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的冷嘲熱諷隻能讓那些有心在紅衣仙子麵前展示炫耀的人心存顧忌,但總有一些人沒有這種念頭兒,短暫的冷場過後,還是有人上台,此番上台的是個中年道人,身高七尺,身形瘦長,皮膚白淨,麵目俊朗,身上穿的是一套綢緞質地的青色道袍,腰佩七星寶劍,手執青絲拂塵。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宗平子,見過天人。”中年道人衝紅衣仙子稽首見禮。


    “道長安好。”紅衣仙子點頭回禮。


    與紅衣仙子見禮過後,宗平子轉身來到太極石台中央,稽首作勢,四麵見禮。


    “還得是道士啊,禮數就是周全。”大頭有感而發。


    大頭言罷,見長生眉頭微皺,不解問道,“王爺,您認識這個道士?”


    長生緩緩搖頭。


    “您不看好他?”大頭再問。


    長生再度搖頭。


    “那您為啥皺眉?”大頭低聲追問。


    “宗是太清的輩分,說明此人是太清道人,”長生說道,“三清各宗的輩分雖然各不相同,卻也排得上輩分,太清的宗字輩與上清的鼎字輩是平輩。”


    “鼎字輩兒?”大頭對道門輩分不很了解,“去姑婆山幫忙的那幾個老道長是啥輩兒?”


    “他們是大字輩兒,他們上一輩才是鼎字輩兒。”長生說道。


    “啊?這個人也就四十出頭吧,怎麽這麽大的輩兒?”大頭越發疑惑。


    不止大頭疑惑,楊開等人亦是多有不解,紛紛轉頭看向長生,等他解惑。


    長生低聲說道,“此人駐顏有術,故此看著年輕,宗字輩分的人至少也有一百多歲了。”


    長生言罷,己方眾人震驚非常,麵麵相覷,眾人坐在巽位的最前排,離太極石台很近,能夠清楚的看到宗平子的樣貌,宗平子滿頭黑發,臉上也見不到一絲皺紋,露在外麵的雙手和脖頸等部位也見不到絲毫的褶皺,怎麽看也不像百歲老人。


    “王爺,這個人真有一百多歲?”大頭不敢置信。


    “應該有。”長生緩緩點頭,當無法通過外貌判斷一個人的年齡,就隻能通過眼神,年輕人的眼神大多清澈,隨著年紀的增長,眼神也會隨之產生變化,年紀越大的人眼神越深邃,台上的宗平子的眼神就透著深不見底的深邃和處亂不驚的沉穩。


    見眾人還是半信半疑,長生低聲說道,“道家喜生惡死,極重養生,此人修為精深,駐顏有術,容貌不見衰老也很正常。”


    雖然長生聲音很小,但台上的宗平子還是聽到了他的話,隨即轉身回頭,衝長生等人投來一個友好善意的眼神。


    長生此前並不是非常確定此人真有一百多歲,但是當宗平子衝其投來善意眼神,他便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因為自己先前對宗平子並沒有采用尊稱,而宗平子卻並未顯露不滿,反倒衝自己善意一笑,年紀大的人見多識廣,性情沉穩,而且隨著體內陽氣的減弱,人會變的越發平和,輕易不會與人發生爭鬥,更不會輕易結仇,倒不是他們膽小怕事,而是看開了,很多無關緊要的事情都不在乎了。


    就在宗平子回頭之時,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拎著一根熟銅大棍自離位大步上台。


    長生對上台的彪形壯漢有點印象,正是上一場試圖上台挑戰餘一,卻被龍顥天發聲嚇回去的那個人。


    壯漢上台之後握著大棍衝紅衣仙子抱拳行禮,“女神仙,我叫阿爾皮,是突厥人。”


    紅衣仙女輕輕點頭,沒有接話。


    阿爾皮也不廢話,轉身來到宗平子對麵,鼓聲再度自仙宮裏響起。


    “王爺,這個人長的很是高大,是不是大爺的同鄉?”大頭低聲問道。


    “算是半個同鄉,”長生隨口說道,“我大師兄是漠北鐵勒部人氏,而此人自稱是突厥人,與我大師兄不在一片區域。”


    “突厥早就被滅了,此人怎麽還自稱突厥人?”釋玄明問道。


    “突厥人很記仇,”長生說道,“當年突厥是被大唐和回鶻聯手剿滅的,其疆土也被大唐和回鶻瓜分,不過突厥人並未就此臣服,不管是對大唐還是對回鶻都充滿了敵意。”


    就在己方眾人私下交談之際,台上的宗平子衝阿爾皮稽首行禮,“貧道大限將至卻不曾明窺陰陽,無奈之下方才參與靈符爭奪,這枚靈符關係到貧道的死活,貧道對其亦是勢在必得,稍後若是下手重了,還望善人莫要怨恨。”


    雖然宗平子是對阿爾皮說話,但聲音頗為響亮,場外圍觀眾人亦是聽得一清二楚。


    “好東西誰不想要,別他娘的廢話,手底下見真章。”阿爾皮高聲說道。


    見阿爾皮趾高氣昂,大頭撇嘴說道,“說最狠的話,挨最狠的打,這家夥肯定不是人家的對手。”


    “他不會挨打。”長生隨口說道。


    “哦?”大頭歪頭看向長生。


    由於大頭和餘一都順利拿到了護身銅符,長生此時便多有輕鬆,見大頭疑惑,便低聲說道,“宗平子的這番話並不是說給這個突厥人聽的,而是說給潛在的對手聽的,旨在告訴眾人這枚銅符他勢在必得,接下來他會痛下殺手,令眾人知難而退,這個突厥人就是他立威的犧牲品。”


    長生言罷,楊開點頭說道,“便是此人修為精深,想要打滿一個時辰也並不容易,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殺雞儆猴,令他人不敢冒著必死的風險上台挑戰。”


    此時鼓聲已經很是急切,眾人便停止交談,將視線移向太極石台。


    鼓聲停止的瞬間,阿爾皮便高喊發聲,揮舞熟銅大棍砸向宗平子。


    宗平子左手持拿拂塵未動,右手拔劍旋身橫斬,在阿爾皮熟銅大棍當頭砸下的瞬間,七星寶劍後發先至,直接豁開了阿爾皮的脖頸。


    阿爾皮一擊落空,正準備聚勢再戰,卻發現自己呼吸不暢,與此同時脖頸處鮮血狂噴,阿爾皮本能的扔下熟銅大棍,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頸,徒勞的想要阻止鮮血外流。


    不等阿爾皮倒地,宗平子便還劍歸鞘,閉目輕歎,“福生無量天尊。”


    場外眾人隱約猜到阿爾皮不是宗平子的對手,但阿爾皮畢竟擁有大洞修為,誰也沒想到他會在一招之內落敗,而且直接丟掉了性命。


    待得阿爾皮倒地咽氣,宗平子再度沉聲開口,“實不相瞞,貧道今年已經一百一十九歲了,雙甲壽數乃是凡人極限,若是不得此枚靈符,貧道活不過來年春天。”


    年輕人和上了年紀的人有諸多不同,其中之一就是年輕人喜歡說狠話辦慫事兒,而上了年紀的人則喜歡說慫話辦狠事兒,雖然宗平子言語謙遜,實則卻是在警告眾人,這枚銅符他要定了,誰搶他就跟誰拚命。


    紅衣仙子不願目睹血腥,便揮手將阿爾皮的屍身移走,連同石台上的血跡亦隨之消失。


    待阿爾皮屍身消失,宗平子再度四方稽首,“還望諸位憐憫同情,高抬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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