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黃四郎講述,大頭隨口問道,“你既然知道他將你的內丹給了誰,就沒有設法討回?”


    黃四郎沒有接話,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哎,我這問了句廢話呀,沒了內丹,你們啥也幹不了。”大頭說道。


    “是啊,”黃四郎點頭,“虎落平陽被犬欺,龍遊淺灘遭蝦戲。”


    “哎呀,好大的口氣,”大頭笑道,“你是虎啊還是龍啊?”


    聽出大頭言語之中的輕視,黃四郎有些急了,“若是內丹尚在,管它是虎是龍,我皆不懼怕。”


    “你內丹尚在時是何修為?”餘一問道。


    “紫氣洞淵,”黃四郎說道,“但異類不比人類,我們天生異能,自會法術,比人類的紫氣高手厲害許多。”


    聽得黃四郎言語,餘一好奇追問,“你都有什麽異能,會什麽法術?”


    黃四郎說道,“實話不瞞姑娘,老朽的通心之術已然登峰造極,五毒神功也已臻化境,而且老朽還擅長土行遁術和隨心變化。”


    “你這些功夫,失了內丹之後一樣兒也使不出來了?”大頭隨口問道。


    黃四郎沮喪點頭,“異類的內丹乃元神與靈氣凝練所化,失去了內丹,不但會失去靈氣修為,連本命元神也會大受影響,若不是老朽粗通練氣凝神之法,每日吐納穩固元神,怕是連這人身都不得變化。”


    黃四郎言罷,己方眾人沒有再接話,大頭抬頭看向正在不遠處忙碌的長生,楊開和餘一也轉頭看他。


    黃四郎早就發現長生是眾人的頭領,見大頭等人看向長生,立刻猜到他們心生同情想要出手幫忙,隻是不知道長生是何態度。


    長生察覺到大頭等人在看自己,也知道他們為何看自己,但他不摸這異類底細,便沒有立刻表態,隻當不曾察覺,低頭自顧忙碌。


    見長生沒有反應,黃四郎竟然繞過火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衝著長生急切說道,“老朽與諸位萍水相逢,能得一餐溫飽已經感激不盡,本無顏再求其他,奈何老朽大仇未報,若是就這般死了,定然抱憾終生,死不瞑目。若是大人能夠仗義出手,幫老朽取回內丹,老朽報仇雪恥之後便隨諸位將軍力拒強敵,以死效力。”


    大頭等人原本對黃四郎已經不再防範,聽它這般說,四人瞬間起疑,同時凝神戒備。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大頭皺眉問道。


    見大頭語調變化,黃四郎唯恐他們誤會,急忙手指釋玄明腰間,“老朽先前一瞥之下看到了這位大人腰上的武將官印。”


    聽得黃四郎言語,釋玄明急忙低頭下望,果然發現自己的官印露出半截兒。


    “你怎麽知道我們要去對抗強敵?”大頭疑心未消。


    黃四郎抬頭看向長生,“老朽雖然靈氣全無,修為盡失,嗅覺卻依舊靈敏,這位大人處理的藥物之中有三七和大薊,還有蒲黃,這三種都是止血藥草,其中蒲黃止血效果最好,但蒲黃雖能瞬間止血,事後傷口的愈合卻頗為緩慢,若不是敵人頗為棘手,這位大人定然不會備下蒲黃這種自愈自傷的猛藥。”


    大頭等人聞言麵麵相覷,他們並不知道黃四郎說的是否正確,但長生是岐黃聖手,黃四郎自然不敢在他麵前胡言亂語。


    不等眾人接話,黃四郎再度說道,“如果老朽不曾弄錯的話,另外一個包袱裏放的都是毒藥,其中有生草烏,生南星,生附子,”黃四郎說到此處略做停頓,皺鼻聞嗅之後繼續說道,“還有生天蠍,紅娘蟲,這些全是不需內服,隻需生煙就能令他人中毒的劇毒之物,大人備下療傷藥物說明敵人很是強大,備下這些毒草,則說明敵人人數眾多。”


    “高手啊。”長生轉身回頭。


    黃四郎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老朽隻是本能使然,識得一些藥草,米粒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


    黃四郎言罷,長生沒有立刻接話,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它。


    當是猜到長生想通過自己的眼神分辨自己所說是否屬實,黃四郎便沒有低頭躲避,而是跪地仰頭,直視長生,“老朽雖是異類,卻也懂得人情,明白是非,隻要大人助我取回內丹,我報仇之後便隨諸位前去迎戰強敵,舍命報恩。”


    聽得黃四郎言語,長生依舊沒有接話,黃鼠狼這東西他也是有所了解的,這東西最記仇,誰要是惹到了它,就彷如被狗皮膏藥給沾上了,不報仇解氣,它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記仇不能算是個優點,但也絕對不是缺點,因為記仇的人有可能記恩,而不記仇的人一定不會記恩,這家夥失了內丹之後過的生不如死,而且還受到了諸多羞辱,而今迫切的想要報仇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它的仇人就在安東,報仇時己方眾人是能夠看到的,由此也能斷定它絕不是敵人安插的奸細。


    “王爺?”楊開看向長生。


    長生知道楊開想說什麽,也知道楊開為什麽想為黃四郎求情,因為黃四郎的年紀以及遭遇都很像失魂落魄時的古衍,見到它,楊開本能的想到了自己已經死去的師父。


    聽楊開喊長生王爺,黃四郎這才知道他是大唐的王爺,急忙俯身哀求,“求王爺開恩,老朽說到做到,絕不臨陣退縮,反悔食言。”


    “你猜對了,我們此去的確有一場硬仗要打,而且勝算不大,九死一生,”長生沉聲說道,“你可得想好了,你當真不怕死?”


    “不怕!”黃四郎語氣堅定,擲地有聲,“與忍辱負重,苟延殘喘相比,死真的不可怕。”


    “起來吧,別跪著了,”長生衝黃四郎抬了抬手,轉而看向大頭,“你辛苦一下,去一趟安東府衙,讓李柏辰將它的內丹交出來。”


    大頭點頭應是,起身出門。


    楊開將仍然跪在地上的黃四郎扶了起來,黃四郎急忙衝楊開道謝,“多謝大人,王爺認得李柏辰?”


    楊開搖了搖頭,“王爺從未見過李柏辰,不過上州刺史乃是從三品的官員,屬於邊疆大吏,王爺曾經主政戶部和禦史台,朝廷四品以上官員王爺都有印象。”


    聽楊開這般說,黃四郎恍然大悟,急忙彎腰作揖,衝長生再度道謝。


    長生衝其擺了擺手,轉而繼續忙碌。


    “王爺,老朽粗通藥理,若您不棄,我可以幫忙整理。”黃四郎有心幫忙。


    “你沒有靈氣修為,不宜接觸毒藥。”長生隨口說道,他之所以自遠離火堆的地方整理這些藥草,也是擔心大頭等人會誤吸毒氣。


    見長生婉拒,黃四郎也就不再堅持,畢竟自己初來乍到,配藥如此重要的事情長生不放心它做也很正常。


    待黃四郎重新坐下,楊開出言問道,“你的仇人現在何處?”


    “都在城裏。”黃四郎說道。


    “都?不止一個?”楊開追問。


    “回將軍問,這幾年欺負過老朽的共有十八人。”黃四郎回答。


    聽黃四郎這般說,長生心中最後的疑慮也盡數打消,這家夥是真是睚眥必報,估計連踹它一腳的它都記得一清二楚。


    見楊開眉頭微皺,黃四郎知道楊開擔心它會大開殺戒,急忙出言說道,“將軍放心,這十八人大多罪不至死,老朽也絕不會濫殺無辜。”


    “不可濫殺無辜,也不用違心寬恕,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楊開說道。


    黃四郎連聲應是,由於心情太過激動,坐在火堆旁不停的搓手。


    大頭是五人之中話最多的那一個,大頭離開之後己方眾人便不怎麽跟它說話了,黃四郎壯著膽子詢問了眾人的姓氏,隨後便跑出去拾撿木柴。


    長生之所以派大頭出麵是因為大頭是個侏儒,去到府衙之後李柏辰能夠立刻確定他的身份,畢竟誰都知道在他身邊有個侏儒。


    除了這方麵的考慮,長生也想讓大頭趁機敲打一下李柏辰,因為大頭市儈狡黠,說難聽點兒就是詭計多端,見到李柏辰之後肯定會耍足官威,訓斥批評肯定是少不了的,弄不好還會趁機敲詐一下李柏辰。


    眾人歇腳的義莊離城池並不遠,沒過多久大頭就回來了,肩扛手提的帶回了一大堆盒子,雖然不知道盒子裏麵裝著什麽,單看這些精美的盒子就知道裏麵的東西肯定價值不菲。


    大頭放下東西,自懷中取出一個方形的小盒子雙手遞向長生。


    長生伸手接過,入手沉重,不透氣息,是鐵器。


    不用打開長生也知道裏麵裝的是黃四郎的內丹,接過之後隨手將其扔向黃四郎。


    黃四郎緊張激動,手腳發抖,沒接住,鐵盒落地,一枚指甲大小的紫色內丹滾了出來。


    黃四郎見狀急忙撲過去抓起內丹,也不擦拭灰塵,直接塞進了嘴裏.


    “哈哈,不用急,沒人搶你的。”大頭笑道。


    黃四郎連聲道謝,連連作揖,內丹入腹,氣息立刻發生了變化,眼中精光再現。


    “趕快報仇去吧,我們等你回來。”大頭說道。


    “好,半個時辰我一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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