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長生言語,張墨多感意外,她是南方人,嶺南道她曾經去過,知道姑婆山離長安有多遠,大頭等人是昨天傍晚動身的,一個晝夜不到便自長安趕到了西南邊陲的姑婆山,這等驚人的速度堪稱恐怖。


    二人來到門口事陳玄一已經將二人的坐騎牽了出來,長生也不廢話,立刻翻身上馬,與張墨策馬出城。


    此時太陽已經偏西,不似中午那般炎熱,二人策馬疾行,向東略做圈繞,經浮橋過江,轉而自官路上疾馳西南。


    張墨知道長生此前都在做什麽,卻並不知道他是怎麽做的,此番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別的不說,隻說疾行趕路就顛覆了她的想象,如假包換的一路狂奔,中途沒有任何的耽擱,太陽尚未下山便過了淮南道,二更時分路過山南西道,四更不到便進入江南西道,拂曉時分已經進入嶺南地界。


    張墨此前行走江湖隻為增長見識,走走停停,悠閑從容,似長生這般心無旁騖的疾馳猛趕還是頭一次,便是她修為精深,在馬背上顛簸一夜也令她頗為難受,而類似的策馬狂奔對於長生而言已然成了家常便飯。


    嶺南是個窮地方,窮鄉僻壤,山高路遠,環境異常惡劣,不但多有蛇蟲鼠蟻,毒瘴也隨處可見,嶺南道曆來都是罪臣和欽犯的流放之地,經常聽說哪位官員犯了罪被流放嶺南,說的就是嶺南道。


    人的能力有大小,同樣一件事情,不同的人來做,其難度也不相同,這條路換成普通人定然寸步難行,但長生精通岐黃之術,發現並躲避毒瘴自然不在話下,二人所乘坐騎皆為神駒,在曲折的山路上依舊能夠疾馳如飛。


    日出時分,長生終於來到靈氣信物所指區域,此處並不是大頭等人的營地,而是進山的路口,向南便是一望無際的深山。


    大頭一直在近處等候,見二人來到,急忙自藏身之處出來與二人相見,隨即驅乘白姑娘低飛引路,帶著二人蜿蜒進山。


    山路難行,便是坐騎神異,也隻能勉強行走,不得疾馳狂奔,好在沒過多久二人便來到一處平坦區域,另外兩匹汗血寶馬在這裏悠閑的吃草,不過楊開等人不在這裏。


    大頭授意白姑娘斂翅落地,走上前來幫長生和張墨拿東西,“王爺,張真人,再往南馬就沒法兒走了,咱把馬放在這兒吧,那邊還有一條小溪,它們有吃有喝,也不會亂跑。”


    “還有多遠?”長生問道。


    “他們在南麵兩百裏外,姑婆山在他們所在位置的東南兩百裏外。”大頭回答。


    聽得大頭言語,長生沒有再問,安置好黑公子和那匹汗血寶馬,便與張墨跟著大頭飛掠向南。


    長生和張墨都是居山修為,一個起落就是兩裏,兩百裏不算近,但對於二人來說也不算遠,一炷香之後便來到楊開等人所在的營地。


    營地並不是一處山洞,而是一處樹屋,南方炎熱潮濕,樹木都長的很是高大,這棟樹屋就搭建在一棵大榕樹上,離地足有三丈多高,由於樹冠很大,搭建的樹屋也很大,足有兩丈見方。


    樹屋搭建的很不精美,卻很是實用,除了地板用的是圓木,其他四麵用的都是帶葉的樹枝,有樹冠的遮擋,也不怕下雨,而樹葉與樹葉之間有間隙,山風吹來,涼爽非常。


    長生來到之後,大頭等人立刻為其指明姑婆山的具體位置,而長生則告訴眾人少林僧人已經答應幫忙並正在趕來此處。


    長生與大頭等人說話之際,張墨環顧打量著所在的樹屋以及周圍的環境,大頭等人搭建樹屋的榕樹並不是附近最高的,在諸多高大的樹木之中,樹屋所在樹木顯得很不起眼,而且這處樹屋明顯是剛剛搭建好的,甚至連斷枝上的樹葉都不曾枯萎。


    驚歎眾人效率的同時,張墨也被眾人的細心所折服,樹屋地板用的是大小不一的圓木,很寬的樹幹被分解剖開,最寬的幾片末端甚至帶有榕樹的樹須,這就說明眾人搭建樹屋隻用了一棵樹,而且是自根部斬斷的,自根部斬斷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對砍伐的斷口進行掩埋,不易被人發現。此外,樹屋所在的樹下幾乎看不到踩踏的痕跡,便是倭人自樹下路過,也不會發現這片區域有人活動過。


    觀察的越細致,張墨越驚訝,樹屋所在的高度隻能隱約看到姑婆山,並不能看的很清楚,周圍有很多位置都比這裏要好,而大頭等人之所以選擇這裏,無疑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能夠最大限度的避免引起倭寇的注意,要知道凡事都是相互的,能清楚的觀察到別人的地方,也能被別人清楚的看到。


    還有距離,姑婆山位於此處東南兩百裏外,眾人自北麵過來,按理說應該出現在姑婆山的東北方向,但大頭等人卻選擇潛伏於倭寇的西南方向,完美的避開了倭寇的重點觀察區域。


    而兩百裏的距離,也能很好的躲過倭寇的觀察,就算催動靈氣,倭寇也看不到眾人的氣色。


    此前張墨一直不明白長生遇到困難之時為什麽不願喊人幫忙,不管什麽事情都隻是五人應對,此番終於知道了,眼前正在快速交談的五人是真正的精兵強將,旁人達不到他們的高度,也跟不上他們的步伐。


    “王爺,倭寇這幾日仍在增兵,”餘一沉聲說道,“昨晚我四麵觀察了一番,人數已近四千,隻是他們不曾顯露氣色,無法準確判斷其紫氣高手的人數。”


    “當咱們是三歲小孩兒啊,還想拿大,大,大……”大頭大了半天最終還是憋了回去,他想說的是拿大奶.子嚇唬小孩子,想到張墨也在,隻能生生憋回。


    “不可輕敵,他們既然敢硬來,就說明他們有恃無恐,除了人數眾多,他們應該還另有倚仗。”楊開正色提醒。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大頭說道,“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倭寇這幾年晝伏夜出,上躥下跳,搞的咱們焦頭爛額,而且他們在暗我們在明,誰也不知道他們能冷不丁的幹出啥事兒了,難得他們想硬碰硬,咱們就滿足他。”


    聽得大頭言語,長生轉頭看向餘一,餘一知道長生在征求自己的看法,便出言說道,“倭寇當真可惡,此戰也勢必凶險非常,但此戰若勝,便可立定乾坤。”


    餘一言罷,長生又看向釋玄明,得知少林寺眾僧要來幫忙,釋玄明就一直在出神發愣,直待大頭推他,他才發現長生在看自己,“哦,怎麽都行,我聽你們的。”


    四人亮明態度,便將視線集中到了長生身上,長生冷聲說道,“楊開說的對,倭寇很可能還有後招,此戰我並無必勝把握,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沒有必勝把握也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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