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顧洛辰心緒煩燥地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包煙,動作從容地點燃了香煙。


    他並沒有抽煙的習慣,隻不過會在心情煩燥時借助香煙緩解,但自從跟林冉冉結婚之後,他碰煙的次數變得越來越多,甚至每次心情煩燥都要靠著香煙所帶來的快感才能緩解。


    這間房間,這間大院裏,沒有一處地方不存在林冉冉的痕跡,他雖然嘴上不說,可他心底裏比任何人都清楚,正在因為這裏哪哪都有著林冉冉的痕跡,所以他才一直不願意回顧家大院,哪怕是呆在辦公室,哪怕是呆在公寓裏,他也不願意出現這種該死的煩燥感。


    一根香煙逐漸燃滅,顧洛辰直接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裏,吐出了最後一圈薄霧,他站在落地窗麵前緊盯著窗外邊的瓢潑大雨。


    外邊的大雨,正如同林冉冉那天跪在大院裏一樣,他當時本來是想要讓林冉冉知難而退,可沒有想到林冉冉竟然就當真肯放下一切尊嚴跪在雨中,甚至毫無反抗地接受著他後來的刻意羞辱。


    “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女人?”顧洛辰心底裏生出了一絲探究心。


    他沉迷於林冉冉的身子,也習慣了林冉冉一直在他周圍生活的氣息,可他並不知道自己心底裏對冉冉究竟是怎麽樣的一種感情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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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城的雨越下越大,林冉冉站在雨中的身影顯得越發得蒼白無比,但盡管如此,她還是被狠心地隔絕在門外,裴老的心狠是出了名的,他說不救的人向來堅決不救,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手機響起一陣鈴聲,林冉冉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冉冉,清清已經醒了,她想要見你。”關秀秀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另一頭響起。


    林冉冉心中欣喜,可又十分猶豫著自己要不要趕過去醫院。


    她在雨中已經站了很久,可裴老是鐵了心地不想見她,她連裴老的影子都沒看到。猶豫了幾秒之後,林冉冉還是轉身離開了,她心底裏迫不及待地想要見清清。


    趕到醫院的時候,林冉冉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一大半,可她還是不管不顧地直奔向林清清的病房。


    “姐!”林冉冉看到林清清躺在床上的身影,眸中一片欣喜。


    林清清聽到了林冉冉的聲音,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莞爾笑意,可下一秒,她在看到林冉冉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時,還是忍不住地皺起了眉頭。


    “你的衣服濕了,趕緊去換一套衣服,不要晚些著涼感冒了。”她的語氣就像往常一般,帶著三分苛責七分關心。


    林冉冉不想讓林清清擔心,也隻抿起唇瓣,照著她的話去做,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


    等她換好衣服之後,病房裏隻剩下林清清一人,林冉冉不由得心中疑惑:“媽跟何明哥呢?”


    “何明陪媽去買些吃的了,正好,我也很久沒有跟你談談心了,我們姐妹兩人好好聊一聊吧。”林清清靠在背後的枕頭上,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林冉冉點了點頭,她坐在林清清的身旁,替林清清削著蘋果。


    林冉冉並不擅長削蘋果,林清清看到她手中其貌不揚的蘋果,還是忍不住莞爾一笑:“你呀,這種細活還是不適合你,我來吧。”


    接過了林冉冉手中的蘋果,林清清動作熟練地削了起來。


    “冉冉,媽跟何明都瞞著我,可其實,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如果沒有進行換心手術的話,我剩下的日子應該不多了吧。”林清清一邊削一邊神情恍惚地對著林冉冉說道,臉色十分平淡,像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一樣。


    林冉冉搖了搖頭,不願意林清清這樣子想:“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隻要能夠救你,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願意。”


    “你怎麽這麽傻?”林清清鼻頭一陣酸澀,淚水也情不自禁地掉了下來。“傻妹妹,你為我付出的已經夠多了,我知道你喜歡顧洛辰,所以我當時逃婚的時候,我還天真地想著顧洛辰會看到你的好,可現在我已經知道了,顧洛辰對你根本一點兒也不好。冉冉,做為姐姐,我希望你能夠幸福,能夠找到真愛,可顧洛辰真的不適合你,他的狠我們都見到了,所以我希望在我離開後,你可以去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擺脫顧洛辰。”


    林清清誠摯地跟著林冉冉說道,她是真的不願意看到林冉冉不幸福,所以她想要在自己離開之前替林冉冉安排好一切。


    也許,這就是她最後能給林冉冉做的了。


    “姐......”林冉冉低著頭,不知道要怎麽應答林清清。


    “答應我,不要再繼續跟顧洛辰糾纏不清了好嗎?跟他在一起,你遲早都是會受傷的,你跟他懸殊相差太大了,我不想要看到你受傷,哪怕是一丁點兒傷害。”


    “好。”林冉冉喉中酸澀,艱難地應著林清清。


    “姐,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你要堅強麵對,我一定會想到辦法來救你,我們要一起等著爸回來,好嗎?”


    林冉冉帶著希望地看向林清清,事情已經走到如今的這個地步,隻怕她再想跟顧洛辰在一起,顧洛辰也根本就不會再繼續跟她在一起,她十分明白自己在顧洛辰心中那輕微的份量,她現在唯一奢求的就是林清清能夠好好的。


    隻要林清清好好的,其它的都不再重要。


    林清清點了點頭,卻忍不住地微咳了起來。外邊天氣的溫度已經逐漸降低,她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能堅持得到初雪的日子,也許等到那一天,她的心髒已經不再跳動,可盡管如此,她還是會為她的家人祈禱,她希望他們每個人都平安喜樂。


    林清清的身子虛弱,林冉冉在看到林清清的眉眼之中有幾分疲倦時,也沒有跟她多談下去,姐妹兩人聊了一小會兒小時候的事情,林冉冉就起身準備離開,讓林清清好好休息。


    替林清清掖好被子,林冉冉心底沉重地走出了病房,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辦法才可以讓裴老回心轉意,替清清做手術。


    “何明哥?有什麽事嗎?”林冉冉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恰好遇到了何明,何明站在她麵前抿唇不語,顯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何明的臉色黯淡無比,他像是下了很久的決心一樣,緩緩地道出了自己的決定:“冉冉,你去找顧洛辰吧。”


    “什麽?”林冉冉一時不解何明話中的意思。


    可話音剛落,林冉冉就瞬間明白了何明的意思,何明他是想要讓顧洛辰出麵救清清,但這樣一來,他跟清清兩人勢必就無法繼續走到一起,這是林冉冉最不想看到的結局,所以她才一直沒有去求顧洛辰。


    “何明哥,也許事情還沒有走到那一步,我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林冉冉說道。


    何明搖了搖頭:“你不知道,清清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雖然她嘴上什麽都沒說,可她心底裏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她自己的情況,我怕再這樣耽誤下去隻會耽誤到救清清的最佳時機。冉冉,我愛清清,所以我可以為了她拋棄所有的一切,跟她一起承擔著所有的苦痛,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我麵前出事。我想過很多了,如果我真的沒有辦法給她幸福,我願意放手,至少也要讓她過上平安穩定的生活。”


    說完這番話,何明眸光定格在不遠處一對情侶相互依偎的身影上,雙手卻忍不住地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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