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心驚,聽者肉跳,稍微有些見識的人對於四方神獸都不會感到陌生,所謂四方神獸就是傳說中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二人眼前的這張長弓竟然集四方神獸靈骨於一身,這已經不能用罕見來形容了,實屬恐怖。


    此外,世人隻知道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實則除了東南西北,還有一個中玄黃,玄黃者,天地也,與四象齊全金木水火土五行。


    金木水火土五行衍生之物不計其數,想要齊全五行也並不困難,但以四象和玄黃齊全五行卻是難比登天,因為這五件事物都是至純至尊的五行之物,乃是巔峰的巔峰,源頭的源頭。


    二人原本還在撫摸端詳,猜到此物來曆之後便不敢褻瀆上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既是神恩如海的神獸,亦是神威如獄的凶獸,由它們本體真身的一部分所打造的弓箭既是神物亦是凶器。


    愕然良久,餘一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似這等神異之物定然自生靈識,尋常人等怕是難能駕馭,還是你親自操使吧。”


    “還是你來吧,我不擅長使用弓箭。”長生搖頭說道。


    “欲造此弓,必先斬殺四方神獸,如此大凶神器,我怕是鎮它不住。”餘一多有緊張。


    長生深深呼吸穩定情緒,轉而擺手說道,“那倒不至於,四方神獸乃四象神靈,可以無限轉生,每次涅槃都會留下一具骸骨,造弓之人或許隻是找到了它們留在世上的骸骨,而不是逐一將它們盡數斬殺。”


    聽長生這般說,餘一心中壓力稍減,卻仍有顧慮,“此物乃上古凶器,煞氣很重。”


    長生搖頭說道,“這長弓是上古凶器不假,但同時它也是無箭神弓,但凡兵器都有煞氣,隻看主人如何使用,用以行凶便是凶器,用以除暴便是神弓。”


    長生言罷,餘一顧慮再減,拿起長弓檢視端詳,“這把長弓老舊斑駁,之前分明被人使用過,但是您看這黃玉弓把,卻並無箭羽劃掃的痕跡,這便說明此弓使用的並不是尋常箭矢。”


    “我懷疑它壓根兒就不需要箭矢。”長生說道。


    餘一聞言疑惑抬頭,長生伸手自餘一手中拿過長弓,以左手拇指和食指掐捏弓弦發力開弓。


    此前他曾經嚐試開弓未果,此番直接催動靈氣,助力開弓,果不其然,長弓被順利拉開,在長弓被拉開的同時一支深藍色的無羽箭矢憑空出現在了弓弦之上。


    就在餘一愕然瞠目之際,長生對著西側牆壁射出了一箭,鬆手之後深藍色的箭矢疾飛而出,瞬間將五寸多厚的磚牆一舉洞穿。


    試出了弓箭的玄妙之處,長生將其反手遞給了餘一,“現在咱們終於知道它為什麽叫無箭神弓了。”


    “它可以將我們的靈氣化為箭矢。”餘一伸手接過了弓箭,長生乃大洞修為,深藍靈氣,而先前出現在弓弦上的箭矢亦是深藍色。


    長生點了點頭,轉而衝餘一做了個手勢,示意她親自試一試。


    餘一屏息定神,催動靈氣嚐試開弓,長弓再度被拉開,此番出現在弓弦上的是一支藍色箭矢,大小和樣式與深藍色的箭矢無有不同,隻是顏色有所區別。


    餘一並未射出箭矢,而是緩慢回收,伴隨著弓弦的回縮,藍色箭矢逐漸消失不見。


    眼見弓箭如此神異,興奮激動衝淡了餘一心中的緊張和忐忑,“無箭神弓當真名不虛傳,隻要我們的靈氣不枯竭,就有用不完的箭矢。”


    “對,”長生也很是高興,“不得不佩服古人的高絕心智,人的五行所屬各不相同,此物齊全五行,不管開弓之人五行何屬,它都可以將開弓之人的靈氣化為箭矢。”


    “而且此物很是精巧,平日攜帶也多有便利。”餘一笑道。


    “你慢慢揣度,”長生笑道,“咱們現在可真是什麽都不缺了。”


    “大人,你當真不留下自用?”餘一問道。


    此時餘一已經流露出了對這張長弓的喜愛,別說長生並不擅長使用弓箭,就算自己喜歡用弓,也不會奪人所愛,“不用,這東西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


    “阿彌陀佛,多謝大人。”餘一合十道謝。


    “哈哈,見外啦,”長生站立起身,“平日裏一定好生收著,這東西威力太大,而且它並不認主,誰得了都能使用。”


    “大人放心,”餘一點頭過後出言問道,“對了,大人,這弓箭可有名字?”


    “應該有,不過我們不知道,弓身上又沒有銘文,”長生搖頭笑道,“隨便叫吧,我感覺無箭神弓就不錯,總不能喊它上古凶器吧?”


    餘一亦笑。


    “好了,我走了,”長生邁步出門,“我得出去一趟,多則七日,少則五日,他們幾個都在忙碌,我就不逐一跟他們說了,你見到他們記得跟他們說一聲兒。”


    “好的,”餘一點頭過後出言問道,“大人,你要去哪兒?”


    幾人之中大頭最通人情,最精世故,如果換做大頭,肯定不會問這個問題,但餘一是佛門弟子,有心計卻無心機,心中好奇便出言詢問。


    既然餘一問了,長生也就沒有隱瞞,“眼下我已卸任戶部尚書和禦史大夫,難得清閑,想去趟漢中。”


    聽得長生言語,餘一有些後悔不該多嘴詢問了,張善和張墨統兵討伐楊守亮,而楊守亮就盤踞在漢中,長生去漢中自然是去看望自己的心上人。


    “倭寇此前铩羽而歸,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長生說道,“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時刻提防。”


    餘一點頭。


    長生回到房間換過衣服,簡單收拾了行李,想到此時天氣已經轉涼,出門前又帶了件披風。


    離開王府本想直接出城,想了想又改道去了宴賓樓,宴賓樓的白酒天下聞名,尋常酒水大多渾濁不清,且酒勁偏弱,而宴賓樓的白酒既清且烈,乃是饋贈親朋好友的佳品。


    自宴賓樓買了二十斤好酒,長生又自西域客商手裏買了些西域的水果,隨後自南門出城,徑直南下。


    他一直很掛牽張墨,但此前自己公務纏身,也不便前去探訪,實則他一直想去,隻是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而今自己已經卸任,且剛剛又得了一件天蠶衣,借著送東西的理由過去看看張墨。


    漢中位於長安的正南方位,介於秦嶺和巴山之間,楚漢爭霸時項羽封劉邦為漢王,封地就在漢中,距長安約有一千兩百裏左右。


    到得傍晚時分,長生進入秦嶺山區,漢中是一處位於群山之中的平原,扼守關中入蜀的咽喉,又有漢水東入武昌,曆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長生此時走的這條路就是諸葛亮當年北伐的路線,不過諸葛亮是自南往北打,而他則是由北向南去。


    這是一條位於群山之中的官道,沿途幾乎沒有村落城池,一人一騎循著曲折蜿蜒的山路星夜疾馳。


    三更時分,深入群山,除了偶爾傳來的鳥獸鳴叫,就隻有黑公子疾馳踏地的清脆馬蹄聲。


    三更過半,天上下起了小雨,眼見雨勢越來越大,長生隻能沿途尋找避雨之所,但沿途少有村鎮,自然也沒有驛站。


    再行幾十裏,前方出現了一處峽穀,峽穀西側的山頂上有一處石屋,山下有條小路直通山頂,說明此前經常有人去那處石屋歇腳。


    見到石屋,長生直接策馬前往,來到近前發現石屋雖然破舊卻很是寬敞,不但能容人,還可以歇馬。


    石屋裏空無一人,長生和黑公子進去之後外麵便暴雨傾盆,長生閑來無事便四顧打量所在的石屋,這處石屋應該是早年駐兵的兵舍,距今至少也有幾百年了。


    雨夜寒冷,眼見石屋正中有前人留下的木柴,長生便燃起篝火,靜坐等待。


    就在長生看著火堆前瞻見到張墨的情景之時,一瞥之下突然發現火堆旁有一件細小的閃光之物,隨手撿起,發現是一根銀針。


    本想隨手拋棄,卻發現手裏的銀針有些眼熟。


    銀針在此時並不罕見,針灸也好,試毒也罷,都會用到銀針,但常見的銀針都是一頭細一頭粗,不管有沒有穿線的針眼都是一頭細一頭粗,但手裏的這根銀針卻是兩頭細,中間粗。


    這種樣式的銀針並不常見,但他卻感覺有些眼熟,很明顯之前曾經自哪裏見過。


    捏著銀針對火端詳,很快想起自哪裏見過這種銀針,當日他抓到服部香奈之後,插在其耳後的就是這種兩頭細的銀針,之所以打造成這種形狀,乃是為了插入耳後穴道之後不易被外人發現。


    想到此處,心中陡然一凜,這根銀針就跌落在火堆旁,而且沒有被灰塵掩埋,這說明遺落在此的時間並不長,難道服部香奈在長安狼狽逃走之後來過這裏?


    靜心細想,暗道糟糕,服部香奈曾經易容成張墨的樣子刺殺過自己,這說明服部香奈曾經在張墨身邊待過很長時間,而今招引青龍無果,為了拿回聖骨,服部香奈等人很可能衝張墨下手,倭寇雖然凶殘卻並不愚蠢,知道張墨在其心中的位置,也隻有拿住張墨才可能逼迫他交出聖骨。


    如果真是這樣,服部香奈和三菱法師等人此時應該正在趕往張墨所在的軍營。


    想到此處,哪裏還敢耽擱,也顧不得大雨傾盆了,直接披上披風,牽著黑公子走出石屋,翻身而上,抖韁催馬,冒雨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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