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樹下,陳薇悄沒聲兒地對著王路擰眉瞪眼。


    樟樹上,長刀男卻鬆了口氣。


    老天保佑,不用和下麵的毛毛臉的殺星生死相搏了。


    長刀男,對王路所說的,砍下右手,就放他走的話。


    一,個,字,都,不,相,信!


    誰信誰是王八蛋!


    長刀男願意拿一塊錢和任何人打賭,自己真要砍了手,跳下樹,迎接自己的,就是毛毛臉的閃亮的消防斧。


    但是,毛毛臉的這句話,卻表明,他是在乎樹上的小男孩――他的兒子的。


    有了忌諱,就好辦了。


    雖然還是九死一生,但多少有了討價還價的餘地。


    長刀男立刻裝出一幅可憐相:“大哥大哥,我該死我該死,不該看中了小兄弟手裏的弩,想硬搶。”


    說著,還抬手連扇了自己幾個耳光。


    還真下得了手,清脆的耳光聲,連靠後的謝玲也聽得一清二楚。


    王路肚裏冷笑,裝,繼續裝,不僅僅是看中了弩,還想殺人滅口吧。


    要不然,王比安都把弩扔掉了,你為什麽還緊追不放。


    嘴裏卻依然冷冷道:“砍了手,滾!”


    長刀男哭喪著臉:“大哥,老師傅(本地的尊稱,不見得要真的‘老’),求求你了,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這沒了手,這世道,可怎麽活啊。這不和你親手殺了我一樣嘛。”


    “老師傅你看看,我這腿肚子上,還被你兒子射了一箭呢,頭上也砸得直流血,你兒子我可沒動一根手指頭。求老師傅你放了我吧,沒了手,我可死定了。”


    “媽的,給臉不要臉。”王路怒罵道:“再囉嗦,連左手也砍了。”


    長刀男心中越發歡喜――毛毛臉壓根兒沒有放過自己的一點點心思,他隻是在尋找機會,想確保兒子的安全。


    這可――真是太好了!


    隻要毛毛臉在乎兒子,那他就有弱點。


    一定要想辦法抓住那個小赤佬!


    隻有拿他當籌碼,才能脫得性命!


    長刀男臉上越發卑微:“老師傅,你要解氣,就砍我左手,好歹留隻能用的右手給我。”


    王路似乎在遲疑,半晌,他道:“真他m的囉嗦,左手就左手,自己用手裏的刀砍了,扔下來!”


    長刀男哭喪著臉,舉起自己手裏的長刀,比了比左手,悄沒聲息地,在茂盛的樹枝的掩護下,朝王比安摟著的樹幹,挪了挪:“老師傅,我這刀,不適合砍手啊,要不,借你那把砍柴刀用用?”


    王路嘎嘎怪笑起來:“操,你這小b三,當老子傻的啊,老子……”


    王路聲音猛地一頓,一直盯著長刀男――背後的,燃燒著的襯衫的眼睛一縮――襯衫燒了一段時間,火頭越來越小,一陣風吹過,火苗抖了抖。


    就是現在!


    王比安一頭衝了過去,嘴裏大喊:“王比安!跳!”


    說時遲那時快,點燃的襯衫呼一下,被風給吹滅了。


    咋亮又暗,在場的人都一下子適應不過來,眼睛看出去,都是一團漆黑。


    長刀男猛地醒悟過來,自己在演戲騙毛毛臉,毛毛臉何嚐不是一直都在忽悠自己,雖然自己也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但一直以為,真正的較量,將在自己帶著小赤佬下樹時,才會發生。


    此前的恐嚇和求饒,隻是兩人互試底牌。


    長刀男萬萬沒想到的是,毛毛臉的王牌,並不是他自己的武力、殘忍或狡猾。


    而是,一件正在燃燒的襯衫。


    那襯衫燃起的光明,終要消失,王路裝神弄鬼,等的就是這一刻!


    長刀男在電光火石之間,想明白了一切。


    他狂叫一聲,右手舉起長刀,衝著印象中王路站立的方向扔了過去,身子向後一撲,左手一探,向王比安抓了過去!


    這是最後的生存之機!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就在王路喊出“跳”字時,嘩啦一聲,緊接著,王比安摟抱的樟樹枝就是一陣顫抖,王比安,已經應聲跳了下去。


    黑暗中,傳來好幾個混合在一起的聲音。


    鏘,當,啊,啊,啊以及一聲咬著牙的悶哼。


    過了片刻,王路的聲音低沉的響起:“王比安,把打火機點著。”――王路知道,王比安肯定帶著打火機,要不然,他拿什麽點燃襯衫。


    果然,細細碎碎的摸索聲後。


    嗒一聲,一個小小的火苗冒了出來。


    王路沒有絲毫猶疑,脫下自己身上唯一的布料――短褲,用打火機,引燃了。


    樟樹下,重新放出光明。


    王路借著火光,飛快地掃了一眼。


    謝玲,站在最外側,手裏端著弩,弩上,卻沒有箭。


    陳薇坐在原來自己的位置的地上,右手,捂著肩,一縷鮮血,從她的掌下流出,腳旁,躺著一把長刀。


    長刀男,躺在離自己不到一米的樹下,肋骨下插著一支箭。正在輕輕顫抖著,隨著每一下顫抖,他的嘴角就冒出一股鮮血。


    麵前的一幕,自動在王路的腦海中重組出剛才在黑暗中,uu看書 uukansh.cm 驚心動魄的生死一刹那――


    長刀男拚死一搏,向自己扔出了刀,早已經端著弩悄悄瞄準的謝玲,立刻射出了一箭。


    那聲“鏘”,正是弩的發射聲。


    陳薇看到長刀男向王路扔刀,立刻撲上來,想推開自己,沒想到,王路已經衝了上去,推了個空,反被長刀男扔來的刀,給誤傷了。


    那第一聲“啊”,就是陳薇中刀的驚呼。


    長刀男幾乎是扔了刀的同時,就被謝玲的弩射中肋骨,重重從樟樹上摔下來。


    那第二聲“啊”,就是長刀男的慘叫。


    第三聲“啊”。


    王路低頭一看,正是躺在自己懷裏的王比安發出的。


    小家夥聽了自己那一聲“跳”後,毫不遲疑地、勇敢地從4米多高的樟樹上,朝黑漆漆一團的地麵跳了下來。


    雖然很勇敢,但還是嚇得“啊”地叫了一聲。


    最後一聲悶哼,則是自己,在接住王比安時,這小子的屁股好不好,撞在自己的鼻子上,又酸又痛,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現場的一切,盡在掌控中。


    王路放開抱在懷裏的王比安,剛要向陳薇走去。


    陳薇已經小跑了過來,張開雙臂,不顧自己的肩頭還流著血,一把摟住王比安。


    母子兩人抱成一團,嗚嗚地哭起來。


    內褲並不大,火光越來越弱,王路連忙借著火光看了一下陳薇肩頭的傷口,還好,隻是劃破了點皮肉。


    不過,這個時候,還不是摟著老婆孩子製造溫馨的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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