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薇忍著笑上前攙過了封詩琪:“好啦好啦,真是兩個孩子,都這時候了還追究這做什麽?這避孕套可是立了大功了,沒見老封樂得那個樣嘛。走走走,咱們趕緊做個全麵的檢查去。”


    這時,聽到動靜已經睡下的錢正昂也匆匆趕了過來--最近衛生院傷病員多,他天天累得腰都伸不直,吃了晚飯倒頭就睡。


    於是一小群人扶著封詩琪進行了血檢、b超等一連串檢查,錢正昂極認真,甚至連白帶是不是正常、有沒有婦科炎症、宮頸有沒有異常有沒有息肉,都一一詢問探查。封詩琪也知道事關自己和孩子的安全,雖然滿臉漲紅,可還是逐一細細回答了。關新和封詩琪還仔細回憶了**當天有沒有喝酒有沒有抽煙,酒後**因為近期物資緊張自然不可能出現,但問到抽煙時,關新就有些期期艾艾,他一眼看到封詩琪、陳薇等人向他怒目相向時,連忙舉手做投降狀:“我再也不抽煙了,再也不抽了。”


    原本1個月內做b超有些早,但錢正昂表示為了確認是否宮外孕,最好是做一下,封詩琪是知道當年鄭佳希因為宮外孕而大出血死的,蒼白著臉點頭應了。b超結果讓大家重重鬆了口氣:正常著宮,孕囊的大小也符合孕期。


    在場的眾人圍著封詩琪沒口子的祝賀,陳薇更是貼心的傳授自己懷著王比安時的一些經驗,說來也奇。陳薇當初懷孕時,一點孕期反應都沒有,什麽嘔吐啊想吃酸的啊,統統沒有,胃口好得不得了。


    封詩琪羨慕地道:“我可不行,動不動就胃裏難受……”話音未落地,當下就捂住了嘴,關新和陳薇忙扶著她去洗手間。


    這時,錢正昂突然衝著王路和封海齊使了個眼色,然後轉身出了診療室。


    王路有些疑惑。看向封海齊。封海齊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表示他也看到錢正昂的異常了,兩人找了個借口,也先後出了診療室。


    錢正昂在走廊上。看到王路和封海齊出來。向兩人招了招手。向電梯走去。


    王路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他忍著沒出聲,隻是扶著封海齊。進了電梯。電梯下到了地下一層,錢正昂帶著兩人一路來到了一個冷藏間,這裏貯藏著血液和一些組織樣本。


    錢正昂打開一個玻璃小冷櫃,從裏麵取出了一個玻璃瓶,瓶內的半透明液體中,有一團肉塊在沉沉浮浮。


    冷藏間內的燈光有些暗,王路凝目看了半晌也沒看出那是什麽東西,隻是看到那肉塊上似乎還有些芽狀的組織。


    錢正昂臉色沉重,對一臉疑惑的王路和封海齊道:“這是鄭佳希和盧鍇的孩子。”


    王路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什麽鄭佳希和盧鍇的孩子--見鬼!是那個宮外孕的胚胎!他驚得差點跳起來:“你留著這玩意兒做什麽!”他的嗓子都有些尖利了--此時他已經知道自己看到的“肉芽”是什麽了。那是還沒有完全發育完善的胚胎的手指!


    旁邊封海齊臉色已經是一片鐵青,他知道,錢正昂無端端不會讓王路和自己來看一個流產的嬰兒胚胎標本,而且時間還是在剛剛得知自己珍如性命的女兒確診懷孕之時!他的心口如壓著一塊巨石般,讓他喘不上氣來,半晌才啞著嗓子道:“錢醫生,到底這是怎麽回事?痛快說!”


    錢正昂歎了口氣:“這胚胎是鄭佳希死後,我整理手術室時發現的,當時想拿這胚胎做個切片檢查,但因為事忙,就耽誤了下來,我隨手就放在了這冷庫裏。”


    “前不久,我才想起了還有這件胚胎在,便想著隨手處理了,可沒想到,這胚胎在冷庫裏放了這樣長時間,居然、居然……居然還保留著活性!”


    封海齊搖晃了一下身子,緩緩將背靠上了一隻冰箱:“你說什麽?”


    錢正昂看了看一臉呆滯的王路和封海齊:“這胚胎雖說是放在冷庫裏,但這樣長時間過去了,早就應該失去了細胞活性,可是,我在無意中做了切片檢查時,卻發現這胚胎,居然還活著!在脫離母親的子宮這樣久,在失去養分的維持後,這胚胎並沒有死!”


    王路臉色煞白,也不知道是冷庫裏太冷還是出於別的原因,他喃喃地道:“是了,崖山在末世後最早的懷孕,並不是封詩琪和關新,而是盧鍇和鄭佳希,他們兩個才是末世後第一個自然懷孕的,隻是因為宮外孕,才出了天大的禍事,要不然,這個孩子就是崖山生化病毒感染人類以來,第一個正常出生的嬰兒。可是它--錢正昂,你沒弄錯吧?這孩子--不,這塊肉居然還活著?”


    錢正昂點了點頭:“我發現這胚胎依然保持著活性後,就用葡萄糖溶液將它浸泡了起來,如果我們再做一次切片檢查的話,就會發現這個、這個玩意兒活得很好。”


    怪胎!怪物!可怕的不該存在這世上的異形!王路盯著玻璃瓶內,在葡萄糖溶液內懸浮的那團肉塊,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它為好。


    生化病毒,真是無處不在!


    就連維係著人類希望的末世後的新的下一代,它也絕不放過。


    生化病毒在無聲無息中,就已經浸染了人的全身,連dna也已經被扭曲被改變,這才造就了瓶中的這個小怪物。


    在表麵上,人類還是人類,甚至還能生育,然而,在母親的子宮內孕育的,卻是誰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魔鬼!


    王路的身子在輕輕顫抖,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個可怕的非人的場景:懷胎十月的封詩琪正在手術床上掙紮,和那高高凸起的腹部相比。她的纖細的身子是如此弱小。封詩琪一聲聲慘叫著,她的腹部不時被裏麵的“東西”頂得變形。突然,已經變得紙一樣薄,暴露著青色血管的腹部,在一聲刺破屋頂的慘叫聲中破裂開來,在飛濺的鮮血中,撕裂的肌肉和皮膚中,一隻尖利的爪子從封詩琪被硬生生撕裂的子宮裏探出來,繼而,已經斷了氣的封詩琪肚子裏鑽出一隻醜陋的腐爛的頭顱。它的嘴裏咬著半根臍帶。舌頭舔著滿臉的鮮血,帶著嗜血的**向呆立在手術室裏的王路撲了過來……


    然而更令王路遍體生寒的是,瞪著死魚一樣眼珠子慘死手術床的封詩琪的臉部忽然又變成了--謝玲!該死!自己剛剛還想著和謝玲生個孩子啊!


    撲通,身邊傳來一聲響。王路這才驚醒過來。扭頭一看。卻是封海齊本就有傷在身,這時聽得如此匪夷所思的消息,再也支撐不住。靠著冰箱門軟軟地坐倒在地上。


    王路和錢正昂忙上前,想將封海齊扶起來,封海齊卻坐在地上,一把握住了錢正昂的手,如鐵鉗一樣死死握住不放:“錢醫生,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是不是我女兒肚子裏的,一定就是那個、那個怪物?!”


    錢正昂遲疑著道:“這真不好說,胚胎的異常是肯定的,但是,發育成長後究竟是什麽,我卻不敢說。”


    封海齊粗暴地道:“你就明白告訴我,我女兒肚子裏的到底是喪屍還是智屍!”


    錢正昂被封海齊手上的大力鉗得一皺眉,但他一向來是有什麽說什麽,當下道:“是喪屍還是智屍,我現在沒法判斷,因為從這個胚胎看,還完全看不出完整的形狀。”


    王路這時也終於冷靜了下來,他上前勸道:“老封,你冷靜點……”


    封海齊大吼一聲:“冷靜!?你居然叫我冷靜?!我女兒肚子裏的是一隻魔鬼!她用全部的生命和心血嗬護的是隻殘忍的怪物!你居然叫我冷靜!!我、我怎麽出去和孩子說啊!”他的最後一句話,已經帶上了一絲悲音,堅強如封海齊,在這慘烈的打擊下,也終於撐不住了。


    封海齊揪住了錢正昂的領口:“姓錢的王八蛋!你為什麽不早說,為什麽不把這件事早早透露出來?!你知不知道,這會害死多少女娃娃啊!”


    錢正昂被封海齊一陣亂晃氣都快喘不上來了,他掰著封海齊的胳膊道:“現在做流產也來得及。”


    “夠了!”王路大吼一聲:“都他媽給老子住手!”


    封海齊一怔,手腕一翻,將錢正昂重重推到了牆上,錢正昂捂著喉嚨一陣咳嗽,斷斷續續地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也是最近才發現這胚胎的怪異之處。”


    王路一揮手:“行了,封海齊、錢正昂,你們兩個都冷靜下來,聽我說。”他頓了頓:“咱們陣腳不能亂,你們細細想想,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接觸過不少生化病毒感染的胎兒,奚加朝算一例,他末出世的女兒是末世前就懷上的,但是,顯然通過母嬰傳統,腹內的孩子也感染了生化病毒,但是究竟變異成什麽樣子,卻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孩子早過了正常人的產期,卻還沒出世,這就說明有問題。還有,此前我們找到的懷孕並生產的母喪屍也算一例,她同樣是末世前懷孕,然後因為外部的強力擠壓產下的孩子,從外形看,孩子其實是完整的。還有,就是盧鍇和鄭佳希的孩子了,但因為是宮外孕,所以提前流產了。這些情況,都和關新和封詩琪有所不同,我們並不能完全確定,封詩琪的肚子裏,就是個魔鬼。”


    隨著王路的長篇大論,封海齊的眼睛越來越亮,他打起精神道:“可是錢、錢醫生手裏的胚胎……”


    王路打斷了封海齊的話:“錢正昂手裏的胚胎說明不了什麽問題,你知道我家的陳瓊有著特殊的能力,她曾經感應到奚加朝老婆肚子裏嬰兒的思維,她告訴我,那孩子和喪屍、智屍都不同,思維是平和安詳的,就同人類的胎兒一樣。”


    封海齊猶如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明,顫抖著聲音道:“你、你說得是真的?”


    王路點點頭:“老封啊。你是個老兵了,哪怕是麵臨生死之際,也得撐住,自己這一口勁兒要是鬆了,神仙也救不得你了。你想想,我們如今都是生化病毒的攜帶者,通過基因以及母嬰傳染,肯定會對胎兒多多少少產生影響,但是,這種影響到底是好還是壞。卻無法斷言。你隻想著孩子可能是喪屍智屍,可也有種可能,那就是孩子天生是個異能者,甚至有可能。這樣的孩子。天生就對生化病毒免疫。我們畏之如虎的生化病毒、喪屍、智屍,在新一代孩子麵前,屁的威脅都沒有。”


    封海齊喃喃地道:“對啊。是了,的確有可能--不,不,不,我不能冒這個險,讓那個、那個奇怪的東西待在我女兒的肚子裏直到出生!這、這風險太大了,如果孩子是……詩琪她就死定了!不行!絕對不行!我不會讓孩子冒這個險的!”


    王路也知道,這個風險實在太大,說得難聽點,這就是在拿封詩琪做人體實驗啊!如果封詩琪有個萬一--封海齊絕對會生吃了自己。


    他歎了口氣:“那就隻有流產了。”他看向錢正昂,錢正昂點了點頭:“雖然我無法在喪屍身上練習流產手術,但應該沒問題。”


    半刻之後,剛剛從洗手間嘔吐回來,就著關新的手喝著水的封詩琪尖叫聲簡直要刺破屋頂:“流產?!為什麽!!”封詩琪的幾縷發絲因汗沾在腮邊,雙眼圓睜,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瞪著自己的父親封海齊。


    關新捧著水杯全然已經呆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封海齊看看王路,又看看錢正昂,吞吞吐吐道:“錢醫生剛才看了下化驗報告,發現有些指標不是很正常……”


    封詩琪突然奪過關新手裏的茶杯,手一揚,嘩啷一聲,砸在對麵的牆上,杯子碎片和水珠都濺到了旁邊同樣目瞪口呆的陳薇和馮臻臻、王比安身上。


    封詩琪像母老虎一樣吼道:“爸!你要是不說實話,我、我死給你看!”


    關新終於反應過來:“爸爸,到底出什麽事了?剛才檢查結果出來,馮臻臻醫生和錢正昂醫生都說一切良好,可為什麽你和王哥、錢醫生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就突然轉口了?”


    封海齊還想說什麽,王路歎了口氣:“老封,還是說實話吧,反正這事兒我們早晚要向全體人員公開的。”


    封海齊長歎一口氣,將在地下冷庫裏發生的事兒詳細說了,末了,老臉含淚:“閨女,不是老爸我心狠,實在是生化病毒太可怕,你、你這肚子裏懷的哪裏是孩子,簡直比一顆定時炸彈還危險。我已經失去了你娘,可不能再失去你了。孩子,聽爸爸的話,趕緊流產了吧,啊。”


    封詩琪怔怔坐在床上,雙眼全無焦點,但一雙手卻下意識地死死捂著絲毫沒有顯懷的小腹,終於,她恢複了一點神智,看看王路,王路點了點,看向錢正昂,錢正昂無聲地歎了口氣。


    封詩琪往後一仰,昏了過去。


    等封詩琪從昏迷中醒過來後,她尖叫一聲,瘋狂一樣摸著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他們給我流產了!他們殺了我的孩子!!”


    旁邊一雙溫柔的手探過來,摁住了她的身子:“詩琪,別怕,你沒動手術,你的孩子還好好地在肚子裏。”說話的,正是馮臻臻。


    封詩琪這時也發現自己身體並無異樣,她看看病房,隻有自己和馮臻臻兩個,她啞著嗓子道:“他們呢--我爸爸、關新……他們人呢?”


    馮臻臻道:“他們都在門外等著。”


    封詩琪咬了咬牙,坐起身:“讓他們進來--都進來。”


    門開了,眾人魚貫而入,包括王比安在內,個個都沉著個臉,原本懷孕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生化病毒卻從人們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露出了它最恐怖的嘴臉,生生讓眾人從雲端跌到了地獄。


    封詩琪紅腫著眼睛,直視著錢正昂:“錢醫生,我問你,是不是所有的女人,所有的懷孕,都會像那個胚胎一樣?”


    錢正昂遲疑了片刻:“沒有足夠的樣本--但是我認為這樣的幾率很高。”


    封詩琪喃喃地道:“也就是說,看書.uukansu.cm就算是我這次流產了,我以後一輩子也別想懷孕了?”


    關新忙在旁邊道:“詩琪沒關係的,我們不要孩子也可以……”


    封詩琪看都不看關新一眼:“給我閉嘴!”


    她依然直視著錢正昂:“我要看那胚胎!”


    錢正昂看向王路,王路點了點頭。


    眾人跟著錢正昂,一起來到了冷庫,錢正昂端過了玻璃瓶:“這就是盧鍇和鄭佳希的胎兒。”


    封詩琪直直盯著在瓶中溶液看不出絲毫異樣的一團肉塊:“你怎麽確定它是活的?”


    錢正昂歎了口氣:“如果這是塊死肉的話,在葡萄糖溶液裏泡了這樣久,就算是在冷庫裏,也早就腐爛了。”


    封詩琪道:“這個理由說服不了我,你當著我的麵做個切片,我要親自來察看細胞活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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