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玄明言罷便倒提長槍衝向近處的倭寇,而餘一亦取下無箭神弓開弓激射。


    黃四郎也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個樣子,長生雖然不在了,但先前欠下的人情總是要還的,而眼下償還人情的唯一辦法就是幫餘一等人為長生報仇。


    七大家族的頭領並未盡數陣亡,還有一人被長生重創丹田廢去了靈氣修為,眼見己方眾人亂了陣腳,那矮小倭寇便有心穩住局麵,但他修為已失,便是竭力高喊,聲音也並不高亢,沒幾個人聽得到。


    一眾倭寇慌不擇路,四散奔逃,很快到得無形屏障的邊緣,眼見退路受阻,便有倭寇高聲叫喊,命布陣之人撤去陣法。


    慌亂之中有人急切回應,隻道布陣之人已被長生殺死,同族之人一時之間也找不到陣法的幾處陣眼。


    眼見後撤無門,再聽得那矮小倭寇聲嘶力竭的高喊,一眾倭寇逐漸穩定心神,開始全力反擊。


    雖然長生先前殺掉了大量倭寇,但陣中的倭寇還有近百人,而且其中還有不少紫氣高手,雖然餘一和釋玄明用的也是神兵利器,但二人隻有大洞修為,不曾晉身紫氣靈氣便不可外放,而且二人的武功也遠不如長生的近身相搏之術霸道,在倭寇的圍攻之下很快落於下風。


    黃四郎沒有吹牛,它的五毒神功的確厲害,隻要被其擊中就會中毒倒地,但它的招式身法很是一般,在受到兩個紫氣倭寇的圍攻之後隻能施展土行遁術,試圖遠避自保。


    但令它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土行遁術在無形屏障內竟然不得起效,危急關頭它也來不及多想,抖身現出原形,躥進了一旁的草叢。


    眼見黃四郎消失不見,餘一和釋玄明眉頭大皺,黃四郎跟著眾人跑了這麽遠,無疑是想報恩,但它終究不是人,生死關頭還是會先求自保。


    此時二人已經深陷重圍,釋玄明揮槍近拒,餘一開弓遠攻,雖然配合默契,卻仍是左支右絀,多有狼狽。


    就在一眾倭寇蜂擁搶攻之際,內部卻突然發生了內訌,一名紫氣倭寇揮舞倭刀自人群之中胡亂砍殺,一眾倭寇不明所以,一邊震驚躲閃,一邊疑惑追問。


    倭寇突然出現的內訌給了餘一和釋玄明喘息之機,趁機扳回劣勢,反守為攻。


    就在此時,一名居山修為的倭寇疾衝而至,揮刀與那紫氣倭寇戰到一處,眼見二人長的一模一樣,近處的倭寇無不震驚錯愕,由於二人容貌形體別無二致,他們一時之間也分辨不出誰是魚目誰是珍珠。


    不過他們很快就分出了真假,因為黃四郎雖能變化形體,卻無法改變氣色,它變化的倭寇本人乃居山修為,氣呈淡紫,而它卻是洞淵修為,正紫氣色。


    倭寇一擁而上,黃四郎很快落荒而逃,由於近處多有灌木雜草,而它的原形個頭又很小,逃走之後倭寇也不得追趕尋找,隻能調過頭來繼續圍攻餘一和釋玄明。


    雖有黃四郎相助,麵對如此之多的倭寇餘一和釋玄明仍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雖然他們早就知道自己與長生有差距,卻沒想到差距如此之大,這些倭寇遠比他們想象的厲害許多,雖然長生已經殺掉了超過七成的倭寇和最厲害的幾位頭領,但剩下的三成他們還是應付不了,如果楊開和大頭不能及時趕回來,二人很可能會折在這裏。


    隨後黃四郎又如法炮製的變化冒充,但效果一次不如一次,因為此時倭寇一方已無洞淵高手,它隻要使用靈氣就會被倭寇認出來。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長生那般以寡敵眾,眼見一片明晃晃的倭刀朝自己砍來,黃四郎隻能現出原形逃進草叢,倭寇惱他每每冒充作亂,紛紛取出火器投向草叢,試圖引燃雜草令其無所遁形,奈何此時天上仍在下著小雨,屏障之內一片泥濘,火器投出,根本無法引燃雜草。


    眼見不得變化冒充,黃四郎又改施通心之術,所謂通心實則就是寐人,這是黃鼠狼看家本領,但紫氣高手靈識穩固,它不得寐惑,隻能寐惑藍氣修為的倭寇,雖然其寐惑控製的倭寇修為不高,但突然反水,也令得倭寇驚慌失措,陣腳大亂。


    片刻過後,有倭寇發聲高喊,隻道已經找到了陣眼,撤去了無形屏障。


    喊話之人說的是日語,餘一和釋玄明聽不懂日語,再加上倭寇自忖勝券在握,陣法撤除之後也並未後退撤走,故此二人並不知道倭寇布下的陣法已經撤除。


    黃四郎活的年頭久了,再加上安東城不時有日本人路過,它便粗通日語,但他並不知道餘一和釋玄明不會日語,故此聽得倭寇高喊也不曾翻譯告知。


    不多時,白姑娘載著大頭和楊開自東麵疾飛來到,到得山穀上空,二人急躍而下,由於陣法已經撤除,二人便不曾受到阻礙,落地之後立刻亮出兵器加入戰團。


    四人雖然都是深藍靈氣,但大頭的陰陽輪可以自轉切割,也可以旋飛遠攻,混戰之中最占優勢,眼見二人來到之後己方開始大量傷亡,已被廢去修為的矮小倭寇便高聲呼喊,隻道賊酋已死,沒必要再與大頭等人糾纏。


    聽得此人言語,一眾倭寇便開始邊打邊退,大頭等人此時怒火中燒,恨不得殺光他們才好,豈能放他們從容離去,眼見倭寇要跑,立刻奮起直追。


    事實總是殘酷的,大部分倭寇隨身都帶有暗器,這些暗器和火器連長生都忌憚三分,他們應對起來自然更加吃力,沒追出多遠楊開餘一釋玄明便被倭寇暗器所傷,知道暗器有毒,己方眾人也不敢大意,隻能停止追趕,取出長生先前自安東城配製的解毒藥物內服解毒。


    正所謂睹物思人,眼見自己服用的解毒藥物是長生配製的,而長生此時已經不在了,眾人心如刀絞,無比悲痛,餘一率先哭出聲來,楊開和釋玄明牙關緊咬,潸然淚下。


    “真他娘的喪氣,別哭了!王爺是天命之人,哪那麽容易死,”大頭怒目嗬斥,“快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三人先前親眼看到長生施展浴火淩空衝向霧隱真一等人,隨後便是劇烈爆炸,土丘上的三人都被炸的支離破碎,長生定然難以幸免。


    雖然明知長生無有生理,楊開等人還是渴望有奇跡出現,便以土丘為中心分頭尋找,由於此處地勢低窪,此前一直在下雨,再加上眾人的頻繁踩踏,這片區域已是一片泥濘。


    先前的爆炸異常劇烈,碎骨爛肉到處都是,最遠的甚至飛到了河邊,由於泥濘非常,許多碎肉都被踩進了稀泥裏。


    大頭一邊急切尋找,一邊高聲謾罵,隻怪三人不應該讓長生以身涉險,又罵三人冷血無情,長生久去不歸,他們竟不出來尋找。


    由於許多倭寇都是死於龍威之下,這片區域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沾附了稀泥之後一時之間也很難確定這些殘肢斷臂的主人是誰,眾人無奈之下隻能撿出來堆在一旁。


    罵過三人,大頭又後悔了,他知道自己的話說重了,楊開三人並沒有做錯什麽,自己不應該遷怒他們。


    “是我不對,這事兒怪不得你們。”大頭一開口,情緒隨之失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大頭哭,楊開等人也哭,他們知道大哭失態,卻著實忍不住。


    見四人悲痛欲絕,黃四郎多有感慨,便低聲開口,好言相勸,“人死不能複生,諸位將軍節哀順變。”


    “滾你娘了逼的,你咋知道王爺一定死了。”大頭悲痛之下遷怒無辜。


    黃四郎知道四人悲傷難過,也不與大頭一般見識,“將軍節哀,我們三人先前親眼所見王爺與那些倭人玉石俱焚,而且先前倭人撤退時,為首的倭人也說過王爺已死。”


    聽得黃四郎言語,大頭又想罵人,一來黃四郎不會安慰人,安慰的言語如同傷口撒鹽,二來長生乃大唐親王,即便是死也不能說死,應該稱之為薨。


    眼見大頭眼中多有怒氣,黃四郎急忙閉嘴,四人悲痛欲絕,久久不得回神。


    黃四郎站在近處多有尷尬,躊躇過後想起長生先前曾委托自己將一個腰囊交給楊開,便走到楊開身邊聞了聞那腰囊的氣味,轉而自近處聞嗅尋找。


    不多時,黃四郎尋有所獲,自草叢之中找到了龍威的刀柄,帶回來交給楊開,又引得眾人嚎啕大哭。


    黃四郎繼續尋找,片刻過後又尋到了一個腰囊,它知道楊開雖然傷心卻不曾崩潰,便將那腰囊又交給了楊開。


    楊開打開腰囊,倒出了裏麵的事物,有一些銀兩雜物,長生的親王金印亦在其中。


    隨後黃四郎又循著氣味找到了長生的一片衣角和那半截斷刀。


    見到這些事物,大頭幾近絕望,啞著嗓子衝黃四郎說道,“多謝你了,還請你循著氣味幫我們找齊王爺的骨肉,容我們妥善安葬。”


    黃四郎皺眉搖頭,“我也想幫忙,但有心無力呀。”


    “啥意思?”大頭擦淚歪頭。


    “將軍千萬別誤會,”黃四郎急切擺手,“不是我不肯幫忙,而是這片區域到處都有王爺的血跡,雨水衝刷之下與他人的氣味多有混雜,我難以分辨。”


    聽得黃四郎言語,大頭悲喜交加,“血跡遍布各處可能是王爺與倭寇激戰時留下的,你無法確定這些屍塊是不是王爺的,就說明王爺可能還活著,對不對?”


    眼見大頭自欺欺人,黃四郎尷尬無語。


    “有辦法了,龍虎山的道士會法術,隻要將王爺的生辰八字交。”大頭說到此處突然打住,隨即掩麵大哭,因為他突然想到長生是個孤兒,沒人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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