可是此刻,卻不能流露出思鄉之情。


    “不用了,反正快畢業了,不差這幾個月。”


    慕遠辰對於她的拒絕似乎已經有預料,所以並不十分介意。


    “你去中國幹嗎?”


    “考察市場。”


    “難不成你想在中國投資企業?”


    “有這個打算。”


    沈佳曼詫異的張大嘴:“為什麽?”


    他撲哧一笑,目光柔和的望著她:“你怎麽那麽喜歡問為什麽?”


    “我隻是覺得很意外。”


    難為情的低下頭,她根本不敢正視慕遠辰,他的雙眸,就像是一片沼澤地,陷進去,就出不來。


    “中國是個好地方,我早有開拓之心,隻不過,現在才決定落實而已。”


    “那你準備考察那個城市?”


    “上海。”


    沈佳曼再次震驚了,她很想問他為什麽要選擇上海,可又怕他取笑她,怎麽會有這麽多為什麽……


    “嗯,上海是國際貿易大都市,你的眼光挺好的。”


    她情願相信他選擇上海是因為他有商業眼光,也不願去胡亂猜測,他是因為其它的原因。


    “我的眼光向來很好,隻不過,常常事於違願。”


    慕遠辰從兜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酷酷的點燃,在一片煙霧中,他伸出手,摸了摸了沈佳曼的頭發:“以後洗了頭記得要吹幹,小心感冒。”


    沈佳曼又急又羞,聊了這麽久,卻還沒聊到正題上,反而現在被他這麽溫柔的撫摸著發絲,頓時臉紅耳赤,尷尬的連回答也不曉得回答了。


    “出來的時候怎麽不穿件外套?”他果斷的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到了她身上。


    他總是這麽有風度,總是這麽體貼,溫柔的讓別人沒有辦法抗拒,江珊說的對,他是個危險的人,非常非常地危險……


    “慕遠辰,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她鼓起了勇氣。


    “恩,你說。”


    “以後,為了避免她人誤會,希望我們不要再來往了。”


    “你指的她人是誰?”他平靜的抬眸。


    “是誰不重要,關鍵,我覺得我不能跟你走的太近,朋友之間,就應該保持朋友的距離,你有未婚妻,就算不在乎其它的,也要顧慮一下她的感受,而且,我也想過我原本循規蹈矩的生活,安安心心的等待畢業。”


    沈佳曼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悵然若失的閉上了眼。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慕遠辰半天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良久之後,他站起身:“那好吧。”


    他同意了,沒有不快,沒有失望,唯一的表情,是一貫的冷靜。


    “很晚了,走吧。”


    她搖搖頭:“你先走,我還想再坐會。”


    “好,別待太久,夜裏風涼。”


    “衣服……”


    “你穿著。”


    他按住了她準備扯下外套的雙手,他的手掌很溫熱,就像他一直以來給予的溫暖。


    慕遠辰走了,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裏,沈佳曼的心,突然像被掏空了一樣。


    一陣風揚起,她捂住臉龐,才發現,眼角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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