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所在的山洞並不大,四人身在其中,都能清楚聽到別人的粗重喘息,先前的兩場打鬥都是速戰速決,己方眾人不管是靈氣還是體力都不曾大量耗費,此時的急促喘息也不是因為勞累,而是因為後怕,如果沒有餘一的正眼法藏,己方四人此時已經成了甕中之鱉。


    片刻過後餘一率先開口,“真是想不到,倭寇為了引誘我們上鉤兒,竟然拿自己的同伴當誘餌。”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釋玄明說道,“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也隻有倭寇幹得出來。”


    聽得二人言語,楊開也點頭附和,隻道倭寇卑鄙無恥,凶殘下作。


    長生長喘了一口粗氣,“你們不用給我找借口開脫,此番咱們險些中計,責任全部在我,早在動手之前我就聽到窩棚裏的倭寇在咒罵他們的頭領,怪頭領不該在下雨天讓他們點火燒山,而著火的範圍也並不大,這些都是疑點,但全被我給忽視了。”


    “王爺,此事怪不得您,”餘一擺手說道,“誰能想到倭寇會用自己人來當誘餌兒。”


    “我說了,別給我找理由開脫,”長生正色搖頭,“我們早就知道倭寇窮凶極惡,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此番是我輕敵了,七大家族那麽多紫氣高手,分頭點火燒山時竟然無人帶隊,這是很明顯的破綻,我竟然也沒看出來。”


    眼見長生心結難解,餘一便衝楊開使了個眼色,楊開會意,出言說道,“俗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更何況咱們此番並無損失,倭寇處心積慮布下的陷阱沒能困住咱們,他們也就失去了先機,而今他們在明,我們在暗,局勢反而對我們有利。”


    “言之有理。”餘一點頭。


    餘一言罷,楊開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寸關尺,此時眾人所在的山洞距最近的著火點兒不過二十裏,而餘一先前施展虛空玄門傳送眾人幾乎耗空了靈氣,為了以防萬一,必須傳送靈氣與她自保。


    長生伸手搭上了楊開的左肩,轉而衝試圖搭上楊開右肩的釋玄明擺了擺手,“不用,我的靈氣沒怎麽使用,我來就好。”


    釋玄明聞聲縮手,來到洞口警戒觀望。


    長生出言說道,“我們嚴重低估了倭寇的七大家族,我是居山修為,他們提前布下的陣法竟然連我都攔得住,由此可見七大家族之中有人精通陣法,此前我們隻當這七大家族全是練氣的武人,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這七大家族很可能各有所長。”


    聽得長生言語,餘一緩緩點頭,“三菱森會法術,這些人裏麵應該也有人會法術,還有人會陣法,練氣的自然也有,除了這些,還能有什麽?”


    “徐福是秦時東渡的,”長生說道,“他走的時候就沒打算再回來,所以能帶走的經典古籍他肯定都帶走了,秦時墨家的機關造物已經登峰造極,徐福不可能將它漏掉,故此倭寇很可能也會墨家的機關術。”


    “有這個可能,除此之外呢?”餘一再問。


    “容我想想。”長生隨口說道。


    長生練的是混元神功,體內靈氣儲量遠遠高於同等修為的練氣之人,得他相助,餘一靈氣很快重新盈滿,察覺到楊開不再吸取自己的靈氣,長生便收手轉身,隨後出得山洞,攀附石壁來到高處,四顧觀望不見敵人氣色方才重回山洞。


    長生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轉而出言說道,“家族不同於幫派,家族都是曆代傳承,能夠傳承多年而不衰,必然都有其看家本領,而且他們的看家本領還必須是能夠傷及他人的本領,不然他們早就被人滅掉了,也不得傳承至今。”


    長生的話給三人理清了頭緒,餘一隨即說道,“倭寇的暗器大多淬毒,七大家族裏會不會有人擅長用毒?”


    “不排除這種可能,”長生點頭說道,“藥理都是相通的,擅長用毒的人也勢必精通醫術,倭寇遠道而來,有人受傷總得進行醫治,故此七大家族之中有精通岐黃之術的家族也合乎情理。”


    “除了這些,還有什麽?”餘一皺眉思慮。


    “能夠傷人的技藝也隻有這幾種了,”釋玄明說道,“也可能七大家族並不是每人都有一樣兒看家本領,還是練氣習武的比較多。”


    釋玄明的說法立刻獲得了餘一的讚同,“倭寇之中紫氣高手為數不少,七大家族想必還是以練氣為主。”


    對於二人的說法,楊開並不苟同,“也不能這麽說,王爺是練氣之人,但他也會道術和醫術,咱們已經輕敵一次了,可不能再重蹈覆轍,若是不知道他們都有哪些手段,再動手咱們還會吃虧。”


    “火器?”餘一說道。


    “有可能,”楊開說道,“倭寇使用的暗器裏就有火器,落地冒煙那種咱們也不是沒見過。”


    楊開言罷,眾人都沒有接話,此時外麵的雨越下越大,這種天氣最不利於搜尋,眾人便解下蓑衣,坐下歇息。


    此時已是下半夜四更時分,山中氣溫很低,眾人的行李都用氈布裹了留在馬背上,並沒有帶過來,擔心暴露行蹤眾人也不敢生火,好在都是練氣之人,並不畏懼寒冷。


    先前眾人險些被人困住,釋玄明越想越憋氣,“王爺,他們絕對想不到咱們剛剛脫困就立刻殺回去了,您說咱們現在殺他個回馬槍成不成?”


    “好主意。”餘一立刻附和。


    “我也讚同。”楊開也感覺窩火。


    三人表態之後盡數看向長生,不曾想長生竟然皺眉搖頭,“不成,倭寇的心思比咱們想象的更縝密,他們剛剛設下陷阱,咱們就到了,這說明他們知道我們的行蹤,甚至能夠推算出咱們趕來這裏的大致時間。”


    “他們遠在東海,咱們在中土做了什麽他們不可能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三菱森等人死前利用靈氣信物給他們傳遞了信息。”楊開說道。


    長生同意楊開的推斷,卻仍不讚同殺倭寇個回馬槍,“這場大雨幫了咱們大忙,他們毀不掉這片區域的樹木,就無法削弱寅虎的實力,明日寅時才是寅虎本月最為虛弱的時候,還有一天時間,不著急,等大頭回來,咱們從長計議。”


    聽長生這般說,三人也就打消了殺回去的念頭,先前一路疾行,此時已然多有疲憊,便各自打坐,養精蓄銳。


    外麵一直在下雨,臨近五更,外麵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長生聞聲睜眼,隻見一條青蛇正自洞口遊過,這是一條很常見的青蛇,而且此時已經過了驚蟄,雨天見到青蛇也很正常,眼見青蛇不曾進洞,長生也不曾多想,待青蛇遊過便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外麵又傳來了異響,此番睜眼看到的是一隻兔子,兔子本已自洞口跑了過去,不曾想又折返了回來,蹦跳著來到洞口向裏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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