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多此一舉地問你,是因為不願相信那麽多年的友誼,竟是一場夢幻,一場預謀。”


    說話間,顧北清的眼神裏多了份悲痛。


    二十多年來,他一直敬重他,把他當家人又甚過家人,然而現在現實卻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是有預謀的。


    饒是顧北清心理承受能力強,也很難接受。


    “阿北,我現在就問你一句,我們這麽多年的情誼,真的就抵不過一個女人嗎?”


    阮納森捏了捏手裏的雪茄,目光同樣犀利又悲痛地看著他。


    二十多年,他又何嚐舍得!


    天知道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裏,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如今等了二十多年,竟是這樣的結果,他又怎不難過!


    “她是我的妻子!我們是一體的!你傷害她,就等同於是傷害我!”


    咚!


    提到唐安寧,顧北清隱忍的情緒終於暴發,一拳捶在茶幾上,憤然說道。


    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即使二十年前的車禍,自己被阮納森利用了,他都沒這麽憤怒!


    “阿北,難道你忘了嗎?女人都是不可信的!因為女人,你受了多少苦,為什麽還要再陷進去!”


    提到唐安寧,阮納森的情緒同樣十分激動,憤慨不已。


    他對所有事情都運籌帷幄,哪怕顧北清跟女人生了孩子,也淡定如斯。


    可當得知他要跟唐安寧複合,尤其孩子還是那個女人生的時候,有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湧上心頭,再也無法淡定下去。


    是的,他從來沒有那麽慌張不安過,甚至不惜跟回國。


    “不,學長,你錯了。當年我媽確實行為過激,也傷害了我。但我現在才明白,在當時那種絕望的情況下,在她理智崩潰的極限中,心裏依然裝著我們兄妹。她從來就沒想過要傷害,或者殺害我們。反而身為兒子的我,當時沒能夠安慰她,而感到愧疚。”


    顧北清聲音平靜地說著,就像是在闡述一件平常的事情,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


    這些都是他的心裏話,從心結解開的那一刻起,他就想通了。


    嚴雅蘭固然有過失,卻是在被人刺激過度之下,做出的過激行為。


    如果真要怪,要怨恨,那也應該是顧程峰和易月媚那對無恥的男女,沒理由責怪同為受害者的嚴雅蘭!


    過去那麽多年來,他錯得太離譜,天知道心裏有多悔恨,差點就永遠失去琳琳了!


    “所以,你現在因為那個女人受了傷,所以開始責怪我,要跟我斷絕關係了?”


    阮納森用力掐斷雪茄,負氣地扔在煙灰缸裏。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麵前,顯露出明顯的情緒態度。


    以前的他也許是隱忍的,又或者是有籌謀的,所以總表現出一副處驚不亂,波瀾不驚的模樣。


    一直以為都當他這是成熟,淡然的表現,誰知一切都是預謀。


    “她差點丟了性命!現在還躺在醫院裏!”


    顧北清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吐出這兩句話。


    這次的事,唐安寧和秦子辰都差點死在那小島上,他怎麽可以就這麽輕飄飄地說,隻是受了傷!


    那傷有多恐怖嚴重,他知道嗎!


    “那我呢?就算身體已經不會痛,難道你覺得連心也沒感覺了嗎?你這麽對我,就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阮納森反手用力戳著自己的胸口,激動說道。


    現在的他真的很反常,從未過他情緒這麽激動過,就連當年沈思茗死的時候,都沒這麽激動過。


    顧北清看著他,眸底閃過一抹狐疑。


    明明是曾經那麽熟識又相知的人,兩人一個神態,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能迅速明白對方的意思。


    可現在呢?


    他竟連對方這種情緒是否發自內心,都不敢確定!


    “你這是什麽眼神?阿北,你不相信我!”


    阮納森目光定定地看著他,眼底滿是不可置信和失望。


    是的,他不相信他!


    顧北清毫不掩飾地輕輕點頭,聲音緩慢而有力:“是的,學長,從你給安寧打電話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敢相信你了。”


    “為什麽!”


    阮納森臉色驟變,他霍地抓起茶幾上的空酒杯,用力擲在地上。


    啪!


    透明的玻璃酒杯摔在地上,瞬間就碎成一片。


    “阿北,你就那麽愛那個女人嗎?二十多年了!我們足足二十多年的情誼,竟還不如那個女人短短的幾年!就因為她幫你生了孩子嗎!”


    阮納森激動地咆哮著,情緒越來越激動。


    “我說過,我愛她,很愛很愛!”


    顧北清坐在原地沒有動,目光緊緊地鎖定著他,直視著他,聲音堅決有力。


    “愛?”


    阮納森扯唇嗤笑,反問道:“你知道什麽叫愛嗎?你們才認識幾年而已,我們可是已經二十多年了!阿北,你清醒點,她隻是你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而已,我才是能夠永遠陪伴你的人!”


    永遠陪伴這四個字,讓顧北清的眉心狠狠跳了下。


    他看著眼前男人幾欲癲狂的模樣,心亦跟著莫名一動,有個荒唐的念頭,突然就冒了出來。


    不,不可能的,應該不是那樣。


    他在心裏不斷否定著這個莫名的猜測,再抬眸看著阮納森,聲音冷靜:“學長,愛情是我跟安寧之間的事。她現在也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我最親密的家人。你針對她,就是針對我。你可以針對我,卻不能針對她!”


    “你什麽意思!”


    阮納森鷹眸猛縮,冷冷地看著他。


    “我的意思是,有什麽事衝我來,欠你的我自會還,但不準碰她!”


    顧北清迎視著他,亦冷冷說道。


    麵對他的警告,阮納森去笑了,笑得有些苦,有些自嘲,亦有些不羈:“那如果我就碰她了,你要怎樣?”


    顧北清沒有馬上回答,沉吟了下,才緩緩站起身,目光冷銳地看著他,緩緩吐出四個字:“不共戴天!”


    這四個字的份量極重,壓得阮納森身子狠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但顧北清沒再看他,說完就轉身往外走去。


    該說的,他已經說完。


    該討的,也許已經討不回來。


    但欠唐安寧的,他會用自己此生最大的努力,加倍償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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