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長生詳加解釋,大頭還是聽的雲裏霧裏,“王爺,您說這世上真有神仙嗎?”


    長生點頭,“有妖邪鬼魅自然就有神仙,而且我還親眼見過黑白無常,有黑白無常自然就有陰曹地府,有陰曹地府自然就有天宮仙界。”


    “您曾經親眼見過黑白無常?”大頭饒有興致。


    長生再度點頭,當年師父羅陽子陽壽已盡,為了拿到回天金丹,隻能作法將魂魄強留肉身,在趕赴雍州的夜裏黑白無常就曾經出現過,隻不過當日黑白無常雖然現身路中央卻並未出手拘拿羅陽子的魂魄,而當時他也並不知道這一黑一白兩個人影是誰,事後才知道是黑白無常。


    “王爺,咱們之所以見不到神仙,是不是因為神仙平日裏都住在天上,並不經常下凡?”大頭又問。


    “應該是,”長生說道,“據道經記載,三界各有所屬,除非發生巨大變故,否則不會互通往來。”


    由於一直在說話,長生飛掠之時就需要頻繁落地借力,為了盡快趕回黑水沼澤,他便不再與大頭交談,全力加速,急掠向東。


    途中道順一直與長生和大頭保持著十幾丈的距離,並不與二人說話,表情也多有凝重,看得出來它對那條玄蛇異常忌憚。


    三百裏並不遠,片刻過後三人便回到黑水沼澤.東南區域,由於玄蛇不久之前剛剛進食,此時正潛伏水下,並未察覺到三人出現在黑水沼澤的東南方向。


    長生選定位置,衝道順說道,“大師,自此處向北挖掘,直至洞穿,需要多長時間?”


    “你們想放掉沼澤裏的黑水?”道順反問。


    “對。”長生點頭


    得到長生肯定的回答,道順陡然皺眉,它並不知道長生的計劃,故此對於長生放水之舉並不認同,因為黑水沼澤方圓百裏,想要將裏麵的黑水放光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而且玄蛇不是魚蝦,就算將黑水放光玄蛇依舊行動自如。


    雖持懷疑態度,道順卻並未說出自己的看法,隻是冷聲說道,“一百一十丈,最多半個時辰。”


    “這麽快?!”大頭多有驚訝。


    道順此番是被趕鴨子上架的,而大頭正是趕鴨子的那個,道順自然不會對其太過友好,並不理會大頭,而是後退幾步,準備現出原形。


    “大師,洞寬需要超過一丈七。”長生說道。


    “一丈七?”道順沒想到長生對通道的寬度還有要求。


    “對,”長生點頭,“此物足有三抱粗細,通道隻有超過一丈七,它才能自其中穿過。”


    長生言罷,道順並未接話,而是再退幾步,抖身現出了原形。


    雖然早就知道道順的本體是隻穿山甲,在其現出原形之後二人還是被嚇了一跳,隻因道順的本體異常巨大,足有三丈多長,寬近兩丈,金爪青鱗,映光耀眼。


    道順化作金爪龍鯉之後無有任何遲疑,立刻弓背探爪,發力挖掘。


    平心而論金爪龍鯉挖掘的速度並不快,但它形體巨大,每次探爪都能挖出大量土石,片刻過後便挖進了通道。


    由於挖出來的泥土需要推出洞口,故此耗費了不少時間,如果不需推送土石,怕是一炷香的工夫就能挖穿。


    金爪龍鯉悶頭挖掘之際,長生和大頭也不敢有絲毫懈怠,一直在遠觀近顧,既要防止倭寇會突然出現,又要提防金爪龍鯉挖掘時產生的震動會驚動水下的玄蛇。


    所幸並無意外發生,遠處不見倭寇的蹤影,臭氣熏天的水麵也異常平靜。


    “王爺,餘一他們應該快到了,我去迎迎他們。”大頭低聲說道。


    長生點了點頭。


    為免驚動玄蛇,大頭並沒有徑直向北,而是驅乘白姑娘繞行東北,到得北岸方才向北低飛。


    金爪龍鯉挖掘的這片區域並不全是泥土,泥土之下便是堅硬的青石,堅硬的青石雖然不能拖慢挖掘的進度,在挖掘之時卻會產生輕微的震動。


    雖然震動很是輕微,長生卻多有緊張,因為玄蛇的感官比人要靈敏許多,極有可能有所察覺,倘若玄蛇提前出現,他就隻能設法將玄蛇引向別處,以此為金爪龍鯉爭取時間。


    好在玄蛇始終不曾出現,挖掘異常順利,長生能夠通過地下傳來的輕微震動確定金爪龍鯉所在的具體位置,再有十幾丈就能徹底洞穿。


    大頭離開的時間並不長,但長生卻感覺他已經離開了許久,一直不見大頭和餘一等人出現令其心急如焚,他所製定的計劃是一環扣一環,任何一環出現意外,都會將接下來的所有步驟全部打亂。


    所幸意外並未出現,片刻過後大頭四人終於來到,長生意簡言賅的與餘一說明了情況,在看過金爪龍鯉挖出的通道之後,餘一陡然皺眉。


    見餘一皺眉,大頭急切問道,“虛空玄門開不了這麽大?”


    “可以,”餘一點頭說道,“隻是洞口如此巨大,待得黑水狂瀉而出,想要維持玄門開啟,需要耗費大量靈氣。”


    “等它鑽進去你再作法,”大頭說到此處突然想起一事,“對了,黑水往外流的時候,你還能不能作法?”


    “能,”餘一說道,“通道一旦挖通,黑水立刻就會狂噴而出,屆時水柱之下勢必留有無水空間,我依舊可以開啟虛空玄門,隻是耗費的靈氣會極為恐怖,我自身的靈氣怕是連五滴水的工夫都支撐不住。”


    “沒事兒,還有我們。”大頭說到此處突然咂舌皺眉,因為他猛然想到殺掉玄蛇之後眾人需要立刻趕赴姑婆山與倭寇開戰,倘若將眾人的靈氣盡數耗空,接下來便無法對戰倭寇。


    長生也想到了這一點,但虛空玄門是殺死玄蛇的唯一辦法,哪怕代價慘重也隻能這麽做。


    就在此時,金爪龍鯉退出通道,化身為人,“已然挖通。”


    眼見通道內並無黑水流出,長生便多有疑惑,不過很快他就發現有大量黏稠的黑泥自通道中緩慢流出,原來金爪龍鯉並不是直接挖通水麵,而是挖到了水下的淤泥,如此一來它便有足夠的時間抽身而退,待淤泥流出之後,沼澤裏的黑水便會狂瀉而出。


    淤泥流淌的速度很是緩慢,片刻過後通道裏的淤泥終於被黑水盡數頂出,伴隨著一聲悶響,一股粗大的黑色水柱陡然出現,向南狂噴猛泄。


    “餘一?”長生看向餘一。


    餘一知道長生想確定什麽,低頭觀察過水通道之後正色點頭。


    挖穿通道之後道順並未離開,它也沒有與眾人說話,隻是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


    長生走到道順近前沉聲說道,“大師,殺掉玄蛇之後,我們需要立刻趕赴姑婆山與一眾顯宗僧人聯手對戰外邦賊人,我們的靈氣修為不似您那般精深,若是耗費在此便無力再戰,故此我們還需要借用您的靈氣施展法術。”


    不等道順接話,長生便寬衣解帶,袒露上身,衝道順展示其身上的大量傷疤,“大師,實不相瞞,我等眾人身經百戰,未嚐敗績,這次對付玄蛇也並非異想天開,紙上談兵,還請大師相信我們。”


    長生所說實則正是道順所想,在它看來長生等人就是一群自以為是,衝動魯莽的年輕人,不過在看到長生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之後,它瞬間改變了自己的看法,因為長生身上的傷疤是其身經百戰的最好證明,一個身經百戰而活下來的人,行事必不魯莽。


    “南無阿彌陀佛,需要老衲怎麽做?”道順問道。


    長生整理衣裳的同時轉頭看向餘一,餘一見狀急忙上前衝道順合十見禮,轉而將己方眾人的計劃說與道順知道。


    黑水沼澤雖有百裏方圓,但其中並不全是水,泄水通道足有兩丈多寬,大量黑水狂噴猛泄,伴隨著著轟隆的水聲,近處的水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降低。


    直到這時玄蛇依舊沒有出現,而長生也並不希望它立刻出現,因為泄水的通道位於水底,水麵越低,玄蛇鑽進去的可能越大,如果水麵太高,玄蛇就可能避過通道,自上方對眾人發起攻擊。


    緊張的等了片刻,長生終於發現沼澤中間區域出現了異動,由於距離太遠且水麵之上有黑色瘴氣,便看不真切,直待隱約看到黑影輪廓,長生方才沉聲說道,“來了,分頭準備。”


    聽得長生言語,餘一楊開道順三人來到泄水通道的右側,而長生和大頭釋玄明三人則藏身於東麵高處,自這裏可以清楚的看到沼澤裏的情況,也能看到餘一等人,此時餘一等人位於低處,看不到玄蛇,需要他給與指示。


    與之前倭寇獻祭時相比,玄蛇這次的移動速度快了許多,片刻過後便來到近前,唯恐驚動玄蛇,己方眾人屏氣凝神,大氣也不喘。


    即便如此,玄蛇依舊沒有按照長生預想的那般鑽進通道,而是吐信昂頭,試圖自坡頂翻越而過,而此時位於坡下的餘一等人對於玄蛇的舉動卻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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