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要不,我們一起上去看看?”


    唐安寧冷笑著,指了指前麵的樓梯。


    她剛才看著顧北清,上去了。


    腳步微有些踉蹌,像是喝醉酒的樣子。


    可明明,宴會才開始沒多久,他酒量又那麽好。


    不知為何,她心裏總有些擔心,認為那個男人此刻的情況,也許真的不太好。


    “誰允許你上去了?唐安寧,你不過是個被炒魷魚的實習秘書,有什麽資格接近顧哥哥?”


    白紫嫣臉色微變,聲音仍是那麽地尖銳,咄咄逼人,語氣卻在不知不覺中,失了底氣。


    “我到底有沒有資格,你上來不就知道了!”


    唐安寧懶得再跟她廢話,抬步走上樓梯。


    她走得有些快,以至於白紫嫣想過去拽下來,竟沒追上。


    二樓是一間間獨立的棋牌室,也有休息室,那麽多間,唐安寧不知道顧北清去了哪裏,一時有些茫然了。


    就在這時,有個房間忽然傳來啪地脆響,似是有人摔破了花瓶之類的聲音。


    她和白紫嫣互看了對方一眼,幾乎同時,朝傳出聲音的房間走去。


    到門口的時候,白紫嫣突然拉開她,推門衝了進去:“顧哥哥!”


    唐安寧緊跟其後,立刻,就被裏麵的情景,給怔住了。


    房間裏沒有開燈,不過窗簾是拉開的,外麵的燈光照進來,亮了半個房間。


    顧北清果然在這裏,卻全然沒有了平常的霸道總裁範,坐在牆角的陰暗處,一條腿曲起,一隻胳膊隨意地搭在膝蓋上。頭垂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臉色,無論是地上淩亂狼藉的花瓶碎片,還是他微敞的襯衣領口,都彰顯出,這個男人此刻的心情,很糟糕。


    “顧哥哥!”


    白紫嫣再次叫了他一聲,聲音已經由原來的驚慌,放輕柔了很多,小心翼翼的。


    可以看出,這個女人確實是知擔心他,卻在距離男人一米開外的距離,站住不敢再往前。


    唐安寧從來沒有見過顧北清這個樣子,等她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慢慢走進去,卻很快發現,男人緊握成拳的手掌中,有股暗紅色的液體,正緩緩滲出來。


    “顧北清!”


    她驚叫一聲,衝了過去。


    在經過白紫嫣的時候,卻被她拽住了。


    “唐安寧,你想幹什麽?”


    “你沒看到嗎?他手受傷了!”


    唐安寧大聲吼道,想用力甩掉她的手,卻發現這個女人竟拽得出奇地緊。


    “蠢貨,顧哥哥有厭女症,連我都不敢靠太近,你以為你是誰啊!”


    白紫嫣臉色發白,看得出她十分擔心緊張,拽著唐安寧裙擺的手指關節都泛白了,還微微在顫抖。


    “厭女症?”


    唐安寧忍不住失笑。


    她不僅靠近過這個男人,而且兩人還有過多次,負距離的親密關係!


    厭女症?


    逗她玩呢!


    這時,白紫嫣又掏出手機,一邊拔打著120一邊冷冷說道:“今天的事,你最好給我閉嘴。要是傳出半點風聲,別說顧哥哥,就連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唐安寧毫不猶豫地反唇相譏:“我看該閉嘴的是你吧!等你叫來120,他血都要流光了!”


    說完,她用力一擺裙擺。


    隻聽嗤啦一聲,輕紗薄翼般的裙擺,應聲撕開了一個口子,唐安寧衝到了顧北清跟前,蹲下身。


    “顧北清,顧北清?你怎麽樣,認不認得我是誰?”


    她一邊用力拍打著他的臉頰,一邊大聲說道。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男人的臉竟真的是冰冷的,肌肉繃得像石頭般僵硬。


    顧北清緩緩抬頭,望著眼前滿臉焦急的女人。


    他聽不太清楚唐安寧在說什麽,隻覺得隨著她紅潤小嘴一張一合,耳旁嗡嗡作響,明明人離得這麽近,聲音卻十分遙遠,讓人聽不真切。


    唐安寧見他隻定定望著自己不說話,眼神也帶著迷離,以為是失血過多導致人神智混沌,嚇得連忙掰開他受傷的手。


    掌心果然血紅一片,而且還有個白白的東西在。


    仔細一看,竟是片呈三角形的花瓶碎片,其中一角深深地紮進他的掌心,另兩個尖角也是血淋淋的,在它們對應的指腹位置上,有著同樣的形狀的兩個血洞,正汩汩流著血。


    這兩個血洞,恐怕就是她硬掰開他手時,碎片拔出來後留下的。


    “笨蛋,有刺你不會拔掉啊!”


    唐安寧算是看明白了,敢情他手裏的傷口,多半都是自己弄的。


    否則,誰會明知道手裏有刺,還握緊拳頭,讓自己紮得更深些,血洞更多些的!


    顧北清依然沉默著,目光定定又失神般地,看著她嘶啦一聲,把自己的裙擺的內裏那層棉布,給撕成一條四指寬的布條,然後熟練地纏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思緒,明明還停留在,十六年前混亂慘烈的某一天,血淋淋的,可是當眼前這個女人進來後,那些紛亂又劇烈的畫麵,竟被衝淡了。


    就連那令人幾欲作嘔的血腥味,也漸漸被一股極淡的,牛奶清香所代替。


    顧北清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小女人,思緒再次飄遠,畫麵卻不再血淋淋,更沒有歇斯底裏的崩潰。


    明媚的陽光下,有一張充滿靈氣的嬌俏小臉,在衝他微笑……


    “都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自殘遊戲。顧北清,你28了,不是18!”


    唐安寧一邊幫他纏著傷口,一邊沒好氣地說道。


    她刻意,謹慎地避開那個仍深深紮在手掌的碎片,也不敢動手去拔它。


    因為現在沒有藥物,又不適宜驚動其他人,她擔心止不住血,更擔心會破傷風。


    她如此小心翼翼,卻忘了,身後還有個自我感覺良好的白癡女。


    “唐安寧,你在幹什麽!”


    隨著白紫嫣的一聲怒喝,後衣領猛地傳來一股力量,她猝不及防,就那麽咚地一聲,向後退半步後,跌坐在地上。


    與此同時,顧北清也忍不住嘶地一聲,抽了口冷氣。


    因為手掌已經纏了一半,唐安寧這樣被一扯一拉,也連帶著他的手也被迫往前拉,扯動了傷口,頓時血流得更厲害了。


    “顧哥哥,你流血了!唐安寧,都是你幹的好事,如果顧哥哥有什麽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白紫嫣情急地,捧住顧北清的手,心疼之下,還不忘罵唐安寧一句。


    唐安寧:“……”


    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


    白癡,如果不是你,血都快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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