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因為床小睡得擠,但在入冬的夜晚,兩人緊緊相偎相依,卻是十分溫暖。


    一夜無話。


    第二天吃完早餐,顧北清就被方辰凱接走了,看樣子,確實是來工作的。


    唐安寧把老宅收拾了一下,又去街上買了些拜祭的東西,準備齊全後,下午才去唐宏海的墓地。


    他是退休警察,公墓裏大多是生前在體製中的警員,好多還是認識的,睡在這裏,想必也不會太寂寞。


    而躺在他旁邊的,除了先走的老伴外,還有在年幼時就夭折的女兒。


    唐安寧心裏很明白,因為她被收養的時候,跟老人女兒夭折時年齡相仿,老人其實是把她當作去世的女兒看待。


    但即使這種疼愛,夾雜著替身的元素,她依然對老人十分敬愛。


    因為他是這個世上,唯一給她家庭溫暖的人。


    就連現在戶口本上的生日,也是老人定的。


    而她真正的生日日期,恐怕隻有老天爺才知道了。


    唐安寧席地而坐,一邊斟著酒,然後灑在泥土上,一邊像與人嘮磕般,輕舒慢緩地說著自己的近況,所見所聞。


    午後的陽光,灑照在身上,暖暖的。


    在冬天裏,以前唐安寧最喜歡邊曬著太陽,邊跟唐宏海聊天,或者是畫畫。


    她喜歡這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如果不是經曆了最近幾個月的變故,也許她的性子一直都會是溫吞柔順的,幾乎無欲無求,安逸度日。


    即使現在依然有這種追求,但心境,已然不同。


    “爺爺,我現在有了獎金,不用愁生活了。以後就住在老宅陪您,還可以畫自己想畫的畫,你說好不好?”


    “爺爺,有件事我瞞了您,其實我已經結婚了,他就是現在住在我們家的顧北清。您覺得他怎樣?是不是很帥?嘿嘿……”


    “爺爺,您說我要不要生個孩子?這樣以後就有個伴了……”


    說到這,唐安寧忽然沉默了下來。


    即使生了孩子又如何,那是她離婚的先決條件,顧北清又怎麽可能會給她?


    其實有時候想想,維持現狀也挺好的,至少無論是在戶口上,還是生活中,她都不是孤家寡人。


    有個伴,不是挺好的嗎?


    但是那個男人,願意維持現狀嗎?


    唐安寧默默地將一疊疊紙錢,元寶等,緩緩焚燒。


    日照漸斜,冬天的白日較短,夕陽的餘輝也不如午後溫暖。


    一陣寒風吹來,唐安寧攏了攏衣服,把墓地周圍整理幹淨,這才跟唐宏海道別。


    她是走路回去的,到老宅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意外地,屋裏竟然有燈光透射出來,顧北清在家。


    “怎麽才回來?我餓了。”


    顧北清看了看已經全黑的天色,又看了看她疲倦的臉色,俊臉緊繃,滿是不悅。


    他今天推了地方官的飯局,就是想回來跟她一起吃飯,沒想到這個女人卻不在家,還浪這麽晚才回來,止不定是跟哪個青梅竹馬約會去了。


    “你等一下,我現在去煮。”


    唐安寧隨手把背包放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她的心情,還沒有從孩子和離婚的問題中走出來,說話的語氣充滿失落和疲憊。


    咕——


    在她經過顧北清身旁的時候,肚子很是調皮地,發出抗議之聲。


    唐安寧揉了揉肚子,這才覺得餓得不輕。


    她白天因為收拾家裏和準備拜祭唐宏海的東西,隻草草喝了幾口早上的粥,回來的時候又走了那麽遠的路,當然又累又餓。


    看著她腳步沉重,身乏體虛地樣子,顧北清皺了皺眉,霍地叫住她:“等等!”


    唐安寧停住,回頭疑惑地看著他。


    顧北清看了看表,臉色仍舊不是很爽的樣子,說道:“現在都幾點了,等你煮好小爺的胃早就餓壞了。出去外麵吃吧!”


    “哦。”


    唐安寧求之不得,半點都沒客氣。


    因為顧北清出入都由方辰凱接送,所以車子也被他開走了,兩人隻能步行。


    出門後,向來很有主見的顧北清,卻停下看著她。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唐安寧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是燒紙錢的時候,不小心沾到灰了?


    “去哪吃?帶路!”


    顧北清的表情,顯得有些無語。


    他上次來y市,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而且也不是在這個區,出去就是兩眼一抹黑,哪哪都不認識。


    “哦,前麵就有一家!”


    唐安寧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指著正前方方向回道。


    剛說完,馬上又擺手了,指向另一邊說道:“不不不,還是去那邊吧。前麵那家口味太重,你一定不會喜歡的!”


    其實不是口味問題,而是那家是個大排檔,用腳趾頭都能猜出,顧北清這種大少爺肯定不會喜歡。


    兩人走了十幾米路,然後往左邊拐了過去。


    再走十幾分鍾,這才來到一家叫金凱的大飯店。


    飯店總共隻有兩層,建在環城河邊,周圍也沒有高樓大廈等建築物,風景極好。


    不過雖然周圍看起來有些偏僻,這裏卻是y市最有名,最高檔的飯店。


    隻可惜唐安寧沒有來過,所以進去後也是一臉懵,看著一樓熙熙攘攘的大廳,她想也不想地,指著二樓方向問迎小姐:“請問,樓上有包房嗎?”


    那迎賓小姐正堆起笑容招呼其他客人,聽了後掃了她一眼,不耐煩地說道:“二樓的消費起步價是一千,你確定要一間?”


    “一千?”


    唐安寧暗暗咂了咂舌,兩個人一頓飯吃一千,確實有些貴。


    她回頭,想征詢一下顧北清的意見,他卻先開口了:“來一間你們這最好的房間。”


    看到顧北清,那迎賓小姐的眼睛頓時一亮,臉頰上浮現一抹微羞的紅暈。


    說話的語氣和態度也好了許多:“這位先生,你是第一次來我們金凱的吧?我們這最好的包房消費起步價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如果是員工價,倒是可以打八折。”


    說到員工價二字時,迎賓小姐努力地眨了眨眼,臉上羞意更濃,眸眼盈亮如春。


    這女人,能不能矜持點?


    如此明目張膽地撩人家老公,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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